1862年4月，加州的陽光依舊是那麽的刺眼。

  “哎呦！可算是到了地方了！”

  “老少爺們！出來活動活動筋骨了！”

  “你們船死了多少？”

  “哎呦，少說有50多口！你們呢？”

  “你們船好啊，我們的船沒了100多人！”

  三藩市的海港上，又來了好多艘的船，這些個船裡裝的貨物只有一個，那就是‘豬仔’！

  “老道，我沒死！我沒死！哈哈哈！我們到了海外仙山了！”

  “哎~”

  霧風老道一聲長歎，這一趟旅行，他對著真武大帝起誓，真的是******再也不想來上一回了！

  “我們這一路行來，真可謂是人間煉獄，多少人死在眼前啊！我師父當年說過，求仙向道總要經歷各種磨難，那西天取經還要九九八十一難！而今，我老道也是過了磨難，來到了海外仙山，這，這，這，嘿嘿嘿……”

  “老道，你可別發感慨了，咱們能活著，就說明你的真武大帝顯靈了。”

  “真武大帝嗎？呵呵……”

  “行了！咱們這可是把自己賣了當勞工，咱們到底要幹什麽活計呢？”

  “這誰知道。”

  就在霧風老道跟自己的夥伴發感慨的時候，碼頭那邊出現了工頭。

  “李哲陽！李哲陽是哪個？”

  “哎，在這兒呢！”剛剛還跟霧風說話的那小夥子，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馬上就答應了一聲，“霧風老道，走吧！應該是叫我們的！”

  “哎，好吧。”霧風也是隻好一歎。

  那工頭一看這兩人，一個是年輕後生，一個是乾巴老頭，其實霧風年紀不過三十多歲，但一方面是長的老成，另一方面就是這一路折騰，著實是……賣相不好。

  “你們倆，那後面都是你們的人吧？”

  “對的。”

  “好！走吧！”

  走？去哪兒？

  等霧風老道與李哲陽還有一起來的太平軍上了大篷車，經歷了好一番顛簸之後到了地頭……

  咣當！咣當！

  鎬頭，鏟子……反正是一堆的勞動工具扔在了他們的面前。

  “乾活！乾活！”工頭言語狠厲，也不管你們剛剛下船，適應不適應。

  不用說了，這是要去挖礦呀！

  “哎~”霧風又是一歎，這哪裡是什麽海外仙山？果然，故事那都是人編的，騙人的。

  “老道！別歎了，莫用，咱們還是乾吧！”李哲陽的適應能力強啊，這已經是把鎬頭什麽的拿了起來。

  霧風心中悲涼，歎道：“以前咱老道手上拿的是拂塵寶劍，敬的是真武大帝！後來降級了，大刀長槍，拜的至尊上帝！可現在，手中只有了一把鎬頭，這拜……”

  “哈哈！老道！我們馬上就要拜金山銀山了！”

  是呀，拿著鎬頭去刨跟拜神也差不多嘛，最起碼在動作上是這樣的。

  “大家夥呀！咱們既來之則安之！老道這不過是發發牢騷！”

  “好！”

  “我們都曉得！”

  一群太平軍，此時變成了勞工……免費的哦。

  本來就是經受了長途的旅行，而且豬仔船上的待遇不用說了，這人本來就餓的瘦了，又馬上進行高強度工作，那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自然是凶相畢露。

  雖然這個夥食也是慘絕人寰，可畢竟是口吃的，但不過就在吃飯的當口，老道卻聽到了點兒東西，那是，“歌子？”

  “拿鼓板，坐長街，高聲大唱；尊一聲，

  眾同胞，細聽端詳：

  我中華，原是個，有名大國；不比那，

  彈丸地，僻處偏方。

  論方裡，四千萬，五洲無比；論人口，

  四萬萬，世界誰當?……”

  “這是什麽歌子？我老道怎麽沒有聽過？”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特別是一個人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聽到了同樣的語言，於是，老道便端著自己的吃食，尋聲而去。

  “嘿！老道你幹什麽去？”那李哲陽自然注意到了老道的異狀。

  “我聽到了一個曲，似乎挺有意思的，你沒聽見？”霧風老道腳下不停。

  “自然聽見了，可是我之前問過早先來的工人，他們說這是一個叫‘偉大領袖’的家夥搞的，但想來，這個偉大領袖怎麽厲害也比不上那上帝吧？”李哲陽這說法也是有趣。

  “哈！也對！但聽聽有什麽不好？我們一邊吃一邊聽曲兒，這在天國的時候都享受不到呀。”

  “哈哈哈！霧風啊霧風，你這老道還是個花道人！我今天才看的清楚！”

  “隨你怎麽說！”

  其實，霧風哪裡是什麽花老道，他是聽出了這歌子裡唱的是反清大義！

  “……俺漢人，就吞聲，隸他宇下；納血稅，

  做奴仆、也自無妨。

  怎奈他，把國事，全然不理；滿朝中，

  除媚外，別無他長。

  俺漢人，再靠他，真不得了！好像那，

  四萬萬，捆入法場。

  俄羅斯．自北方，包我三面；英吉利，

  假通商，毒計中藏……”

  那唱歌之人不停的唱下去，底下聽的人是越來越多。

  霧風老道聽了許久，隻覺得這個歌中好多的事情真真個熱血萬丈，驅除韃虜之意溢於言表，當下情不自禁的就問道：“這歌子何人所做呀？還請告知俺。”

  “啊？”那唱歌的還沒說什麽，李哲陽先是一驚，“老道啊，我們不是光聽歌的嗎？”

  “怎麽？難道就不好問問？”霧風奇道。

  “這個歌子不好，不好……”其實，李哲陽如何聽不出這歌裡唱的是什麽？“咱們這已經是來到了海外仙山，那以前的老底還是不要……”

  “你這家夥怎麽了？什麽時候如此的膽小怕事？”霧風老道打趣了一句，但實際上，他一合計，那李哲陽說的也對，他們在天國的時候那是反清，現在來了阿美利加，我們還怎麽反清？反清何來呢？

  不過，那唱歌的人卻笑著插了一句，“這問問自然沒什麽不好，這歌子名叫《猛回頭》，做此歌的確實一個偉大人物，正是偉大領袖李夢楊先生！”

  “啊？”霧風便覺得好生奇怪，這什麽人能被成為偉大領袖呢？“他是何許人？怎麽當得起偉大領袖幾個字？”

  “哈哈！”那歌者一笑，“這位先生，還是跟我去見個人，你就明白了。”

  “見個人？那是什麽人？”

  “那個人嘛，你見了便知道，你想是不想吧！”

  “這……”

  霧風要見的人到底是誰呢？另外，這幫太平軍在加州的遭遇到底如何？

  這些個事情，李夢楊是不知道的，現在這個家夥正為另一件事情發愁呢。

  “怎樣？最近招到了多少的人？”

  “哎，姑爺，到現在為之，就沒什麽人來呀。”

  “啥？一個都沒有嗎？”

  “一個都沒有。”

  巴拿馬城的華人聚居區裡，一個最為顯著的位置，上面掛了好大的一個橫幅，寫著“革命軍華人招募處”，旁邊還站著幾個身條不錯的姑娘，穿著傳統的服飾，也就是從滿清那邊帶來的，沒人手上一大堆的傳單，遇見個華人就發。

  而李夢楊剛剛正在詢問招兵的事宜，這個結果嘛……差到沒朋友呀！

  “姑爺。”如此稱呼李夢楊的，便是謝叔的兒子，名字叫謝添嗣，“我覺得你這麽招兵，估計不是什麽好辦法。就看那些個姐妹，她們就算是發了傳單又如何？認字的人都不是很多呀。”

  “……”李夢楊其實也知道這個問題，但是他其實沒什麽太多的辦法，不過，眼前的這個謝添嗣倒是個人才，識文斷字兒不說，聽說還喜歡醫術。

  “姑爺，要我說，乾脆咱們就學官府好了，反正都是這樣的征的兵！”

  謝添嗣說的就是學清政府，那肯定是強征，拉壯丁，就這一手。

  巴拿馬的華人，為啥對當兵沒有興趣？

  說實話，要是李夢楊選擇，他也不想來當兵。

  當兵幹啥呀？

  多危險呀，沒事兒打個屁的仗？

  是，之前的打巴拿馬，那是拿起了武器，可那個時候是因為巴拿馬這邊也有排華呀，之前加州的事兒大家都記著呢，所以，他們是因為不想重蹈覆轍才拿起了武器，但現在，巴拿馬不是被拿下來了嗎？

  是呀，又平安了，又可以安安穩穩的做生意了，那還當什麽兵？打什麽仗？傻嗎？

  這就跟第一次馬納薩斯戰役之後，南軍贏了，但他們馬上就回家種地是一個樣子的。

  李夢楊之前跟黃三爺談過成軍的事情，就是我們華人要組建一支軍隊，也就是他口中的舉事。

  但黃三的回答很有意思，他是這麽說的。

  “你要是能招來人，那自然就都聽你的，現在整個巴拿馬都聽你的。”

  人家說的也沒什麽不對，現在整個巴拿馬確實都聽李夢楊的，但是，李夢楊想的是，他成軍，希望華人能主動參軍，也就是跟後世一樣，自己有這麽一個主觀能動性，不是強逼著的，那樣……強扭的瓜不甜！

  結果，就是沒人來報名參軍，哎~

  此時同胞的小農意識還是太強了，而且這幫人根本還是沒有覺醒的，那麽自己可怎麽辦？

  說不得，咱也得拉一回壯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