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四十分,沙坑軍事基地南部五公裡733縣道。
飛馳的軍用悍馬車裡,滿滿當當坐著四名輪休歸來的士兵。車載廣播裡播放著強勁的重金屬音樂,司機一邊操縱著方向盤,一邊隨著重金屬音樂有節奏的左右晃著腦袋。司機身旁,副駕駛位置上的中士,將頭靠在靠座上,退伸出窗外,不時的小口喝著瓶中的烈酒。
車後方的兩名士兵,一個家夥歪在那裡打瞌睡,另一個家夥乾脆站起來,將頭露出敞開的天窗,衝著行駛的前方大聲嘶吼著。
喊了片刻,那士兵縮了回來,興奮的說:“夥計們,我愛輪休!”
“夥計,你在說廢話。”中士嘟囔著說:“沒人不喜歡輪休。你知道什麽時候最難受麽?”中士指了指前方寫著‘距離軍事禁區四公裡’的路牌說:“就是現在。”
假期結束讓中士有些沮喪,他身旁開車的一等兵卻不這麽想。
“夥計們,聽我說個事兒……中午的時候我在酒吧碰到了個有波蘭血統的姑娘,你知道,我們喝了點酒,然後順理成章的去了旅館。那姑娘解開衣服的扣子對我說,她想玩兒69。”
其余三人一陣怪叫,就連那個假寐的家夥也醒了過來。
“嘿,聽我把話說完。”一等兵司機突然故作嚴肅的說:“我對她說,我不想玩兒什麽69,我隻想玩兒1839。她問什麽是1839,……於是我就侵犯了她。”
車廂內一陣哄笑。1839年,德國侵略波蘭,大明帝國干涉無果,最終導致波蘭在四周內被德國人徹底控制。
司機的笑話似乎引起了車廂後那個方才迎風怪叫的二等兵的興致,他眉飛色舞的說:“夥計,你那不算什麽,你知道我下午發生了什麽麽?”他神神秘秘的說:“當時我在酒吧打台球,然後有個女孩走過來說,只要給她三十塊她就幫我來****。我問她多大,她說已經十六了,但我覺著她最多只有十三歲。”
大明帝國頒布的婚姻法規定,女子十六歲可以結婚,男子則要等到十八歲。而未成年人保護法規定,與十六周歲以下少男、少女發生性行為,會受到法律的嚴厲製裁。
聽二等兵這麽說,三個士兵同時不屑的看著他,中士乾脆怒斥了一嘴:“禽獸!”轉而賊兮兮的問:“接下來呢?”
“接下來我給了她三十塊……事後她抹抹嘴點了根香煙。我當時就憤慨了!”二等兵極其憤怒的說:“這他媽究竟是什麽世道!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居然有人賣香煙給她!”
車廂裡沉默了片刻,然後猛的爆發出一陣哄笑。
二等兵身旁的家夥揉了揉他的腦袋:“夥計,你是在開玩笑。哈哈,這笑話真不錯。”
“當然!我當然在說笑話。”二等兵笑著說:“真要有這事兒恐怕我得上法庭啦……”
笑聲中,司機抄起了對講機,開始呼叫基地:“呼叫沙坑,駱駝147返回,請求關閉EMP防護帶。呼叫沙坑,駱駝……小心!”司機的臉猛然變色,在他的視線裡,一輛墨綠色的路威越野車正從側面以極快的速度撞來!
為了避免碰撞,司機本能的開始左打舵,瘋狂扭轉方向盤,踩刹車。車廂裡的其余三人隻來得及咒罵一嘴,尚且來不及做好撞擊準備,碰撞已經發生了。
相比於悍馬這樣自重極大幾乎完全是鋼架子的軍車,標榜擁有坦克底盤的路威明顯差了一個檔次。而司機在碰撞發生前同樣踩了急刹車,是以路威只是輕輕的碰了悍馬的側面,便停了下來。
預想中的猛烈碰撞沒有到來,被嚇了一跳的幾名士兵反應過來,罵罵咧咧的坐起來,司機與方才假寐的士兵乾脆打開車門,怒氣衝衝的走了下去。
“乾!”
“我要狠狠揍他一頓!”
“你他媽是怎麽開車的?”
隔著中士與二等兵隔著風擋玻璃罵開了,與其同時,下了車的司機也從車尾繞了過去。他先是看了下碰撞結果……看起來還不錯,悍馬的前車門輕微凹陷,路威的保險杆碎裂。
他徑直走到路威的駕駛位,發現肇事的司機正趴在方向盤上,看不出來出了什麽狀況。一等兵司機開始用手指節敲擊車窗,半晌之後,那個趴在方向盤上的家夥迷茫的抬起了腦袋,看見一等兵之後呲牙一笑,搖晃著身體敬了個軍禮,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嘴:“將軍,中尉周傑夫向您致敬!”
“把門打開!”
“什麽?”
“把門打開!”
這回周傑夫聽清楚了,他摸索了半晌才打開了車門。車門一開,刺鼻的酒氣便熏得一等兵直皺眉。
“見鬼!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周傑夫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陡然變色,然後哇的一聲吐了出來。幸好一等兵反應靈敏,否則就得噴個一身。
“該死的酒鬼!”一等兵抱怨了一嘴,怒氣慢慢消去。既然沒發生太大的事故,並且對方還是個酒鬼……碰上這種事還能怎麽樣?
好半晌,周傑夫吐完了,抬起身子迷茫著一雙眼看著一等兵,突然問:“你是誰?”
一等兵皺著眉頭說:“先生,你撞了我們的車!”
“撞車?”周傑夫搖頭:“不,是你們擋了我的路!”
這時,軍車上的中士從另一邊走了下來:“情況怎麽樣?”中士看了看碰撞的痕跡,又看了看醉醺醺的周傑夫,皺了皺眉,隨即揮揮手說:“算了,回去找機修班修理一下就好,放了這個醉鬼吧。”說完他轉身上了車。
一等兵有些不甘心,他盯著周傑夫半晌,一把揪住周傑夫的衣領,惡狠狠的說:“你以後最好小心點,要是再有下次,我一定踢爆你的屁股,擰下你的腦袋當球踢!明白了?”
周傑夫只是搖晃著,嘿嘿傻笑。
一等兵厭惡的松開了手,返身上了汽車。片刻之後,軍用悍馬重新發動,朝著沙坑軍事基地行駛而去。直到悍馬開出去百多米,原本醉眼朦朧的周傑夫猛然精神起來。他擦了擦臉,整理了下衣領,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跟著迅速戴上喉震耳機低聲說:“祝你好運,夥計。我現在就去預設點,預計二十分鍾之後間諜飛機會讓我們恢復通訊。”
幾百米外,悍馬軍車的底盤之下,楊崢撐開四肢呈大字攀附在那裡,雙手與雙腳還套著四塊足以支撐他體重的磁鐵。聽到周傑夫的話,楊崢用極低的聲音說:“收到!同樣祝你好運。”
周傑夫收線,下了汽車走到路基另一邊,幾株耐旱灌木之後,有個好似棺材大小的沙坑。方才楊崢就躲在那裡,趁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撞車事件上,悄然鑽到了軍用悍馬車的底盤之下。周傑夫左顧右盼一番,吹著口哨解開腰帶,呼啦啦的開始放水。
片刻後重新系上腰帶,回到汽車裡重新發動汽車,一溜煙的開走啦。
十分鍾之後,路威停在了昨天傍晚楊崢與周傑夫預設的那座小山之後。停下車子,周傑夫提著旅行包,背著電腦包慢悠悠的爬上了小山。花了幾分鍾假設好天線與筆記本,又接好了控制間諜飛機的方向舵,跟著便放飛了間諜飛機。
周傑夫懶洋洋的回到筆記本前,開始操縱著間諜飛機朝著預定目標飛去。此時太陽開始西沉,周傑夫看了看時間,屏幕上方顯示為19點07分。片刻之後,屏幕上出現了一個跳動的小亮點。楊崢身上裝著微小的信號發射器,間諜飛機會在五公裡之內接收到信號,並根據間諜飛機自身的定位計算出楊崢的具體位置,繼而顯示在地圖之上。但他們暫時還沒法通訊,想要通訊距離得更近一些。
與此同時,軍用悍馬車停在了EMP防護帶之前。大概兩分鍾之後,汽車重新啟動,通過了EMP防護帶。通過這裡並非萬事大吉,前往沙坑軍營的路上,還有士兵站崗的檢查站。周遭的隔壁上,也不知道埋設了多少的地雷。所以最安全的方法就是留在車底,跟著汽車進入軍營。
汽車再次緩緩停下,楊崢微微側頭便能看到檢查站的鐵皮房子。兩名站崗的士兵走上前檢查了一番,與車內輪休歸來的士兵鬼扯了幾句,隨即放行。
悍馬汽車進入軍營范圍內,明顯放緩了車速。原本的土路變成了水泥路,沒了沙塵與顛簸,這讓楊崢好受了很多。
汽車左拐右拐,停在了一所庫房前,從車底下看過去,看起來是修理廠。悍馬車的司機探出腦袋,衝著遠處喊:“嘿,夥計!今天你有事兒幹了!”
幾個穿著軍褲T恤的士兵走過來,吹著口哨詢問:“凹進去一塊,撞車了?”
“別提了!”司機懊惱的說:“路上被一個酒鬼給撞了。”
“哈,算那小子倒霉!”機修班的士兵大笑起來。民用汽車與軍用汽車碰撞,從來就沒有軍車吃虧的道理。他蹲下來仔細看了看,隨即站起身說:“交給我吧,明天就能搞定。把車開進庫房……沒準今晚就能解決。”
“謝啦夥計!”
汽車發動,緩緩駛入車庫,然後車上的幾人一起離開了。楊崢觀察了下四周,小心的放下自己的身體,躺在地上長出了口氣。長達半個多鍾頭的攀附動作,讓他的四肢有些酸麻。這時候,耳機裡傳來了周傑夫的聲音:“傑夫呼叫楊森!重複,傑夫呼叫楊森……”
楊崢剛要回答,恰在此時,那個一名維修兵吹著口哨走了過來。楊崢顧不上回答,眼瞅著對方將一包修理工具丟在車旁,楊崢屏住呼吸,一翻身滾了出去。然後趁著那修理兵蹲下身子卸車門的時候,好似貓一樣貓著身子,一閃身躲在了另一輛汽車之後。
幸運的是沒有更多的人再進入倉庫,那吹著口哨的修理兵卸下車門,很快便在同伴招呼下出去了。空蕩蕩的修理間裡隻余下了楊崢,他這才松了口氣,通過喉震耳機回話:“楊森收到,我已成功潛入沙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