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煉，現年四十二歲，國防部下屬海軍情報處少校，司職內務部主管。少量飲酒，從不吸煙。所以當繚繞的煙霧從對面楊崢的嘴裡噴出的時候，崔煉有些惱怒的皺起了眉頭。

  他沉聲說：“少吸點煙，那樣會讓你多活幾年。”

  聽他這麽說，楊崢笑了：“你的意思是說，一名FIC外勤工作的危險性還比不上我手中的小玩意？”

  崔煉笑了下，不置可否。大明帝國的情報機構組成很複雜，FIC、東廠、國土安全局、國家安全總局、國家保密局、國防情報局以及三軍情報局。三軍情報局中，陸軍情報局歷史最久遠，到現在有一百三十多年的歷史；空軍情報局機構最為龐大，為其服務的雇員將近六萬人，每年要用掉五十多億人民幣的財政撥款；相比起來不論是規模還是傳統，海軍情報局都是最為弱小的。

  皇家一號事件讓整個帝國上層震怒，緊跟著幾乎所有相關的情報機構都忙碌起來。一份份指令從一間間辦公室發出，一名名特勤接受最新指令開始調查事件真相以及幕後黑手，空軍高空偵察機升空潛入敵對國進行偵查，布置在各國大使館、領事館的監聽設備將有關皇家一號的關鍵字列為首選監聽目標。總的來說，上下一片忙碌……除了海軍情報處。

  你看，身為英雄的楊崢是一名FIC特工，所以FIC責無旁貸的可以參與進來；皇家一號已經飛入大明境內，嚴重威脅到了國家安全，所以東廠、國土安全局都可以名正言順的參與進來；那些劫機者玩兒了手狸貓換太子，地點是在伊拉克戰區，所以陸軍情報處必須站出來；而越境空中偵察又絕對離不開空軍情報處。兄弟機構都有絕對的理由參與，按理說應該沒海軍情報處什麽事兒。

  讓楊崢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偏偏是三名海軍情報處的調查員。

  “特工楊崢，我看過你的簡歷。”崔煉斟酌著言辭說：“不得不說，你經歷過的事情很精彩。”

  “謝謝。我可以把你說的當成恭維麽？”楊崢微笑著，虛榮心小小的滿足了一下。他見過的同事不多，但他能從曹毓文看自己的眼神中讀到一些什麽，比如難以置信，再比如那麽一絲絲的欽佩。他知道自己的真實履歷是見不得光的，大部分人哪怕他的同事都並不清楚。曹毓文曾經戲謔的說過，楊崢的保密級別甚至超過了總統。盡管如此，楊崢依舊能感受到在那僅存的知情者眼中，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存在。

  或許他們會用妖孽、活著的傳奇來形容自己。當然，如果把那些驚天動魄的事件分散到二十年的時間軸上的話，就不會有違和感了。不說別的，就憑能在FIC手底下逃了兩年多，中間還掉過頭來戲耍了FIC幾次，這就足夠駭人聽聞的了。據楊崢所知，能辦到這件事的人不多，他只知道兩個。

  一個是自己，另一個則是沒準已經死了的老兔子。當然，楊崢知道那些加入FIC之前的履歷，絕對不會出現在面前家夥的文件夾裡。

  看著楊崢略微得意的神情，崔煉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有些莫名其妙。隨即又慢慢舒展，側過頭避開煙氣深吸一口氣，而後重新看向楊崢，說：“特工楊崢，接下來我會對你進行例行詢問。問題會有些尖銳，請你相信我本人是對事不對人。”

  楊崢點頭，左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崔煉看向身旁的同事，左手邊的家夥遞過來一疊文件袋。崔煉接過來，打開，抽出其中一份，問：“特工楊崢，根據你的描述，你原本是處在休假狀態，因為公主殿下的請求才臨時充當了公主殿下的保鏢，並且搭乘了皇家一號，對麽？”

  “沒錯。”

  “我很好奇，你跟公主殿下是怎麽結識的？”

  楊崢略微猶豫了一下，說：“我的女友與公主殿下是閨蜜。”

  “你口中的女友，指的是趙燦辰，南京趙家的第四順位繼承人麽？”

  “我想是的。”

  崔煉點點頭，放下文件夾說：“我很奇怪，你究竟跟公主殿下見過幾次面？”

  “抱歉，什麽意思？”

  崔煉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的意思很簡單。資料上顯示，你是在大學期間認識的趙燦辰。據我所知，公主殿下隻去過一次大連，會面的紀錄裡有趙燦辰，但沒有你。而在這之後，萬全沒有你與公主殿下會面的紀錄……我很好奇，理論上你們連面都沒見過，公主殿下為什麽會極力要求你做為她的保鏢？而且你本身是一名特工，更擅長破壞，而不是當保鏢。”

  楊崢饒有意味的看著對方，良久才說：“少校，我更好奇一件事……你面前的這份文件是誰提供的，FIC？”

  崔煉不置可否。

  “可以給我看一下保密級別麽？”

  崔煉猶豫了一下，拿起文件夾伸過來給楊崢看了一眼。掃了一眼，楊崢笑了：“少校，我很遺憾的告訴你，因為你的安全級別不夠，所以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崔煉眨了眨眼，沒想到會碰到這樣的問題。他皺著眉頭反覆看了看文件上標注的權限，有些疑惑。那權限已經超出了崔煉本身的級別，而面前的家夥只是一名FIC外勤，他不認為對方的資料會有更大的權限限制。略一思索，他將其歸在了朱迪璿身上。認定是因為涉及朱迪璿，所以才相應提高了保密權限。

  於是他點點頭：“那我們換另外一個問題。報告上說，你是第一個發現不對的……能告訴我是怎麽發現的麽？”

  “是這樣……”楊崢簡單描述自己自己與薑昊冬的衝突，薑昊冬隨後的怪異，乃至在皇家一號上自己耍詐讓假冒的薑昊冬暴露。

  楊崢的記憶力很好，在他的描述下，劫機的整個始末完整的呈現在了崔煉等人的眼前。崔煉一直用心聽著，他的兩名同事，一個操作著攝像設備，另一個則快速的用速錄設備記錄著。

  “……事情就是這樣。”等楊崢講述完畢，崔煉整理了一下思路，突然問：“你為什麽認定當時飛機出了問題？”

  “很簡單，遭遇高空湍流的正確做法是保持飛機平穩，而絕對不是進行俯衝。”楊崢隨口答道。

  “我的意思是……正常人都不具備這種航空常識，你是怎麽知道的？別告訴我是興趣。”崔煉咄咄逼人的看著楊崢。

  楊崢皺眉，開始惱火。但隨即又微笑起來：“我只能說抱歉，少校，你的權限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