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手!我的手!****養的混蛋打斷了我的手!啊……”慘叫聲夾雜著咒罵聲充斥著整個房間,壓抑與恐懼隨之變得焦躁。
“閉嘴!你會拖累我們所有人!”發泄過後,維克多大口大口的深呼吸著,強迫頭腦冷靜下來。倉促遇襲與手下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讓他忽略了某些細節。當他冷靜下來之後,這些細節一股腦的湧上心頭。回憶著遇襲之後那看不見敵人的手段,他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穩起來。
“槍手只有一個。”他信誓旦旦的說:“最多是雙人狙擊小組,距離不超過四百米,現在也許更近。”他舉手用袖子擦了下臉上的汗漬,目光陡然間鎖定在了那張被自己匕首釘在牆面上的畫像。他的瞳孔開始收縮,慢慢變得憤怒起來:“是他!”他壓低了聲音盯著畫像:“一定是那個漏網之魚!”
襲擊FIC安全屋的計劃從策劃到實行僅僅用了兩天時間,雇主隻給了詳細的情報信息,具體的執行情況從不過問。維克多的雇主很聰明,也很現實,不過問細節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護彼此的安全,比起行動細節,雇主更關注結果。而這正是維克多與之長期合作的主音。
所以雇主不可能知道他們現在的躲藏地,並且回憶起來,整個行動並沒有什麽紕漏……除了那個漏網之魚外。綜合此刻外面那稀疏卻槍槍致命的襲擊,維克多想不出除了那個漏網之魚還會有誰可以隱晦不散的追擊到這裡。
維克多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雇主會對畫像上的家夥這麽重視了,一天前他的身邊還有十七名好手,一天后的現在只剩下了一個半,而損失的十五名手下絕大部分都是被那個家夥殺掉的。事實上在中午撤離回農莊的時候,過大的損失就讓維克多隱隱感覺到了不對。而現在這種感覺則完完全全變成了後悔。
“早知道不管對方說些什麽都要先撤出來!”他暗自嘟囔著。顯然,現在不是懊悔的時候,也沒時間讓他去懊悔。以維克多對那家夥的了解,眼前的局面絕對是不死不休。想要活著離開這個鬼地方,只有一個辦法:宰了那家夥!
強烈的危機感讓維克多壓下了一切不必要的情緒,頭腦重新變得冷靜——甚至冷酷起來。即便是用腳趾頭去想,對方也肯定不會停留在四百米外繼續狩獵。紅外瞄準鏡可以通過熱成像準確的觀察到房間裡的他們,眼下對方一定正在悄悄的靠近。否則就變成了毫無意義的對峙。
而靠近,對於維克多他們來說則是最後的機會。
那名被打斷手腕的手下還在哀嚎著,雖然聲音小了不少,但聽起來依舊讓人心頭髮悸,心情煩躁。更惱人的是這些雜音會阻礙維克多聽取屋外的行動,眼睜睜看著最後的求生機會溜走。
維克多陡然舉起手槍對準了受傷的手下,面色猙獰壓低了聲音說:“閉嘴!那家夥肯定在靠近,從現在開始不許發出一丁點聲音,否則我就打爆你的腦袋。”
他的威脅起了作用,受傷的手下強忍著傷痛閉了嘴,先是將用完好的左手拾起地面上的一小塊木塊咬在嘴裡,然後才開始包扎自己的傷口。
房間裡重新安靜下來,靜謐得足以讓維克多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
維克多與另一名手下端著槍,槍口緩緩轉動著。只要有一丁點的聲響,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掃射過去。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足足過了五分鍾,正門的窗外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嘎吱聲,聽起來就像是鞋子踩在老舊地板上發出的聲響。
過久的壓抑讓維克多頃刻間找到了宣泄口。
“他在那兒!”
砰砰……
噠噠噠……
手槍與衝鋒槍組成了一首協奏曲,密集的子彈片刻間將那一整面牆打得千瘡百孔。玻璃稀裡嘩啦的碎裂著,碎片落了一地。清脆的哢噠聲先後響起,維克多與他的手下一先一後的打光了彈夾裡的子彈。
維克多的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面對未知的敵人,僅憑聲響就打光槍膛裡的子彈無疑是極其愚蠢的做法。漫長的壓抑與焦躁令他的冷靜只是浮於表面,犯下了這個致命的錯誤。
他的手下正在卸下彈夾打算重新填裝,那會浪費足夠多的時間讓對方突破進來擊斃房間裡的每一個人。
“撿其他人的槍!”維克多喊著,縱身一躍向著兩米遠外地面上的那把突擊步槍撲去。
他的手下也反應了過來,丟下槍朝著那把連著同伴斷手的步槍撲去。
但一切都太晚了!
下一秒,那殘破的滿是彈孔的木門陡然四分五裂,伴隨著翻飛的木屑,一個黑漆漆的身影撞了進來。他的背後背著長長的狙擊槍,那槍的造型很有特色,讓維克多一眼就認出那是英國佬在八十年代出品的AW7。62MM精準狙擊槍。臉上塗抹著油彩,有眼掛著夜視儀,平伸向前的雙手端著兩把阿根廷造FN9半自動手槍。
塗抹油彩的面孔雖然看不清,但瞧那身形維克多已經肯定,那就是該死的漏網之魚!
維克多重新將注意力放在近在咫尺的突擊步槍上,只需要半秒鍾他就會拿到那把槍,再需要一秒鍾他就能舉起來將該死的漏網之魚打成篩子。他希望楊崢留給他一點五秒的時間,然而這注定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
砰砰砰……
FN9不停的噴吐著槍火,大威力9MM子彈先是一槍將那名完好的手下打成馬蜂窩,跟著槍口一轉,一槍準確的擊中了維克多探出去的右手。
隨著維克多的慘叫聲,槍聲平息了下來。
楊崢就站在房間的門口,雙手平伸呈六十度角,一把槍指著維克多,另一把槍指著斷了手腕的家夥。
還沒等楊崢說些什麽,那斷了手腕的家夥絕望的開始哀求:“別殺我!我只是一個雇傭兵……”
“維克多?”楊崢看著斷了手腕的家夥有些不確定的說。在他的目光緊盯之下,那家夥目光不可抑止的看了看真正的維克多。
“謝謝!”
砰的一聲,楊崢扣動扳機,9MM子彈將斷了手腕的家夥腦袋打成了爛西瓜。
楊崢將目光鎖定在房間裡的唯一一名幸存者,左手將FN9收入腋下的槍套,緩緩走了過來。
“你的名字……我問的是全名。”
事到如今,維克多已經放棄了抵抗,他不認為在槍口之下自己還有任何機會。於是他用左手撐著身體緩緩坐了起來,就坐在滿是彈殼與塵土的地面上。
“維克多……維克多·阿列克謝耶維奇·帕柳申科。”坐在那裡的維克多臉色一片平靜。
“誰派你襲擊FIC安全屋的?”楊崢的語氣因為憤怒的變得冷漠:“別否認!”
維克多突然笑了起來:“我不知道……”
砰的一聲,楊崢開火了,近距離的射擊一槍擊碎了維克多的右側肩胛骨。
“誰派你來的?”楊崢繼續發問。
“啊……”維克多哀嚎著,因為疼痛臉上布滿了汗水:“我說了,我不……”
砰砰……連續兩槍,兩發子彈各自擊中了維克多的雙膝,直接導致膝蓋骨粉碎。
“啊!****養的混蛋,我說了,我不知道!”疼痛讓維克多開始渾身顫抖起來:“見鬼,我只是雇傭兵!”
楊崢平靜的看著他,良久才說:“你在說謊。”為錢而生的雇傭兵,絕不會在遭遇超過一半損失的情況下繼續對自己進行追擊。即便是出於復仇,那麽在復仇未果的情況下,雇傭兵也絕對不會繼續停留在距離事發地點不足二十公裡的農莊裡。
楊崢走過去,慢慢蹲下身子,手槍頂在了維克多的胯下:“你最好說些我感興趣的東西,否則我會一寸一寸的打斷你的骨頭,然後再剝下你的皮,一層層的……你知道,非洲土著可以從一個人身上剝下很多層皮。”
維克多盯著楊崢那雙冰冷的眼睛,他從中只看到了冷漠與憤怒。維克多毫不懷疑眼前的楊崢會把剛才說的一切付諸實際。他知道即便說了對方也不會放過自己,頂多區別就是說了會讓自己死的痛快一些。但他現在的確想痛痛快快的死去。他從前沒少折磨過囚徒,甚至親手從一個家夥身上剝下了三層皮,於是久遠的記憶開始浮現在腦海中。囚徒們痛苦的神情與刺耳的哀嚎一瞬間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我……”他剛說了一個字,緊跟著大腦的右半球猛的炸裂開來,噴湧而出的腦漿與血液瞬間塗滿了他右側的牆壁,緊跟著他的身體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之下如遭雷擊一般倒了下去。
這一幕就發生在楊崢眼前,而他的手槍還抵在維克多的褲襠位置。
“殺人滅口!”這是楊崢的第一想法。本能的,楊崢一個側翻,蹲起來順勢推倒了身前的桌子,整個人躲在其後。隨即,一聲悶雷一般的槍聲從漆黑的麥田外傳來。
聲音在空氣中的傳播速度是三百四十米每秒,而從維克多中彈到槍聲傳來剛好用了差不多一秒。楊崢開始皺眉……又一個狙擊手,只是現在他從獵人變成了獵物,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