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波哥大的機場大廳裡,楊崢有些茫然。他既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要去哪兒,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更糟的是,他現在已經知道了錢包裡的那些巨額鈔票的價值了。三分鍾之前他在機場的便利店裡買了一瓶礦泉水,然後直接花掉了兩萬塊!
好吧,就算機場的東西有些貴,這瓶水屬於奢侈品……可******這錢也太毛了吧?問過便利店的黑心店員之後,楊崢總算搞清楚了兩件事。第一,他錢包裡的鈔票全都是哥倫比亞比索;第二,人民幣與比索的匯率大概在1:0。0005。也就是說哥倫比亞比索一萬塊只能兌換五塊錢人民幣……這******還沒算手續費。跟著楊崢算了算,錢包裡的全部鈔票加起來,折算成人民幣大概也就五百塊。
說起來,老兔子的全部恩惠都在這兒了。一本護照,一本駕照,一塊警徽以及一本國際刑警的證件,外加總額度也就五百塊人民幣的現金……這可真棒!先不說那國際刑警的掩護身份有什麽用,單就是錢包裡的鈔票就讓楊崢發愁。
五百塊夠幹什麽的?也許夠他在波哥大的貧民窟裡生活上一個月?但肯定不夠買返回大明帝國的機票。他現在有點想念傑夫,起碼那家夥的帳戶裡的額度足足是自己錢包裡的一萬倍。站在機場的大廳裡,漫無目的的四下環顧了一下……到處都是提著手提箱,背著旅行袋,行色匆匆的乘客,完全沒有任何行禮的楊崢杵在那裡顯得分外顯眼。幾名機場的保安已經將審視的目光鎖定在了他的身上。
很顯然,機場不是個想辦法的好地方,不管怎麽發愁,還是先離開這地方為妙。楊崢歎了口氣,隨即邁步隨著人潮走向機場大廳的出口。
走在通往出口的路上,楊崢一邊腹誹著老兔子的吝嗇,一邊卻習慣性的用老兔子張明澄教導自己的反跟蹤技能仔細查看著自己的四周。經過機場大廳那包著玻璃的支撐柱的時候,楊崢發現自己身後大概六米處綴著一個陌生的男子,那家夥的目光緊緊鎖定自己的後腦杓。而在走出大廳的時候,楊崢第二次看到了那家夥。
那人一直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目光看似隨意的四下查看,但每隔一會兒總會鎖定自己的後腦杓。毫無疑問,這家夥是個跟蹤者。
意外的跟蹤者讓楊崢有些莫名其妙。這裡既不是墨西哥也不是大明帝國,而是從沒來過的哥倫比亞首都波哥大,他不認為自己會在這裡遇到仇家。下了幾場大廳外的階梯,楊崢思索了一下,隨即決定搞清楚背後跟蹤者的目的。
楊崢四下觀察一下,隨即一頭鑽進了機場外的一家餐廳。在餐廳裡繞了一圈,去了趟衛生間,而後又繞回了機場前的停車場。在此過程中,身後的家夥始終不緊不慢的跟著。但當楊崢鑽進停車場的時候,那家夥的卻突然失去了楊崢的蹤跡。
跟蹤者是個黑白混血兒,面貌特征看起來更像是黑人。頭髮與胡子濃密而卷曲,個子中等,略微發福,穿著墨綠色的襯衫與卡其色的長褲。楊崢跟非黃種人接觸的比較少,是以很難判斷出對方的年紀。不過看那家夥有些斑白的鬢角,楊崢猜那家夥起碼有四十歲了。
失去了楊崢的蹤跡,讓跟蹤者無比抓狂。他先是焦急的四下查看了一番,甚至還趴下來看了看車底,而後站起來鬱悶的攤開手轉了一圈兒,最後語速極快的說出一連串的西班牙語,一腳踹在了他身旁的汽車輪胎上。
那家夥轉身的光景,一陣微風拂過,吹起了他的襯衫下擺,露出了藏在腰間的一把手槍。正當那家夥打算離開的時候,他的後腰突然被冰涼的圓柱頂住,而後楊崢用漢語說:“別動!”
那家夥鬱悶的長出一口氣,高高舉起了雙手。樣趁機伸出左手,先是抽出了那家夥腰部的手槍,跟著又從其襯衫的口袋裡抽出了錢包與證件。
“從機場開始就跟著我……你是誰?打算做什麽?”
“放松,夥計!放松……”
那家夥一邊用字正腔圓的漢語說著,一邊試圖轉身。楊崢立刻一腳踹在其膝蓋窩,那家夥立刻悶哼一聲跪在了水泥地面上,與此同時,楊崢也將手槍頂在了那家夥的後腦杓上。
“等等,夥計,我沒有惡意!”那家夥咧著嘴說:“你是國際刑警派來的簡森對吧?我是來接你的。”
簡森……楊崢兩秒鍾之後才反應過來,簡森說的就是自己,那是自己新的掩護身份。問題是這個掩護身份是老兔子剛剛給自己造出來的,面前跪著的家夥怎麽會知道?難道這家夥跟老兔子有聯系?
楊崢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手槍繼續指著那家夥的後腦杓問:“你又是誰?”
“何塞?伊拉裡奧?洛佩斯……波哥大警察局重案組高級探員,我的證件就在你手上,你為什麽不自己看看?”跪著的家夥沒好氣的說:“見鬼,我只是想給你個下馬威……你的反應太激烈了吧?”
楊崢一手持槍,一手翻看起錢包裡的證件。片刻之後他的確找到了何塞的警察證件,雖然他不認識上面寫的西班牙文,但照片上的何塞穿著警服。看起來這家夥的確是個警察,但這絲毫沒有讓楊崢想明白對方究竟是怎麽知道自己的。
“是誰派你來接我的?”
何塞試圖轉頭,卻被槍口頂著,不得不老實起來,於是背對著楊崢說:“還能是誰?我的上司唄。一周前局裡接到了國際刑警的傳真,說是你今天會抵達波哥大,來調查蒙特裡亞綁架案……啊,我的膝蓋都麻了,能讓我站起來麽?”
何塞的說法依舊不能讓楊崢釋疑。不但如此,他心裡的疑惑反而更大了。在飛機上他已經跟空姐證實了現在的日期與時間,算算他最多昏睡了六十八個小時。而楊崢見到老兔子張明澄,頂多是在七十個小時之前。但面前叫何塞的家夥卻聲稱國際刑警一周前就發了傳真,說明自己要來波哥大調查說明****的綁架案……這太奇怪了!
“傳真上有我的照片?”
“有。不但有照片,而且還有全部履歷。”何塞歎了口氣說:“不過你本人看起來比照片上年輕多了,一點也不像二十八歲。所以我一開始沒敢確認,打算跟在你後面瞧瞧……”
何塞後面絮絮叨叨的說些什麽楊崢沒心思聽了,聯系起在飛機衛生間裡看到自己面貌略微的改變,他現在終於想通了。毫無疑問,老兔子玩兒了一手鳩佔鵲巢。
那個叫簡森的倒霉蛋真有其人,並且現在不是被老兔子宰了就是被其丟在哪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再之後老兔子張明澄給自己改變外形,讓自己看起來更像是簡森,而後把自己丟在了來波哥大的飛機上……這樣做的好處是自己現在的身份完全合法,可以以國際刑警簡森的身份光明正大的在這個世界行走;而壞處比好處還要明顯。首先楊崢對那個簡森一無所知,甚至對這個時空的國際刑警也一無所知,這意味著他的身份很容易就會被拆穿。而且一個新的疑問開始在他的心裡滋生……老兔子這樣做的目的何在?這麽麻煩,總歸不是為了好玩吧?
“……嘿,你有聽我說話麽?”何塞的咆哮聲打斷了楊崢的思索:“我膝蓋真麻了,見鬼,我必須得站起來,你想開槍就開槍吧。”
似乎認定了楊崢是國際刑警簡森,叫何塞的波哥大警察氣哼哼的爬了起來,絲毫不理會指著他後腦杓的手槍。楊崢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開槍。
何塞?伊拉裡奧?洛佩斯轉過身,一邊揉著膝蓋,一邊打量楊崢。當他瞧見楊崢右手的那根小鐵棒的時候,立刻懊惱的用西班牙語咒罵了一句。隨後用漢語說:“我就知道!就算你是國際刑警,機場的安檢也不會讓你把手槍藏在自己身上!”
“看夠了麽?把東西還我!”說著,何塞一把搶過楊崢手裡的證件與錢包。當他試圖搶過自己的配槍的時候,楊崢陡然一縮手,笑著說:“這東西暫時還是歸我保存吧。”
何塞愣了愣,眨眨眼說:“你還真警覺……說真的,我覺著你一點都不像國際刑警,反倒像間諜片裡的特工。”
楊崢開始緊張起來,但何塞隨即咧嘴笑著拍了拍楊崢的肩膀:“我想恐怕就是因為這個國際刑警才會把你派來這裡……繼續保持你的警覺,簡森,那會讓你在哥倫比亞活得更久一點。”
跟著,何塞衝著楊崢努努嘴:“走吧,我的車就在前面。你要的綁架案資料全都在車上。”
說完,何塞?伊拉裡奧?洛佩斯轉身就走,停在一輛白色的老舊汽車旁,掏出車鑰匙扭開了車門,鑽了進去。楊崢站在那裡權衡了一下,最終還是邁步朝車走了過去。邊走,他將手槍藏在後腰,而後深吸一口氣,暗暗對自己說:“好吧,不管老兔子怎麽想的……我現在就是國際刑警簡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