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小姑娘眼神中明顯的不屑一顧,楊崢撓了撓頭。他現在住在折合人民幣二十塊一晚的小旅館裡,旅館的對面懸掛著朱迪璿的巨幅海報……不論怎麽想,也很難將二者聯系在一起。
他張口試圖解釋什麽,跟著房間裡的電話鈴聲響了。
“別這麽看著我,我說的是真話……回頭再跟你解釋。”說完,楊崢坐在床上,接起了電話。
“喂?”
電話裡立刻傳來了何塞焦慮的聲音:“是我,何塞。聽我說,你的事兒被人知道啦,加布裡埃爾現在正帶人趕過去……”
“什麽?”楊崢立刻叫道:“你出賣我!”
“我是被逼的!聽著,如果是我有意出賣了你,現在就不會打電話提醒你了。”待楊崢安靜下來,何塞繼續說:“加布裡埃爾那家夥很不好對付,總而言之,趁著那家夥沒來,你趕快走吧。留下那個叫娜歐米的小姑娘……”
他正說著,敲門聲響了起來。
“那是什麽聲音?”
楊崢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說:“謝謝你的提醒,不過看起來已經晚了。”
“見鬼,你最好別乾傻事。在波哥大……”
不理會喋喋不休的何塞,楊崢徑直扣死了電話,緩緩從枕頭下摸索出那把手槍,衝著驚恐的小姑娘點點頭,後者立刻鑽進了洗手間。楊崢右手平端著手槍,脫掉鞋子悄然走到門口,然後慢慢趴了下來。貓眼光線的明暗會暴露自己的身形,而透過門縫,則可以觀察到對方的鞋子。從門縫裡看過去,外面只有三雙鞋,除此之外沒有雜亂的腳步聲,看起來待在門口的只有三個人。
敲門聲再次不耐煩的響起,跟著一連串更不耐煩的西班牙語丟了過來。楊崢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但他透過門縫看到了對方的行動。其中一個家夥開始後退,看樣子是打算用肩膀撞開房門。
楊崢慢慢起身,默默估算了一下時間,就在那家夥騰空而起的時候,他陡然拉開了房門。撞門的家夥依著慣性筆直的衝了進來。他身體側身前傾著,肩膀在前,雙腿拖在後方,標準的撞門姿勢。
這也讓他倒了大霉!楊崢提前就做好了預判,右臂轉動著,胳膊肘狠狠的撞在了那家夥的下巴上。可憐的家夥,在楊崢的重擊之下,整個人在半空中來了個後空翻,悶哼一聲爬在了楊崢身後的地毯上。與此同時,楊崢已經看清了剩下的兩人。
其中一個家夥穿著好似晚禮服一般的西裝,頭上還帶著一頂米白色的禮帽,胡子有些花白,身上還透著濃重的古龍水味。另外一個家夥穿著背心,露出一身壯碩的肌肉。看起來前者是正主,後者是保鏢。楊崢沒有任何猶豫,借著肘擊的反作用力,雙腳重重跺在地毯上,整個人小跳一下,左腳試探性的踢向穿背心家夥的腹部。
那家夥的反應很快,在左腳踹中腹部之前伸出雙手擋了一下。但那只是虛招,左腳受阻的同時,右腳以更快的速度彈起來踹了出去。近身搏鬥,攻擊總是比防守更有利。人體的主動反應速度,如南哲那樣的變態,可以在0。02秒的時間裡連開兩槍,而即便是楊崢這樣的變態,被動反射速度最快也僅有0。07秒。
經過RTA改造的楊崢從沒怕過什麽人,但南哲卻讓他倍加忌憚。三十米之內,當南哲有左輪手槍的情況下,等待楊崢的只能是死亡。0。07秒的時間,足夠南哲將他打成馬蜂窩啦。
而現在,靠著出其不意,楊崢的右腳正中那穿背心大塊頭的胸口。巨大的力量之下,饒是那家夥壯碩如牛,也悶哼一聲倒退兩步重重撞在了走廊的牆上。楊崢的動作還沒有結束,他左手一把抓住晚禮服的衣領,用力拽過來,右手的手槍一下子頂在了對方的腦門上。
哢噠一聲,楊崢叩開了手槍的擊錘。
“別動,否則一槍打爆你的腦袋。”
突然的異變,讓晚禮服老男人愣了愣,隨即開始微笑起來。在他微笑的時候,無數的武裝分子從走廊兩側湧了上來。
晚禮服笑著搖頭,看著楊崢說了一段西班牙語。那些將槍口對準楊崢的武裝分子,隨即心有不甘的收了槍,慢慢退了出去。
晚禮服看著楊崢,漫不經心的用漢語說:“我是加布裡埃爾?阿爾萬斯?孔蒂諾……你很勇敢。上一個用槍指著我的家夥十年前就死了。”
楊崢不喜歡他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挑了挑眉毛說:“你想說我死定了?也許你說的沒錯,不過我敢保證,你肯定會比我先死。”
加布裡埃爾聳了聳肩:“所以我最討厭亡命之徒了……你看,我們總不能繼續這樣僵持下去吧?我想這對我們都沒什麽好處。”
“你想幹什麽?”
“很簡單。”加布裡埃爾微笑著說:“我的外祖父是意大利人,所以我做事的時候有些意大利人的風格。我來這裡是跟你交朋友的。你可以選擇拒絕,但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敵人。相反,如果你願意跟我做朋友,那麽當我遇到困難的時候,我希望你會全力以赴的幫我;與此同時,當你遇到麻煩的時候,我也會全力以赴的幫你。”
楊崢開始皺眉,他覺著這段話很耳熟。仔細想了想,似乎跟那部老片子《教父》裡的對白有些相似。“我的朋友不多,因為我遵循一個原則:寧缺毋濫。”
“喔喔喔,年輕人別那麽快就下結論,你還沒聽我提出的條件。”加布裡埃爾優雅的摘下帽子,那樣子不像個有暴力傾向的毒梟,反倒像是個活在上個世紀的紳士:“我知道你做了什麽,也知道娜歐米就在你的房間裡。我不會追究你做的那些事,相反,如果有人要找你麻煩,我還會保護你。而你要做的很簡單,只是將我的女兒還給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娜歐米繼續待在你身邊,只會讓你們兩個人都更加的危險。”
“我一開始就想過這麽做……問題是娜歐米不想回家。”楊崢平靜的回答說。
加布裡埃爾歎了口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抬起頭看著楊崢有些苦悶的說:“人總會犯錯,然後想要彌補的時候卻為時已晚。聽你的意思,娜歐米的去留是以她的意見為準?”見楊崢點頭,他說:“那為什麽不讓我親自跟娜歐米聊聊。你知道,她只是個小姑娘,沒準跟我聊過之後就會改了主意呢?”
這的建議似乎不錯,楊崢隨即對著身後喊:“娜歐米,他想見見你!”
長久的沉默之後,衛生間的門吱呀一聲推開了。娜歐米笨拙的走了出來,隨即躲在了楊崢身後,露出半個腦袋警惕的看著加布裡埃爾。
加布裡埃爾瞪大了雙眼,臉上全是喜悅。“聖母瑪利亞,你能站起來了!而且還會走路了!這簡直就是神跡!”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試圖去拉住娜歐米,冰冷的槍口卻頂在了他的腦門。看著楊崢威脅的神色,沉浸在喜悅中的加布裡埃爾毫不在意。他蹲下身子,微微抬頭看著娜歐米說:“看起來那個美國醫生很有一套。很好,非常好!索羅,回頭給那個美國佬兩百萬人民幣,那家夥值這個價錢。”
喜悅過後,加布裡埃爾開始意識到他要面對的問題。於是他開始試著勸說:“娜歐米,我知道你恨我……因為之前幾年我對你們母女的態度。”為了讓楊崢可以聽懂,他說的是漢語:“我承認,那時候我就是個混蛋。但也請你相信我,我現在的確是在悔過。你母親沒錯,你更沒錯,錯的是那群該死的混蛋。直到兩年前我才想通這一點,所以我把那群混蛋全都切成碎塊喂了鱷魚。”
“你可以想下這兩年我對你們怎麽樣,就知道我不是在說謊。我沒必要騙你,也不想騙你。”他咳嗽的兩聲,說:“我的身體越來越糟糕,醫生沒說實話,我知道自己沒幾年可活了。我隻想在剩下的時間裡好好的跟你們母女在一起,照顧你們,看著你長大,上學,嫁人……不論你想要什麽,我都會想盡辦法給你辦到。”
“我知道這彌補不了之前的過失,也沒想得到你的原諒。我只是想盡自己最後的一點心意,讓你更好的活下去。”
他認真的看著小姑娘,說:“所以,跟我回家吧。即便不為了我,也為你媽媽考慮考慮。你失蹤這些天,你媽媽的病情又加重了。而且……”他看了看楊崢,說:“你跟這個人在一起,只會拖累他。威爾伯那家夥早就想自立門戶了,現在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他的野心。他不是想自立門戶,他是想取代我,佔有我全部的資產。他知道你是我的軟肋,只要你一天流落在外,他就一天不會善罷甘休。你總不想連累你的救命恩人吧?”
小姑娘抓緊了楊崢的衣角,抬頭看了看楊崢。從楊崢緊鎖的眉頭中,她知道自己的確是個累贅。於是她慢慢松開了手,挪著步子,一點點走向加布裡埃爾。
加布裡埃爾的臉上綻放出了喜悅的笑容,拉過小姑娘的手,將其擁在懷裡:“好孩子……我就知道你跟你媽媽一樣善良。”
說完,他站起身,頭也不回的拉著娜歐米就走。娜歐米卻突然掙脫他的大手,跑過來抱住了楊崢。或許,對於娜歐米來說留在楊崢身邊更有安全感。楊崢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的不安。良久,小姑娘離開懷抱,一步三回頭的走向加布裡埃爾。
到了這個時候,再舉著槍已經沒了意義。放下槍的楊崢長出一口氣,心裡稍稍有些酸澀。為娜歐米擔憂,又或者因著幾天相處而有些不舍。“嘿!”他突然對著加布裡埃爾喊道:“如果你敢再動她一根手指頭,那我一定會把你切成碎塊去喂鱷魚。”
加布裡埃爾嘿然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索倫的脾氣可不怎麽好,雖然不會殺了你,但一定會狠狠揍你一頓。啊,另外說一句,索倫可是一本道九段,夏威夷無限制格鬥大賽的亞軍。”似乎感受到了娜歐米的緊張,加布裡埃爾微笑著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放心,索倫只是跟他玩兒玩兒而已。”說著,牽著小姑娘的手走下了樓梯。
房間門口,方才被楊崢陰了一腳的索倫,正鼓鼓著肌肉瞪著楊崢。而後用生澀的漢語比劃著說:“放下槍……你跟我,打一場!”
楊崢牙疼的看著索倫……一本道九段是什麽意思?楊崢知道一本道,也知道九段,可當這兩個詞組合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有些茫然了。於是他開始揣測……這家夥是AV男優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