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要找一份工作。”楊崢更像是在說服自己。戰爭後遺症？讓那東西見鬼去吧。他不需要找個荒山野嶺學習重新融入社會，這段時間的胡思亂想，只是因為太……閑了？恩，就是太閑了。

  楊崢甚至想起了一個很恰當的例子。第一次殺人之後，他心理狀況也很糟糕。當時他去了特區，找了一份****一樣的送外賣工作。結果每天十二小時的繁重勞動，讓他根本就沒時間去回想殺人時的那一幕。再後來他碰到老兔子，做了份假學歷，混進了智威策劃，日子開始變得好過了，然後噩夢再也沒有光顧他的夢境。

  這說明什麽？這說明他需要的不是隔離人群，而是一份忙碌的工作。當然，這份工作必須體面一些，並且有著還算不錯的收入回報，起碼不會讓他坐吃山空。一千萬人民幣，刨去給趙燦辰過生日撒出去的兩百萬，再扣去被周傑夫剛剛打劫了的那八十五萬以及雜七雜八的開銷，哦，還有那輛昂貴的古董車，他現在手頭只剩下了六百萬出頭。

  經歷了墜入這個時空最開始極其糟糕的那幾個月，楊崢絕不像再過苦日子。所以，一份體面並且收入豐厚的工作是必須的。但這對於他來說有些難……既然洗白了，那就不能再用非法手段去冒充某個家夥，或者偽造一份並不存在的資歷證明。

  “你要找工作？”女孩子歪著頭眨眨眼：“好吧，不過你打算幹什麽呢？”

  楊崢皺了皺眉，說：“我還沒想好……別擔心，別忘了我可是個人才。”

  “或許，你可以找梁教授要一封推薦信。”趙燦辰提醒說。

  “這是個好主意。”楊崢習慣性的誇獎了女友，然後才說：“不過，你知道，我的身份有些尷尬。”被滿城通緝的時候，警察與特工肯定已經找了所有與自己有關聯的人去了解一切，作為自己的導師梁教授自然在其中。相信自己出現在梁教授面前，一定會讓對方大吃一驚。

  與自己逃亡犯的身份相比，楊崢更在意的是對那些人的欺騙。他不知道該怎麽跟那些關心自己的師長去解釋自己是楊崢，而不是楊森。楊崢已經打定了主意，早晚有一天他會帶著歉意登門，坦誠的將一切都告訴那些人……但不是現在，他覺著自己還沒準備好。

  “好吧，那我等著你讓我大吃一驚。”

  女友貼心的話語，讓楊崢現在愈發的躍躍欲試，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一份工作……雖然他還沒想好到底要從事什麽行業，做到什麽職務。

  楊崢與女友吃了一頓午餐，膩了幾個小時，下午三點的時候，開車送趙燦辰去了機場。為了與家人在長春會和，她必須乘坐下午四點十分的班機飛往長春。

  送趙燦辰進登機通道之前，楊崢笑著問：“什麽時候把我介紹給你的家人？”

  笑容在女孩子的臉上消散，慢慢演變成了惆悵。她隱瞞了楊崢洗白的消息，隱瞞了楊崢重新回到自己身邊的消息。因為她知道，固執的父親一旦知道了這一切，就會不擇手段的拆散他們。趙家的子女，或許可以自由挑選出身平凡的配偶，但趙家絕不會允許他們去選擇一個通緝犯去做自己的男朋友。

  “好吧好吧，我只是逗逗你。”

  趙燦辰鬱悶著抱了抱楊崢：“給我些時間好麽？等我做通了父母的工作，我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帶你回家。”

  “恩，一言為定。”

  輕輕一吻，女孩子拖著旅行箱走進了登機通道。望著消失的背影，楊崢無奈的笑笑。很顯然，要做通趙燦辰父母的工作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身份、社會地位的差異性，代表著楊崢與他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不論楊崢如何表現自己，他們都會戴著有色眼鏡來看他。

  轉念間，楊崢撇了撇嘴。保護傘、海外情報中心、警察、後遺症、恐怖分子……再難的事他都挺過來了，不但如此他還洗白了身份。說服趙燦辰的父母總不會比這些更難吧？

  重回信心的楊崢離開了機場，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商場，購置了一些衣物。第二天早晨他穿戴整齊站在試衣鏡前，隨即滿意的點了點頭。鏡子中的自己看起來更職業了……起碼從裝扮上來講是這樣。

  昨天晚上他列了個列表，將自己擅長跟與之對應的職業全都寫了出來。然後他鬱悶的發現，除了數學與開飛機之外，其他的特長讓他的就業面很窄。殺手、特工、高級保鏢。高級保鏢這個選項還是可有可無的，因為他擅長的是殺人，而不是保護人。

  沒有哪個老板會雇傭一個遇到危險第一時間奮起反擊，一路追擊將襲擊者斬盡殺絕，期間對自己的安全棄之不顧的家夥。

  然後他又忽略了第一個選擇……殺手？開什麽玩笑？他現在只要犯一丁點的錯誤就會重新變成黑戶。至於特工……他已經拒絕了曹毓文的邀請，並且現在也不打算反悔。好吧，看起來只能從數學跟開飛機之間選擇了。

  跟著他又將開飛機丟在了一邊。他沒有任何經驗，哪怕已經洗白了，民航也肯定不會雇傭他；長期的模擬倉架勢經驗，讓他更熟悉X90的性能，而要開X90就得加入空軍……軍隊？那跟加入海外情報中心有什麽區別？

  於是乎就剩下了一個選擇。

  “數學……”楊崢皺了皺眉，他從沒有想過，自己曾經虛於應付的數學，會成為現在自己的就業首選。

  他將一周來的報紙全都搜集起來，在招聘版塊開始查找有關數學的招聘信息。事與願違的是，他沒找到與數學相關的合適工作，反倒找到了一條奇怪的招聘信息。

  那條信息足足佔據了小半個第八版，上面畫著一副屬於日本科幻裡才有的機甲，高大的機甲下方站著一個穿著防護服的駕駛員，駕駛員的身旁還簇擁著一票形形色色的美女。畫面的中間用偏科幻的銀灰色立體字寫著：一切都不是問題——只要你通過測試。

  下面的小字寫著具體要求：身高不得超過184，體重不得超過80公斤，主動神經反應速度不得低於0。05，被動神經反應速度不得低於0。1……

  主動反應速度也就罷了，通過練習，正常人絕對可以達到0。05秒以內。比如南哲那家夥，通過日複一日的練習，這家夥可以在0。02秒之內將兩顆子彈擊中兩個不同方向的目標。而被動反應，這東西很難通過練習來提高。

  但這對於楊崢來說不是問題，他曾經專門測試過，自己的被動反應速度大概在0。07秒。而直到看到最後，楊崢也沒搞明白對方到底招聘的是什麽。

  於是楊崢決定打個電話去問問，除此之外他似乎沒什麽更好的選擇。

  電話接通了，接電話的是個女的。當楊崢問出自己的疑惑的時候，女聲鬱悶的歎了口氣，說：“相信我先生，您絕對不是第一個問這個問題的人。你知道，我們頭兒有些……額，小孩子脾氣。所以招聘廣告有些亂七八糟。他發廣告之前甚至都沒跟我們任何人商量過。”

  “是這樣的，我們是一家私人性質的武器研究所。現在急缺一名反應速度很快的武器測試員……薪水待遇？這不是問題，問題是您是否符合我們的要求。我可以稍稍透露一下，上一個被我們辭退的測試員，年薪是二十萬。”

  “人民幣？”

  “當然，難道你希望是日元？”

  “非常好。”武器測試員，聽起來很新鮮。楊崢猜，那應該是一個很有趣的工作。而且收入不菲。他盤算了一下，按照現在的開銷，一年二十萬足夠他日常奢侈的開銷了。“那我預約一下，一個小時之後去面試怎麽樣？”

  “沒問題，就十點一刻好了。”

  那些條件也許對普通人來說很苛刻，但對楊崢來說完全不是問題。所以掛斷電話之後，自信滿滿的楊崢甚至為自己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早晨——有兩個荷包蛋的方便麵。

  吃飽之後楊崢驅車直奔希望大廈，那地方他很熟，曾經有一段時間經常跟南哲一起去希望大廈頂層的狂熱酒吧。二十分鍾後，他將那輛拉風的榮泰絕版跑車停在了大廈下的停車場，無視周遭詫異的目光，穿著筆挺的西裝鑽進了希望大廈。

  電梯停在了二十九層，他找了半天才找到角落裡的2937號房間。房間很小，而且是一體的，幾張辦公桌，一些運動器材，前台的姑娘正無聊的為自己補妝，兩個穿著白大褂的家夥正自得其樂的在打乒乓球。

  “別玩兒了，有人面試。”女前台對於同事的偷懶行為很惱怒。

  兩個穿白大褂的家夥瞟了楊崢一眼，丟下球拍，吹了聲口哨低聲說：“又是一個不自量力的家夥。”

  武器測試員二十萬的年薪看起來很高，但如果有這麽快的反應速度，就說明這人極具運動天賦。那麽只要他稍加訓練，就足以在一些對技巧要求比較高的體育項目裡生存下去。比如乒乓球，比如羽毛球，如果加入棒球大聯盟，那麽那家夥絕對可以拿到聯盟規定的最低三十六萬底薪。熬一熬資歷，百萬年薪很輕易就能拿到；如果走****運成了名，一年賺一千萬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有這種運動天賦的家夥，怎麽可能為了一份默默無聞，只有二十萬年薪的工作，去放棄功成名就的球星生活？

  兩個穿著白大褂的家夥一邊嚼著口香糖，一邊憊懶的走過去，從桌子上抄起一份表格丟過去，有氣無力的說：“填寫信息。”說完又丟過去一支筆。

  楊崢隨手拉過椅子，仔細填寫起來。十分鍾之後，他將填好的表格提交了上去。

  微胖的家夥接過來，眯著眼睛看了看：“你也叫楊崢？”他看著楊崢說：“幾個月前有個叫楊崢的家夥被全城通緝……嘶，你看起來跟他長的很像。”

  楊崢苦惱的攤了攤手：“這就是問題……否則我也不會好幾次面試被拒了。”

  微胖的家夥笑了笑：“管他呢，只要警察不找你麻煩就行。好啦，下面要做幾個測試，你只要通過，就能獲得這份工作。”

  看著那家夥的笑，楊崢總覺著對方不懷好意。很快，另一個更胖的家夥將他帶到了一台老式織布機前。機器打開，梭子開始快速的來回擺動。在那之前，微胖的家夥在下方放置了一個乒乓球。楊崢需要做的很簡單，就是在不弄傷自己的情況下取出乒乓球。

  “如果你沒把握最好不要嘗試——”微胖的家夥咬著蛋撻說：“——上一個家夥嘗試之後立刻去了醫院。”

  老式織布機的梭子很鋒利，擺動速度被認為調的極快。楊崢甚至可以瞧見梭子兩端的血跡。

  聽著對方的揶揄，楊崢聳了聳肩：“既然來了，總要嘗試一下。”說著，他麻利的脫掉了外套，將其丟在一旁。深吸一口氣，站在織布機前略微觀察了下，隨即判斷出梭子擺動的頻率大概在每秒鍾六下。旁邊兩個家夥還以為楊崢會觀察上很久，卻沒想到剛剛站在那裡，不到一秒鍾之後楊崢就出手了。

  他的右手快速的插進去，抓住乒乓球，然後用更快的速度縮了回來。當他縮回來的時候，那隻梭子剛剛碰到一端，甚至還沒有回轉。

  楊崢隨即的將乒乓球托在掌上，微微笑了下。這種程度的測試對他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如果他想，他可以做的更快。

  半個蛋撻停在了嘴邊，微胖的家夥瞪大了眼睛，對他的同伴說：“夥計，你瞧見了？他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更胖的家夥點了點頭，心有不甘的說：“這沒什麽，正常人經過訓練也可以做到。”正常人的主動反應大概在0。1秒，經過一段時間訓練，完全可以將其繼續壓縮。只要估算出梭子的頻率，抓住機會，就可以毫發無傷的取出乒乓球。

  話是這麽說，但胖子自己絕對不會去幹這種傻事。上次他戴了厚重的防護手套試了幾次，結果毫無例外的都會被梭子擊中。

  “下一個測試是什麽？”

  胖子回了神，深吸一口氣說：“下一個就沒那麽簡單了。我可以告訴你，還是乒乓球。”說著，他指了指牆角的那台乒乓球發射機。

  這台發射機是俱樂部專門用於訓練運動員接發球的機器，自動上球，可以模擬出各種發球，球速也可以調節。並且發出的球經常讓專業運動員都感覺無跡可尋。

  為了增加難度，胖子甚至將球速調到了最高。

  而楊崢要做的，就是在距離五米左右的位置，空手接住高速飛來的乒乓球。他與發射機之間，沒有台案緩衝，並且發射機的節奏會隨時改變。雖然乒乓球發射出來之後球速會急劇下降，但楊崢依舊得在0。1秒之內做出反應，否則就會被乒乓球擊中。

  測試用球一共三十個，楊崢必須要接住其中的十八個才算通過。

  介紹完了規則，微胖的家夥希冀的看著楊崢說：“那麽，你準備好了麽？”微胖的家夥開始祈禱楊崢最好可以通過，這樣他就能回到實驗室裡繼續自己的工作，而不是待在這裡無可事事。

  “隨時可以開始。”

  胖子按下了按鈕，下一秒，空的一聲，發射機發射出了一個上旋球。白色的乒乓球在空中急劇下墜，直奔楊崢的襠部而去。

  眼看著避無可避，一隻手卻穩穩的將其接住。還沒等楊崢喘口氣，另一個側旋球發射了出來。楊崢伸出右手去接球，與此同時，伸出左手將那枚乒乓球放在了一旁的籃子裡。他完全沒必要這麽做，接住之後扔在地上就算是成功接球。

  接下來隨著發射機不停的空空之聲，一枚又一枚的乒乓球飛出來，而後被楊崢高接抵擋，從容的將其放進一旁的籃子裡。

  他的動作快的幾乎讓人看不清，肢體舒展著，尤似在跳著曼妙的舞蹈。

  不大的辦公室裡，兩個白大褂與一個女前台已經看傻了。捏著計數器的胖子將蛋撻丟在了地上，甚至已經忘記了捏手裡的計數器。

  微胖的家夥瞪大了眼睛，只會一個勁的叫：“我的老天，我的老天！”

  十幾秒鍾之後，楊崢接住了最後一個乒乓球，將其隨意的丟進了籃子。松口氣之余，轉身問：“也不是很難……我通過了麽？”

  兩個白大褂愣愣的對視一眼，然後機械的點了點頭。他們始終沉默著，良久，微胖的家夥咽了口口水：“先生，你以前是職業乒乓球、羽毛球或者是棒球運動員麽？”

  “不。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你這種反應速度只有最優秀的職業運動員才有。”胖子補充說完，似乎緩過了神。丟下計數器，快步走到楊崢身前說：“我的老天，你真讓人驚訝。剛剛看你的樣子似乎很輕松，我需要測試一下你的極限反應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