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後大連晚報在體育版的犄角旮旯裡報道了這場比賽,記者在幾百字的報道中大量的使用了‘沉悶’、‘乏味’、‘讓人懨懨欲睡’等字眼。事實上跟報道差不多,當楊崢站在中場的時候,整個球場的中部都變成了泥濘的沼澤。
青羊的隊員從剛開始的不信邪到後來一見楊崢衝過來就好似見了鬼一般隨意的將球傳出去。中路被徹底遏製,中場徹底淪陷,這對於一支控制型球隊來說簡直就是災難。而楊崢的瘋狂不但嚇壞了對手,似乎也嚇壞了自己人,以至於整個海獅二隊在比賽中都形同夢遊。
幾乎沒什麽威脅球,寥寥的幾腳射門全都成了高射炮。有評論員認為這是一場極其糟糕的比賽,他們甚至開始關心兩隊的門將會不會在四月初春寒乍暖的天氣裡會不會因為缺乏運動而被凍壞……
當然,總的來說還是有收獲的。在場五千名球迷在某些不良分子的引導下,迅速將‘伐木工’的綽號安到了楊崢的頭上。是的,伐木工。楊崢看起來的確就像是兢兢業業的伐木工,任何出現在他防守區域的青羊隊員,到最後總會如同木頭樁子一樣被放倒,摔得滿身滿嘴都是爛泥。
以至於比賽進行到六十分鍾的時候,每當身穿白色隊服的青羊隊越過中線,全場總會整齊的喊起“放倒他!菜鳥!”這樣的口號。
簡略的報道了比賽進程,大連晚報將重點放在了業余球員出身的楊崢身上。強壯、凶狠是特約評論員對楊崢的第一印象,“縱觀整場比賽,楊崢就像一部不會疲倦的機器一樣從左到右,再從右到左反覆掃蕩著整個中場。結果我們看到了,球風一向硬朗的青羊隊成了軟腳蝦。好吧,也許有很多人都覺著楊崢來錯了地方,那孩子也許更適合去橄欖球大聯盟。但感謝這個美麗的錯誤吧,起碼從他身上我們看到了海獅隊複蘇的希望。”
而另一份報紙就沒那麽客氣了,半島晨報刻薄的用了《六十分》這個標題。“是的,他幾乎在中場沒有對手。用一次次野蠻的衝撞摧毀了青羊隊的中場銜接。但別忘了,這只是杯賽而已,而比賽的雙方都是二線隊員。我們有理由懷疑菜鳥在聯賽中還會不會有這樣的表現。所以,六十分,勉強及格。我不得不說,僅僅是這種表現,完全不值六百萬的身價……”
值得一提的是,半島晨報恰好是被黃遠成封殺的媒體之一。不管怎麽說,賽後墨百狠狠的表揚了楊崢,助理教練看著楊崢的眼神放光,似乎是在看海獅隊外來十年的主力後腰。
而對於楊崢來說,這是一場極其乏味的比賽。不需要長傳,不需要控制節奏,只是單純的防守,他隻努力了半個小時,然後在剩下了一個小時裡,他的對手已經聞風喪膽,再也不敢出現在他面前。以至於下場的時候,他身上的汗水都已經幹了。
當然,球隊解散之後楊崢沒忘了去找南哲那廝麻煩。那兩面大旗以及一隊拉拉隊員讓楊崢在更衣室裡差不多淪為了笑柄。然後就如同他預料的那樣,南哲那廝早已逃之夭夭。
“別讓我抓到你,混蛋!”望著人去樓空的看台,楊崢惡咬牙切齒的說。
“嗨,親愛的。”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身運動裝,戴著遮陽帽與墨鏡的趙燦辰走了過來:“你今天表現的很不錯……可惜沒有進球。”
楊崢頓時被氣笑了。伸出頭抓亂女友的頭髮,沒好氣的說:“我本來挺好的,被你這麽一說怎麽反倒覺著鬱悶了?”
“有麽?”
楊崢認真點頭,趙燦辰頓時苦惱起來。天地良心,女孩子可從來就不是什麽球迷,她今天來這裡只是單純的為了自己的男友加油鼓勁。在她抿著嘴皺著眉思考著要不要多了解一下足球的時候,楊崢敲了敲她的頭,拽著其胳膊邊走邊說:“別胡思亂想了,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
女孩子松了口氣,隨即敏感的發現男友似乎有些不開心,於是輕聲問:“你好像有些不太開心。”
“是有些鬱悶。”楊崢說:“杯賽很沒意思,感覺就像是讀完了大學又跑到幼兒園去上課一樣,你明白我的意思麽?”
“缺乏挑戰性?”
“完全正確。”缺乏挑戰性,最初的三十分鍾過後,楊崢甚至開始覺著無聊。因為他從最開始的參與者,變成了旁觀者,只能看著足球一次次分向邊路,或者高高的從自己腦袋頂上飄過。並且墨百嚴重限制了楊崢的作用,他在中場變成了單純的工兵。於是讓剩下的六十分鍾越發的無聊了。
“真想在聯賽中出場啊……不過這需要機會,跟一些運氣。”歎了口氣,挎著女友隨即快步離開了球場。
跟著第二天早晨,好運氣很快就降臨了。
做完了準備動作,趁著休息的時間,楊崢坐在人造草皮上,盯著主力隊員那一方,無聊的在地上畫著圈圈。
二隊隊長好奇的走了過來。司職中場的袁帥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楊崢的陪練,二十多天的相處,讓兩人從陌生變成了熟悉。
“你這是幹嘛呢?”
楊崢看了一眼袁帥,說:“我想打聯賽。”
“呃……我很理解你的心情。”袁帥很快就反應過來:“但這跟你現在做的有什麽關系?如果想在一線隊裡出場,除了努力訓練取得教練的欣賞外,別無他法。”
“不,你錯了。”楊崢笑了笑說:“有時候運氣更重要。”
“比如呢?”
“比如某個倒霉蛋突然扭傷了腳踝之類的……”
話音剛落,他們面對著的那塊草皮上傳出來一聲慘叫。正在急停轉身的非洲獸腰阿多慘叫一聲趴在了地上,跟著抱著左腿不停的打滾。
急促的哨子聲響個不停,穿著白大褂的隊醫迅速衝進草皮,圍在阿多左右問前問後。診斷很快就出來了:“腳踝扭傷,起碼要休整兩周。”
“真他媽見鬼!”黃遠成的咆哮聲清晰的響徹球場。
袁帥愕然的咽了口口水,他可不會認為這只是個單純的巧合。
“你乾的?”
“什麽?你怎麽會這麽想?”楊崢平靜的笑著說:“熟歸熟,亂說話一樣告你誹謗。”
“那阿多……”
“運氣。”的確有運氣的成分,可這一切都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今天早晨南哲那廝發來了一條短信,說昨晚瞧見某個又黑又硬的家夥攬著倆波斯貓鑽進了酒店。於是某個無良的家夥在他們點的那瓶酒裡加了點作料,據賓館的服務生說,1809號房的叫聲一晚上就沒停歇過。
楊崢不認為跟倆波斯貓廝混了一晚的阿多還能堅持完成今天的高強度訓練,最大的可能是阿多在訓練中萎靡不振。跟著需要一點運氣,比如黃遠成的責罵,然後阿多強自用顫抖的雙腿發力,於是悲劇發生了。
“你瞧見了,我所做的就是坐在這裡看著而已。”
“那你幹嘛不停的畫圈?”
楊崢聳了聳肩:“你沒聽說過‘畫個圈圈詛咒你’麽?”
袁帥對此嗤之以鼻,隨即分析著說:“恭喜你,下輪聯賽你可以進大名單了?”
“不是主力?”楊崢立刻聽出了話外之音。在海獅隊楊崢應該是第三後腰,照理來說傷了一個,打雙後腰的海獅隊應該由他頂上。
“陳康也可以客串後腰。”
盡管楊崢在周三的杯賽中表現出色,但這並不能取得黃遠成的信任。陳康是對內的萬金油,除了前鋒與門將,這家夥幾乎能打剩下所有的位置。而下一輪的對手則是海獅隊的直接競爭對手,那是一場價值六分的比賽。在這種時候,即便以黃遠成的開放也不得不保守起來。很顯然,中規中矩的陳康顯然要比新人楊崢靠譜。
“啊?”楊崢大失所望。
袁帥揶揄的站起身說:“沒準你能替補出場呢?主力是別想了……除非發生奇跡。”
楊崢頓時有些惱火,坐在地上目光搜尋著陳康與恩格拉的身影,雙手不停的畫圈。然後在袁帥的目瞪口呆中,奇跡發生了!
分組對抗賽剛剛開始,主力一方控球進攻,前鋒一腳射門打在後衛身上彈了出來,埋伏在禁區外的恩格拉機敏的插上打算補射。恰在此時,意外發生了。某個在相鄰球場練習定位球的二隊家夥一腳將球踢飛,然後那球好死不死的飛進了一線隊訓練的球場。
於是高速插上的恩格拉麵前,足球迅速從一個變成了兩個。而這時候,恩格拉已經掄起右腳打算抽射了。
怎麽突然變成了兩個足球?一瞬間的呆滯,讓恩格拉的動作發生了些許的變形,於是本該抽中足球的右腳一腳掄空。跟著非洲後腰慘叫一聲,開始抱著大腿打滾。
“****!這也行?”袁帥目瞪口呆。而楊崢則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他知道,屬於他的機會終於來了。果然,十分鍾之後墨百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小子,做好準備,下輪聯賽你出場,千萬別搞砸了。”
“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而在楊崢的背後,袁帥那家夥則盯著一線隊的某個家夥瘋狂畫著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