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再度離開

  換好衣服，孫小小幾欲去探望歐陽冥，卻都被秋月丫頭攔住了，對待孫小小，她已失去了平日溫和的模樣，總是橫眉冷眼的樣子。一方面，孫小小心有內疚，另一方面，也覺得秋月丫頭只是一時的脾氣上來，便也不再與她為難，隻得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只是她們四個都去照看歐陽冥，竟沒人給她送一盆火過來，房間裡又潮又冷，孫小小也隻好裹著被子忍著。

  到了暮夜，歐陽冥已經因為上好的傷藥而呼吸漸漸平穩，雖還是沒有蘇醒，但四個丫頭也稍微松了一口氣，秋月丫頭撥了撥火盆裡燒得通紅的碳，嘟著小嘴喃喃的道：“哼，那孫姑娘也真是的，虧公子對她這麽好，她到現在卻連看都不過來看公子一眼，真沒良心。”

  “噓，月兒，別說了。”春花丫頭趕緊走過去捂住她的嘴巴，生怕歐陽冥隨時會醒過來，也怕孫小小突然會從門口闖進來。

  而此時的孫小小已發起了高燒，渾身滾燙，頭痛欲裂，其實本可以叫喚春花丫頭她們，但現在這個時候她們為了歐陽冥，已經夠忙活的了，所以也隻好自己咬著牙忍著，兌著茶水將桌上的一個冷饅頭強行咽下，正要躺回床上休息，門突然被叩響了。

  “孫姑娘，你睡了嗎？”是秋月丫頭的聲音。

  “沒有，你進來吧。”孫小小盡量調整了一下狀態，讓自己看起來與平常無異。

  秋月丫頭聽見孫小小的回答，推開門端了一些飯菜進來，滿滿的白米飯還冒著熱氣，讓孫小小感動得直想掉眼淚。

  “孫姑娘，你餓了吧，趕快趁熱吃了。”秋月丫頭很是熱心，與白天的她辯若兩人。

  “謝謝你，月兒，我現在還不餓，一會再吃。”不是她不想吃，而是她已經沒有什麽胃口，現在保持著這端正的姿勢已經快力不從心，哪還有力氣去端碗。

  秋月丫頭見孫小小沒吃，也沒再說什麽，但心裡卻有些不痛快，以為孫小小在耍大小姐脾氣，其實從進門到現在，她都沒正眼瞧過孫小小，所以孫小小臉上的潮紅她當然也沒看到。

  “孫姑娘，我……”

  “怎麽了？”

  “撲通”的一聲，秋月丫頭突然跪在了孫小小面前，孫小小被秋丫頭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大跳，趕緊道：“月兒，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

  “孫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求你答應我，如果你不答應，我就一直這麽跪著。”秋月丫頭雖是哀求，但語氣裡帶了明顯的威脅。

  “好好好，我答應你，你趕快起來。”孫小小還沒弄清楚是怎麽回事，馬上就應承了下來，俯著身子吃力的將秋月丫頭扶了起來。

  “孫姑娘，求你離開我們家公子吧！”秋月丫頭婆娑著眼淚坐到凳子上，對著孫小小道。

  孫小小還扶在秋月丫頭肩上的雙手緩緩的垂下，她沒想到秋月丫頭要她答應的，竟然會是這麽一個要求。

  “你知不知道我們家公子為了你，吃了多少苦頭，公子為了你，茶不思飯不香，你在皇宮的時候，公子為了救你出來，幾次三番進入皇宮，每次都帶著大大小小的傷回來，為了你，公子他不僅公然與皇上作對，竟然還遣散了歐陽府，本來逍遙自在的公子如今卻要東躲西藏的過日子，而如今還差點送了命，可是如果你喜歡公子的話，這些也就罷了，可是你心裡惦記的是別人，卻還讓公子為你賣命，這對公子公平嗎？所以求求你離開公子吧，就當是月兒求你了。”

  是麽，是自己太自私了？是呵，月兒說的沒錯，自己和歐陽冥是什麽關系，憑什麽讓他為了自己作出這麽大的犧牲？孫小小淒然的轉過身，看著桌上蠟燭的火焰輕輕左右搖曳，覺得自己就像這燭火，失去了生活的方向。秋月丫頭則瞪著眼睛緊張的看著孫小小的表情，生怕她一個轉身回來，會告訴自己不想要的結果。

  “我答應你，不過我想去看看你家公子，如果他沒什麽大礙，我自會離開。”

  “真的？！謝謝你孫姑娘，我就知道你是好人，花兒，孫姑娘答應了！”秋月丫頭頓時喜形於色，朝著門口喊道。

  站在門口的春、夏、冬三個人也不好再躲下去，推開門走進房間，歉疚的看著孫小小。

  “孫姑娘，對不起，我們知道這個時候不該讓你離開，可是公子對我們恩重如山，我們……我們也只是不想讓公子再受傷而已。”春花丫頭憋紅了臉，才鼓足勇氣對孫小小說道，她知道這麽做分明是落井下石，但此時不這麽做，等她們的公子一醒過來，她們幾個所做的一切就都會全功盡棄，就算知道公子醒過來會怪罪，她們也顧不了這許多了，反正到時候公子想尋也無處尋。

  “不用再說了，我明白，我都明白。”原來她們四個都已經全部達成共識，看來自己不走是不行的了。人心啊，真是個奇怪的東西。

  “我想去看看你們公子，可以嗎？”

  “可以。”

  孫小小強撐著身子走進歐陽冥的房間，春花丫頭識趣的關上了房門。走到床前，歐陽冥依然靜靜的躺在床上，白淨的臉上一片安詳，順直的黑發散在枕上，像是一個沉睡中的白馬王子，欲等待著公主的親吻才會睜開他的眼睛。第一次這麽認真的看著歐陽冥，孫小小才發現他真的長得很是好看，尤其是沉睡中的樣子，可以清楚的看到他長長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仔細一看，覺得你長得還真不賴，難怪會有那麽多女子喜歡你，”孫小小調侃的在歐陽冥耳邊輕聲道，“連我都開始有點喜歡你了，只可惜，我們沒有緣分，不過，能認識你真好，最起碼讓我知道這世界也有人會關心我。只是，我不得不到了離開的時候，這樣拖累你我也覺得於心不安，我離開之後，希望你能過回以前的生活，然後再找一個懂你的姑娘好好過，還有啊，以後別老為他人著想，這世上誰不自私啊，我就是沒好好自私一回才弄成今天這模樣，呵呵，可笑吧，你也一定會笑話我吧。唉，不說這些了，這把琴我帶走了，就當是你送給我最後的禮物吧。”

  孫小小忽然覺得自己的話好多，卻又句句不在重點，相遇，分離，再相遇，再分離，像是被詛咒的命運，永遠只能在痛苦中徘徊。

  輕俯下身子，孫小小在歐陽冥額頭上輕輕一吻，含著淚轉身衝出了房門，濺出的那一滴熱淚，剛好滴落在歐陽冥的手上，暖暖的溫熱讓歐陽冥的手指不經意動了一下：不，別走小小，不要走！歐陽冥在心裡呐喊著，孫小小說的每一個字就如一把把小刀，一刀刀的刺中他的心臟，比那把飛刀更甚，如果不是那把飛刀上的毒藥麻痹了他的神經，讓他動彈不得恍如昏睡，他會一個箭步衝上去緊緊抱住孫小小，不會讓她離開自己半步，可是此時的他，卻只能任由著她離開卻無能為力。

  走出歐陽冥的房間，四個丫頭都已經在門口候著，春花丫頭倒是準備得周全，早已經給孫小小準備好了包袱：“孫姑娘，這裡給你準備了些禦寒的衣服和一些乾糧，還有些火折子，你自個要小心。”

  孫小小默默的從春花丫頭手裡接過包袱，又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此時幾個丫頭趕緊跟了過來，似害怕她會賴在這裡不走似的。孫小小將一切看在眼裡，心裡頓時淒涼，抱起琴從幾人身邊繞過，邁著沉重的步子推開大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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