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若是史家軍到了這裡,因為衙門的阻攔,這麽拖延下去,更是勞民傷財,更不要說,如果那是史家的陰謀,會帶來不可估計的後果。
“把江南的情況告訴父王吧,至少讓皇上知道,江南是如此的一副樣子,”萬俟晟炎思索了片刻,認真的說道。
“嗯,”翎萱點點頭,知道這個是唯一的辦法。
炎的手裡是有人,可是,眼下根本不知道江南的局勢,貿然的出手,反倒是逾越了皇上的安排,到時候落個藐視的罪名,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萬俟晟炎的信剛一發出去,就察覺到了酒樓裡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他站在回廊上看著,見原本人來人往的酒樓好像是一下子清空了似的,人顯得寥寥無幾,而更讓人覺得不適的就是,如今天還沒黑,很多人都回了房間,神色匆忙,好像有點不安跟惶恐……。
走了一天,好不容易有個能休息的地方,翎萱自然是吩咐綠柳打水洗澡,可還不等她準備好,萬俟晟炎就進來告訴她,氣氛有些不對勁,萬一等會出事,就立刻讓影兒跟綠柳帶著她先離開……。
江南的氣氛已經讓翎萱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所以她沒有反駁,而是很配合的點點頭,只希望到最後,自己不要成為他的累贅。
很快的,樓下就響起了一連串的嘈雜聲,緊接著就是一陣陣的踹門跟怒罵聲,不一會兒,就聽到說什麽找到相關的可疑人員,在驚恐的喊冤聲中,被人帶走——這一去,會有什麽結果,誰也不知道。
萬俟晟炎見到這樣的情況,心裡早就明白,這些官衙是借著劫匪的事情做文章,特意的抓了無辜的百姓,為的是斂財還是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事情,還在繼續,快要到三樓的時候,萬俟晟炎最終還是讓翎萱離開,畢竟他一個人落入了那些人手裡,總能安然的離開。
翎萱沒有固執,在影兒跟綠柳的攙扶下,直接從三樓的後窗離開。
離開酒樓的翎萱跟萬俟晟炎相約好了,找最近的饕鬄樓落腳,等著他回來匯合。可是,當她找到最近的饕鬄樓的時候,卻發現饕鬄樓被官府的人給封了,門口竟然還有人看守著,冷不住的有點懵了。
“這好好的酒樓,怎麽會被封了呢?”綠柳去打探,找到了一個老頭兒詢問著。
那老頭抬頭看看凋零的饕鬄樓,搖搖頭歎息一聲說:“得罪了衙門,哪裡還有什麽好果子吃啊!?”
“得罪了衙門?”綠柳一驚,知道自家主子聽到了,就繼續往下問:“這饕鬄樓開在這裡有十幾年了,怎麽會得罪衙門呢?是被按了什麽罪名封掉的?”
那老頭見她問的詳細,就壓低聲音好心的提醒說:“姑娘,還是快走吧,這饕鬄樓據說是勾結了劫匪,供著劫匪吃喝,當場被抓到的時候,就有人承認了,所以才會被封掉的,那些掌櫃的都被抓走了,你們不要多問了,小心惹禍上身,”
若不是幾個小姑娘,他也不會主動告之的。
翎萱讓綠柳塞了一些銀子給那個老頭,然後抿嘴站在饕鬄樓的拐角處,眼裡有著森冷的寒衣,覺得自己還是太高估了萬俟凌軒,他哪裡是一國的皇子,簡直是喪心病狂的土匪。
為了籌集銀子,什麽下作的手段都使得出來,難怪他眼前是掩藏的那麽好,讓人什麽都沒有察覺到。
只是,如今江南的局勢,真的是萬俟凌軒一個人的作為嗎?以她了解的萬俟凌軒,還沒有那麽大的謀略,他顧著的,是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很少有勇氣再開拓的。
這江南的情況,像是有人布局了多年,隻為等待著最後開局,把所有人都算入彀中——史家,在其中又扮演著什麽角色?
翎萱的心很亂,但也知道自己必須要找一處落腳的地方,免得引來更多的關注。
她到不至於擔心自己跟萬俟晟炎錯過,畢竟綠柳跟影兒曾經是他的手下,對於一些聯絡的暗號還是記得清楚的,所以她們一路走,一路留下暗號,希望萬俟晟炎能早日的找到她。
住酒樓不安全,翎萱就讓綠柳找了那種平常最不扎眼的百姓家,借宿在那邊的話,好過衙門的人徹夜查找,讓人提心吊膽不說,連個安穩覺都沒有。
“家裡沒有什麽人,就我一個老婆子跟我一個小閨女,你們若是不嫌棄,就將就一下,”那老婆子領著三人往屋裡去,嘮叨著說:“我家就屬這個屋子最大了,你們三個住,也不擠,”
“謝謝大娘了,”原本在那邊的時候,就準備休息的,所以翎萱到沒有折騰人家弄飯菜。
“這屋子挺大的,為什麽家裡就兩個人呢?”綠柳鋪著大娘送來的被子,一邊打理著,一邊疑惑的嘮叨著。
翎萱跟影兒對視了一眼,也覺得綠柳說的有點道理。大娘的家不是很富裕,可是三間屋子的格局卻很分明,連大屋子的被子都準備的齊全,看上去也不是新的,只是漿洗的比較乾淨,可見是經常用到的。
綠柳現在不但是個合格的丫鬟,而且還負責明路上的打探,所以鋪好被子之後,不用翎萱吩咐,就直接找大娘嘮嗑去,帶回來的消息,更是讓眾人驚愕不已。
“主子,這些人太過分了,抓了無辜的百姓,還揚言有銀子贖人,沒有銀子就等著牢底坐穿,實在是太過分了,”綠柳氣憤的嚷道。
聽了綠柳的話,誰能不氣呢。
那老大娘一共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加上自己的男人跟媳婦還有孫兒孫女,原本家裡算不得富裕,可一家和樂,日子自然過的有滋味。可是,自從官道邊上出現了劫匪,先是衙門派人征收攻打劫匪的銀兩,再來就是抓人充壯丁,一件件的事情接下去,大娘家裡就成了這個樣子。
兩個兒媳婦擔心這裡的事情還沒完,就先帶了孩子回了娘家,留下她們母女兩個看著家,對被抓的親人是束手無策。
一個人要五兩銀子,她們家有四個,等於是二十兩,連賣了她們母女兩個,也拿不出那麽多的銀子來。
“主子,你說那些被抓的百姓會不會再最後,成了劫匪?”影兒因為以前跟著萬俟凌軒,見過一些世面,也知道一些事情,所以往最壞的打算上想。
翎萱的身子震了一下,覺得影兒說的,不無道理。否則,衙門抓那麽多人,做什麽呢?衙門的牢房裡,能關的住嗎?
聽大娘說,附近好幾戶人家都被抓了,甚至還有被殺的,大家人心惶惶的,平日裡,根本不敢出去。若不是今天她們借宿的是三位姑娘,恐怕打死,大娘都不會開門。
“那些人,實在是可惡,”翎萱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實在是被眼前的局勢給氣到了。
萬俟凌軒有野心,史家有心支持,這都無可厚非。可是,為了籌集到銀子,為了發展自己的勢力,采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他日,真的等到萬俟凌軒上位了,還不得生靈塗炭嗎?
這個該死的家夥,真的該殺!
以前,她隻想著一步步的拖垮萬俟凌軒,讓他看的到,摸的到最高的位子,最後卻坐不上去,讓他也嘗嘗那種從驚喜到驚恐的極大差別,那才能泄她心頭之恨。可如今,沒有雲家的支持,萬俟凌軒想銀子都想瘋了,簡直就像是個瘋子,完全忘記了,那些無辜的百姓是東燕國的支柱,若東燕國真的亂了,他這個皇子,還有什麽用呢?
這樣顯而易見的後果,他都沒有發現嗎?
他的心,已經被那個位置給蒙蔽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主子,這件事,最好還是讓世子爺知道,若是不阻止,江南必亂!”影兒嚴肅的說著,心裡還藏了一點最為重要的。
無辜的百姓成了劫匪的替死鬼,而那些殺人如麻的劫匪就成了抓捕劫匪的有功之人,到時候,東燕國不亂都不行。
“你想個法子,讓世子爺盡快的趕到這邊,”翎萱揉揉額頭,覺得一天知道那麽多的事情,讓她有點頭痛了。
不光是那些無辜的百姓,還有雲家的那些掌櫃,還被關押在牢裡,還不知道在遭受什麽樣的罪呢。
好在,當初自己去了江南一趟,沒有讓大昌來這邊,否則連大昌都不能幸免,他們又怎麽能知道端木瑤的來信呢。
恐怕那信也早就落入他們的手裡了。
關閉了江南的雲家生意,也不知道從中搜刮了多少的銀子,加上在北邊搶走的,萬俟凌軒的手裡,想著應該聚集了不少的銀子。
想到這些事情,翎萱揉著額頭的手就加快了。
在不知不覺種,萬俟凌軒就已經算計了那麽多,虧的她還以為一步步的把萬俟凌軒給看牢了。
整個江南好像被一隻大手給籠罩住了——這個是萬俟晟炎跟雲翎萱共同的感覺。可是,如今他們就算身居高位,一個是世子爺,一個為郡主,都是沒有官職在身的,就算去了衙門,也沒有資格讓那些人放了無辜的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