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果然杜老板的電話過來,說設計圖有些不合心意。
秦亦書早已猜到這樣的結局,自己也懶得過去,於是指派了兩個能說會道,又懂律法的設計部職員,直接去杜老板的公司。
下午的時候,兩個人灰頭土臉的回來。顯然,杜老板在那邊挑刺挑的很厲害。字裡行間就是一個意思:你們的設計我不滿意,我要商量一下價錢!
秦亦書懶得跟他多理論,也不好罵兩個下屬。正巧這時候珍妮也過來,一肚子火的秦亦書,自然是沒有什麽好語氣。
珍妮本來也不是什麽脾氣好的主,這一下更是捅了火藥桶。秦亦書冷笑:“你連工作任務都沒完成,也好意思到我這裡來討價還價?”
珍妮也怒了:“你明明說好的,完成之後就有一套房子!”
“行,且別說現在合同又出問題了,你要算,我就給你算個清楚!”秦亦書拿出一疊材料來,翻開來看:“你自從三月初上班,到如今兩個月十五天。遲到三十七天,無故曠工十七天,天天早退。你說按你的工作態度,我應該怎麽給你結算?”
“你!——”珍妮沒想到,秦亦書利用完她就一腳踹開,現在還跟她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頓時氣得火冒三丈,連罵人都懶得罵了。
“總經理,你這樣做不太好吧?”剛剛好秋依弦進門給他倒咖啡,聽到他們的爭吵。本來她也是不想管的,但是看到秦亦書這樣,她也有些覺得看不下去了。
秦亦書橫了她一眼:“秋助理!不該你管的事情不要管!”
秋依弦被他一罵,反而上前一步:“總經理,我也是這個公司的成員!這一次和杜老板公司的合作,你明明知道不可能只靠珍妮,現在又何必遷怒於她?”
秦亦書憤怒的吼了一句:“給我下去!”
秋依弦依然說:“珍妮畢竟待了那麽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這樣做實在太不講情面了!”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話一說出來,秦亦書和珍妮就是一呆。怎麽聽這話都不對呢?結合她全職貼身秘書的職位,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某種方面。
屋內一陣沉默,珍妮冷笑一聲:“我雖然下、賤,但還沒有無恥到和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家夥去爭去搶!姓秦的,你不給就算了,我什麽都不要!”
說完,她一扭頭,走了。
屋裡又重歸沉默,秦亦書背著手站在落地窗前,懶得說話。秋依弦猶豫了一下,才說:“總經理,你其實早就知道會這樣,又何必……”
“早知道早知道,就算早知道又怎麽樣?我心裡就是有氣!”秦亦書氣哼哼的一甩袖子,“憑什麽那個人就能順風順水,想做什麽手下就一呼百應,巧取豪奪,誰也不敢抹他的面子!就連她……她……”
“她?”秋依弦有些驚訝,秦亦書卻什麽都沒答。
半晌,才默默的坐下來,撥通的內線電話:“把那處房產的戶名,換成珍妮的。”
“總經理!”秋依弦有些驚喜,秦亦書才緩緩的說:“我還不會摳門到,連她賣肉的錢都要算計!好了秋助理,你出去吧!”
“是!”秋依弦退了出去,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心裡也有些許的安慰。
是為了珍妮嗎?她也不知道。
和杜老板公司的談判還在進行中,秦亦書也懶得再去過問。合同已經簽好了,再囉嗦也就那麽回事。
不過是磨磨嘴皮子的事情,他秦亦書可不是沒名沒姓的小人物!既然當初簽好合同,就要做好覺悟!他是絕對不會有一丁點的退讓的!
但是,除開和杜老板的生意,還有一樁事情讓他更加心煩。
那即是,周末凌一川和凌一諾的兩周歲生日宴,他說了要去的。
星期天的下午,秦亦書從家裡出發,在商場轉了半天。想起凌一川和凌一諾上一回的要求,他特意買了兩個超級大的喜洋洋和美羊羊的玩具。
從商場出來,看看表,才四點半。秦亦書實在不想那麽早就去凌家。看到他們一家其樂融融,自己這個變了味的“乾爹”,在他們面前算是個什麽事?
開著車,把兩個巨大的毛絨玩具扔到車裡,秦亦書在街角轉了幾圈,最終選定了一家咖啡館。拐了進去,叫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
咖啡館裡的背景音樂永遠悠閑而輕緩,但是卻不能消除他心裡的煩悶。一杯咖啡之後,再喝一杯。他鬼使神差的叫了一杯黑咖啡。濃鬱是濃鬱,可是那苦澀到了心底的痛,卻撕扯著他原有的傷口。
他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三年了,他已經習慣身邊沒有葉知秋的日子。他也以為,自己有一天可以大大方方站在她面前,不屑的看著她,卻左擁右抱。
但是不行。
在其他人前或許可以,他就是那個花花大少。換女人如換衣服,對其他所有人的示好都不屑一顧。但是在她面前,每當面對那雙清冽的眸子,對上她微笑的臉龐,一切的堅持都顯得如此可笑。
就這麽坐著,耗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覺得蒼茫的暮色漸漸的到來,又緩緩的離去。
夜幕降臨了。
在第n次掛上了電話以後,秦亦書終於決定起身。拿起咖啡杯,一口喝幹了杯裡的咖啡。早已經冷掉的、沒有絲毫沒有香氣的黑咖啡,真苦啊!苦的好像胃液都在翻滾,難受得人都忍不住嘔吐。
在桌上放了錢,秦亦書默默的走出門去。剛剛推開咖啡店的門,迎面居然看到了秋依弦。
“總經理,你怎麽會在這裡?”
秦亦書不答,秋依弦又問說:“我住在附近,剛好來這裡吃飯,總經理你這是要去哪裡?”
是啊,是住在這附近。秦亦書也沒有回答,只是雙目無神的走著。
這下,連秋依弦也察覺出他的不對了。和女人在一起的秦亦書,是玩世不恭的且邪魅無情的。在商場上的他,冷酷霸道且不擇手段。
但是現在……
她分明看見了,他眼底那一絲傷痛。
這就是那個邪惡的不認為自己做錯的壞男人?為什麽他的背影裡有一種叫做孤獨的東西,是那樣的瀟灑,又是那樣的落寞?
為什麽她會覺得,這個他,才是真實的他?
鬼使神差的,她問了一句:“有什麽能幫助你的?”
“你?”秦亦書忽然回頭,眼裡掩飾不住的一抹嘲諷。
然而,秋依弦卻沒有因此而對他發火,依然如此晶亮的看著他。
看了兩眼,秦亦書忽然搖搖頭,嘴邊露出嘲諷的笑。
她能幫他?她能幫他什麽?她什麽都幫不了,也什麽都不知道!
然而走到車邊,他忽然回頭,看見秋依弦還站在那裡,一直在看著他。
那眼神……有他都看不懂的感覺。
是疑惑,是探尋,是可憐,還是……
搖搖頭,他不想多說些什麽,只是打開車門,鑽了進去。
凌家。
這裡位於上城郊外,是三年前就開始開發的上城北六環的地產的一部分。
隨著科技園和生態園的動工,這裡也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凌氏財團在這裡建築的地產、別墅區,還未動工便銷售一空,現在已經蓬勃興起中。
而凌家的別墅,位於稍偏遠一點的西南角。這附近有一塊大的濕地保護區,沒有經過開發,不時還有白鷺來棲息。綠化良好,所以空氣也格外清新。
說起來,這座別墅的室內設計,還是秦亦書一手策劃的。
用盡心力的設計,只為了她今後的幸福……
車裡沒有點燈,旁邊的秋依弦也一樣緊張。她也覺得奇怪,自己居然會當街攔下了秦亦書的車,鼓起勇氣說:“我知道你要去那位凌太太的家!我想幫你!”
自然,她看見了秦亦書臉上驚愕的表情。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在他還沒有反駁的時候,就拉開了副駕駛的門,一下子鑽了進來。
而秦亦書在短暫的驚訝之後,居然真的就掛檔開車,接受了她。
或許,他也需要一個女人。不是那種一看就是風月場中放、浪不羈的輕薄女人,而應該是她這樣,看上去不起眼,規規矩矩的小家碧玉。
如果,他身邊有一個這樣看上去居家過日子的女人,想必在他和她的面前,會看起來稍微硬氣一點吧?
這必然昭示了秦亦書,走出了三年前的潰敗,擁有了獨立幸福的人生。
而且,看上去這個女人雖然沒有化妝,衣服穿得也土氣,不過好歹沐浴過了,身上帶著點淡淡的香氣。
這樣的人,才像是要娶回去居家過日子的感覺吧?
車子開了一個小時,才到了凌家的別墅。這裡是上城郊外,又臨近濕地保護區,環境清幽,不時還有鳥兒飛過。
到了凌家,秦亦書抱了兩個巨大的玩具,秋依弦去按門鈴。
“喂,您好,請問是?”
是葉知秋的聲音,輕柔而甜美。她顯然是看到了可視門鈴中的秋依弦,雖然有點眼熟,卻不太認識。
“是我。”抱著兩個巨大的玩具的秦亦書低沉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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