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3章

  諸神大陸，昆侖雪域。

  回到闊別半年的諸神大陸，眾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暗族之中。

  眾人都來到了輪回鏡前，看著眼前巨大古樸的輪回鏡，這似乎已經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念想。

  黑小天站在鏡子前，一時間也覺得自己壓力很大。

  她害怕失敗，害怕看到他們失望的眼神。

  黑夜安靜的看著她，用眼神給她做鼓勵。

  雲初也看出了黑小天的緊張，低聲道：“盡力就好。”

  他們都知道，成功的幾率很渺茫，輪回鏡太古老，太破舊了。

  即使現在的輪回鏡對於他們來說，依舊很強大。

  但是已經缺少了逆天改命的力量，能不能成功讓曲懷殤轉世重生，誰都不能肯定。

  他們只能賭。

  成功了，皆大歡喜。

  失敗了，魂飛魄散。

  大魔將被冰封後的神格鄭重其事的交在了黑小天手上，向來陰沉漠然的俊臉上，帶著一絲微不可聞的悵然。

  “……拜托。”他輕聲開口，聲音有些低啞。

  黑小天一怔，她從來沒有見過高高在上的大魔會有這樣的一面。

  他的請求，落在她的心中，讓她心情變得更加沉重起來。

  黑小天真的不能肯定自己能不能做到，但這一刻，看著大魔略帶請求的眼，她還是重重的點頭：“我盡我自己最大的努力。”

  黑小天抱著神格回到了輪回鏡前。

  輪回鏡身上散發著淡淡的光芒，似乎也在無聲的安慰黑小天。

  作為這十幾萬年來，唯一能夠操控輪回鏡的黑小天，輪回鏡對她有著一絲依賴。

  不過黑小天很明白，在輪回鏡的心中，永遠都只有一個主人，那個主人誰都比不上。

  見到黑小天要開始操控輪回鏡渡曲懷殤的神格轉世重生之後，暗族等人自覺散了開去，不敢留下來打擾。

  黑夜和大魔作為一個魔族，留在這裡，也會影響黑小天的力量，於是便退到了大廳外。

  雲初作為擁有無盡生命之力的神皇，留下來倒不打緊。

  眼見著黑小天閉眼，就要開始，妖孽突然道：“等一等！”

  眾人轉頭看向妖孽。

  妖孽抬手，捂著自己的胸口，最後看一眼神格，然後猛然後退了幾步：“我……我就不留下來了，結果如何，你們……你們倒是派一個人通知我。”

  說完這句話，妖孽轉身，直接飛走了。

  他在害怕，害怕親眼看到自己不想看到一慕。

  大魔抿了抿唇，看著妖孽離開的背影，什麽都沒說，不過卻也後退了幾步，不再看著輪回鏡和黑小天，而是背靠在牆上，微微閉了閉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眾人沒有人在說話，黑小天手中的力量慢慢擴散開來，將神格上的冰層一點一點的融化……

  ……

  獨自離開的妖孽，帶著沉重的心情，跑到了山腹中心。

  他原本是想找一個地方，安靜的等待一陣，卻不想來到這山腹中心，會見到比以前還要更加蒼老的暗族族長。

  妖孽默默的看了一眼暗族族長一眼，然後爬上了山腹中心的祭台上，坐在了暗族族長的面前。

  暗族族長睜開眼，蒼老的眼，慈祥中帶著渾濁。

  妖孽道：“老頭，我一直覺得，你隱瞞了我們大家一件事情，這件事情，跟小白有關，是不是？”

  暗族族長微微笑了笑：“何以見得？”

  妖孽道：“直覺。”

  暗族族長輕歎了口氣：“我並未有任何隱瞞你們的事情。”

  妖孽漂亮的眼突然黯淡了下來。

  不複平時囂張的他，這一刻看起來失落得不行，本就較為孩子氣的他，此刻看起來，更像是個被拋棄的孩子。

  “……你就不能，騙騙我們一下嗎？”讓他們心中多一個念想。

  如果真的失敗的話，如果小白真的魂飛魄散的話，至少他們心中還多一個念想。

  “騙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老夫是個將死之人，你又何必在我這個老頭子身上，給自己徒增煩惱呢？”

  妖孽眼中有些茫然：“將死之人？死是什麽滋味呢？”

  暗族族長想了想：“大概是，看一切善惡，都是平和；看每處風景，都會懷念；看每個人……都在不舍。”

  這是一個每天在數著日子，等死之人的感覺嗎？

  看一切善惡，都是平和；看每處風景，都會懷念；看每個人……都在不舍。

  也許此刻在暗族族長的心中，善惡已經不重要，他有他懷念的，有他舍不得的。

  但是他還是要死。

  妖孽目光顫動，不知為何，突然覺得有些鼻酸。

  “我有次也快死了。”妖孽吸吸鼻子道：“但是我沒有你這種感覺。”

  暗族族長道：“哦？那你是什麽感覺？”

  妖孽又吸了吸鼻子：“我只是、只是覺得，我還沒看見小雲雲和君寒淵幸福快樂，無憂無慮的，我還沒成為諸神大陸最厲害，最有錢的人，連、連小白的小嘴兒都沒親過，我就覺得……不想死，一點都不想死。”

  暗族族長笑了起來。

  “後面我就活過來了，小雲雲還給我準備了一個這麽完美的身體，可是……我還是親不到小白。”妖孽非常的委屈：“你說我以前幹嘛還把他推給小雲雲啊？不然我早把他給辦了……”

  暗族族長低頭，慈愛的看著縮成一團的妖孽：“你在害怕嗎？”

  不是害怕的話，他不會跟自己一個快死的老頭子，說這些心裡話。

  妖孽抬手，覆在自己胸口上，喃喃的道：“不知為何，從剛剛起，我就在心神不寧，我總覺得……總覺得……”

  他捂住嘴巴，不想讓自己說出那幾個字。

  暗族族長輕聲道：“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妖孽張張嘴，看著暗族族長，最後還是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沒有隱瞞我們什麽嗎？你知道的，失敗的後果，是小白留下唯一的神格都會保不住，徹底魂飛魄散。”

  暗族族長回望妖孽帶著祈求的目光，靜靜的看著。

  半響後，他依舊搖頭：“沒有。”

  即使他很清楚，這個答案，對於他們來說，有多麽的殘忍。

  妖孽閉上眼，坐在蒲團上，背靠著鼎爐，不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他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隻覺得好像有十年，百年這麽長。

  直到閻厲的聲音拉回了他的思緒。

  妖孽睜眼，看著閻厲。

  閻厲長長的歎了口氣，輕聲道——

  “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