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很多身居高位習慣了養尊處優的大人物,西南林家家主林風雪的作息時間並不規律,帝國第一豪門,炎黃俱樂部的部長,這是能壓死帝國大部分人的顯赫頭銜,坐在這個位置上,就必須擔負起相應的責任,整日協調運作俱樂部內各大豪門的資源就佔據了他一小半的精力,而有關於西南林家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甚至比炎黃俱樂部的內部事務還勞心費神。
但林風雪很享受這樣的忙碌,畢竟真正具備大氣度大氣運的皇帝只有一個,偌大的神州帝國,不是誰都能在各個場合毫無顧忌的諷刺他是最高元首的一條走狗,在無數人眼中,他都是權傾朝野的大人物,說一不二,林風雪的任何一句話,傳出去都會讓人以為是最高首長的意思,誰敢不聽?走狗?且不說現在沒什麽人敢用這個詞來形容他,就算天天被人罵走狗,林風雪也無所謂。
二十年來,西南林家可以說代表了西南派系最陰暗的一面,當初的皇族退出神州帝國,連帶著當時另外一家隱約也可以左右帝國局勢的夏家一同退出,西南派系聲勢空前,帝國的地下黑暗領域內,幾乎同一時間出現了大片刺眼的真空區域,當時還未上位但卻舉足輕重的最高元首力挺林風雪,以整個派系的力量暗中扶持,西南林家幾乎就跟吹氣球一樣在膨脹,根本不擔心被撐死的危險,玩了命的蠶食皇族和夏家留下來的勢力,跨市跨省到如今嘗試著跨國,一桶桶黑金在炎黃俱樂部成功漂白,最終形成了如今的第一豪門。
而林風雪也不曾讓背後支持他的西南派系失望,憑著主場優勢近年來死死牽製住皇族在帝國內部的秘密勢力,打壓王系也毫無保留,手段陰損,堪稱無所不用其極,像是一條瘋狗,二十多年的時間,誰也不知道林風雪咬死過多少原本前途光明的政界大員,配合著高堂之上的最高元首,生生將原本一家獨大的王系給壓製成了第二,西南派系成功超越,還有兩年的時間,兩大派系的差距只會越來越遠。
按照林風雪的預想,就算今後自己的主子最高元首退下來,但余威仍在,加上已經根深蒂固的西南派系,自己就算再怎麽吸引皇族的仇恨,至少也可以在支撐二十年的時間,這個時間裡,發生任何變數都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
所以他每天越來越忙碌,事關自己以及整個家族的生死存亡,根本容不得半點偷懶。
夜深人靜。
凌晨兩點多鍾的時候,輝煌神州別墅區最豪華的別墅書房內,林風雪正在認真的看著一份資料。
資料是今晚才送過來,是西南派系如今的新目標,吳越行省的一名副總督,職位不高,所以最高首長並沒有特別交代什麽,這只是西南派系順勢而為的一個反擊,真正的大佬都沒有放在心上。
前幾天西南派系一個大有前途的副總督級人物孫哲也在吳越行省落選,中途夭折的事件已經引起了軒然大波,西南派系如論如何都要做出反應,順手拿下王系在吳越的另外一名副總督,算是正常反擊,將資料拿給林風雪,等於是做雙管齊下,要的就是一個立竿見影的效果。
書房門被人無聲無息的推開。
安靜看著資料的林風雪以為是家裡的傭人給他送宵夜,頭也不抬道:“東西放桌上,出去吧,沒你的事了。”
“站起來,我站著的時候,不喜歡別人坐著跟我說話。”
一道淡淡的嗓音在林風雪前方響起,帶著一種毋庸置疑的命令。
林風雪猛然抬頭,死死盯著大半夜突然出現在自己房間的一男一女,眼睛將看到的畫面反饋到腦海,他的身體下意識的一顫,臉色也變了變,沉聲道:“皇帝?”
大半夜進入守衛森嚴的神州輝煌,猶如閑逛一樣走進林風雪書房的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睛。
瞬間感覺到一種致命危險的林風雪猛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卻一動不敢再動。
“我還以為要射手親自請你站起來。”
皇帝語氣平靜,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對射手道:“把他手上的資料拿過來。”
林風雪眼角一跳,想起自己現在的處境,內心開始逐漸下沉,他開始有些後悔今晚讓自己的保鏢出去解決一個棘手人物,西南林家有高手,林風雪的保鏢算一個,其他幾個住在另外一棟別墅裡,他們或許不是皇帝的對手,但起碼能稍微阻擋一下對方,最不濟也不像現在,僵硬的站在原地,一點還手之力都沒。
當然,他自己如果拚命的話,或許也能跟皇帝玩幾下,但面對死亡,他還真沒那個膽量。
輝煌神州自建成以來,安保問題從來都沒有出過差錯,這裡的格局三分模仿了現在帝國的權力中樞隱龍海,防衛森嚴,幾步不存在死角,時間久了,林風雪潛意識中就有了種有人闖進這裡就跟有人闖進了隱龍海鬧事一樣可笑的想法,可眼前的事實徹底打破了他長久以來的自大,皇帝這種級別的無敵高手或許不可能無聲無息的進入隱龍海,但在輝煌神州,完全可以如履平地。
射手走到林風雪身邊,輕飄飄的抽走了林風雪手中的資料,林風雪沒反抗,也反抗不了,現在他站在這裡,皇帝完全可以說殺就殺,一份資料而已,給他看看也沒什麽。
“李賀?吳越行省副總督?”
皇帝輕笑了一聲,坐在沙發上彈了彈資料,抬起頭看著林風雪:“這就是你們西南派系想找回臉面的東西?”
“不可以嗎?孫哲也同樣是副總督級別,拿下來一個李賀,相同級別,我們也不算壞了規矩。而且細說起來,我們還是虧了,李賀已經五十八歲,這一屆完了肯定是要退的。四十二歲的孫哲也卻是前途光明,在吳越他一落選,政治生涯也算是毀了。”
林風雪平淡道,一副這對雙方很公平,甚至是己方吃了點虧的語氣。
“少給我來這套,前途無量的潛台詞就是他現在還什麽都不是,一樣都是副職,誰比誰金貴了。”
皇帝隨手將資料仍在了地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沙發扶手。
書房中的氣氛逐漸寂靜,只剩下手指輕輕敲擊著沙發的聲音。
林風雪內心越來越緊張,死死的盯著皇帝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龐,額頭不知不覺的滲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怎麽都想不明白這個本來應該對自己不屑一顧的男人來這裡做什麽,現在看到他沉默,林風雪的內心也越來越沒底。
房間內,手指敲擊著沙發的聲音時急時緩,帶著一種奇異的節奏,初聽沒什麽,但內心高度緊張精神狀態緊繃到了極限的林風雪聽久了,整個人的呼吸節奏也隨著皇帝手指敲擊的聲音開始發生變化,繼而是心跳節奏也不知不覺的開始同步,細微的聲音仿佛每一下都敲在林風雪心上。
“陛下深夜來我這裡,是想做什麽?”
林風雪語氣平靜道,強頂著讓人崩潰的壓力,主動開口,直到現在,他都是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你說呢?”
皇帝嘴角輕輕上揚,隨著他的笑容,他看起來很平凡的臉龐頓時有了一種與眾不同的味道,他身上那種內斂至極的殺機驟然擴散,整個房間內都變得陰森可怖。
“你要殺我?”
林風雪深呼吸一口,眯著眼睛,輕輕向後退了一步,這是明顯的防禦姿態,但現在的他雖然緊張,卻依然沒有失去冷靜。
林風雪懶得去想為什麽皇帝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殺他,也不願意去找理由說服對方手下留情,因為他比大多數人都明白,皇帝很多時候根本就是一個瘋子,興致所致,往往都懶得計較後果,如果不是這樣,他當初也不會被最高首長攜帝國大勢給客客氣氣的請出帝國。
“有這個想法。”
皇帝手指敲打著沙發的聲音猛地急促起來,他饒有興趣的看著林風雪的表情,笑容玩味。
“嘎吱...”
書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皇帝似乎毫不意外,根本沒有回頭看,笑容卻在逐漸擴大。
林風雪瞳孔驟然收縮,盯著今晚第三個悄無聲息潛入了輝煌神州的人物,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大本營內部防護是不是形同虛設。
白色西裝。
白色手套。
金色面具。
一雙烏黑沉寂,幾乎看不到眼白的黑瞳。
身形修長挺拔的戰神帶著一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感和沸騰戰意,一步邁入房間!
林風雪大步後退,面如死灰。
這是殺死了林霄的殺手,果然是王家的人!
林軒轅行動並不快,緩步行走,最終站在了林風雪和皇帝的中央,沉默著直面名震江湖的皇帝陛下。
如果說深沉內斂的皇帝是一把無鋒重劍,返璞歸真的話,那麽此時的林軒轅就是一把徹底開鋒的名刀!
張揚冷冽到極致,犀利的仿佛一靠近,就有種致命的危險!
林風雪微微一愣,臉色有些陰晴不定,事實好像出現了些許的偏差,第三個進入書房的人,立場似乎跟皇帝是對持狀態。
林風雪靜靜看著林軒轅的背影,挺拔偉岸,似乎還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你要保他?”
皇帝主動開口,語氣淡然。
“動手吧。”
似乎是隔著面具,林軒轅的聲線詭異而沙啞。
“皇族的兵工廠裡最近研究出了一點小玩意,特殊子彈,我試了試威力,大的有點嚇人,射手這次帶了不少,你要不要試試,看看她的子彈能不能射穿你這副面具?”
皇帝依然坐在沙發上,語氣平淡如水。
金縷是戰神身上最強的防護,普通子彈對它而言根本毫無威脅,這對於習慣於用槍打人眉心的高手來說,無疑是一種彪悍的可以說是很不要臉的克制!
人體除了眉心之外,就算被子彈穿透心臟,都會留給人幾秒鍾的反應時間,帶著金縷的戰神,面對槍械的威脅,完全可以最大程度的放開手腳。
林軒轅露在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兩柄飛刀悄無聲息的劃出袖口,在帶著白手套的手中靈活轉動著,一言不發。
書房很大,但相對於外面卻很小,射手的新子彈或許強大,但五十米之內,林軒轅自信自己的飛刀比對方的子彈猛!
皇帝掃了一眼林軒轅手中的飛刀,輕輕眯起眼睛,沉默了一會,緩緩站起身,轉身走向書房門口,淡淡道:“告訴林擎天,九州城林家林從政我保了,他必須上一個台階,可以不去吏部,去發展委也可以。或者你們做你們西南市的黨務書記也可以。”
他走向書房,拉開房門。
射手先一步走了出去。
林軒轅的身形瞬間繃直!
林風雪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就看到在書房門口的皇帝身子晃了一下。
一股龐大的氣勢驟然間籠罩整個書房,威嚴厚重。
獅子搏兔,君臨天下!
下一刻,皇帝的拳頭已經和林軒轅的手掌重重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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