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左岸一起坐在操場的台階上，顧小滿抱著膝蓋，眼睛盯著腳尖兒，有一下沒一下地晃動著腳踝，身邊，左岸雖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可感覺上卻是那麽朦朧遙遠，似乎他一直就不是她的，是顧小滿的一個不願醒來的夢境。

  左岸的目光迎上了顧小滿，顧小滿的臉紅了，藏著心思好像一下子都被抖了出來，遮掩不住。

  此刻，他的眼眸在月光下晶亮，透著黑曜石的光芒。雖深奧，卻清澈，坦誠，和以往的深不可測完全不同。

  “你一直在等我嗎？”顧小滿感到很抱歉，她應該早點回來的，可惜被沈夕月耽誤了。

  “沈晨陽怎麽樣？。”左岸沒有正面回到顧小滿的問題，而是問起了沈晨陽的病情。

  “很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

  顧小滿告訴左岸，沈晨陽一直都很清楚他活不過十三歲，這就是他玩世不恭，遊戲人生的原因，而他的姐姐沈夕月，也因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希望在弟弟短暫的三十年裡，能得到最好的。

  小滿自覺過去那樣對待沈晨陽，有些過分了，如果早知道他的病這麽厲害，至少不會動手推他的。

  “他在食堂裡打群架，也是因為之前我的事情，他逼迫那幾個女生到醫務室道歉，她們懷恨在心，糾結外校的大學生來找沈晨陽的麻煩，沈晨陽的心臟病突發，幾乎沒了性命。”

  “你打算怎麽辦？”左岸問小滿。

  “不知道，他姐姐的話說得挺狠的，好像我是一個玩弄她弟弟感情，不責任的小女生，我雖然解釋了，可她並不相信。”

  顧小滿歎息，她不知道沈夕月會不會找她的麻煩，可有一點，小滿可以肯定，沈夕月對小滿有很大的成見。

  “我找機會和她解釋一下。”

  “算了——”

  顧小滿覺得左岸出面不妥，沈夕月在那種環境下長大，對弟弟驕縱放任，怎麽會聽得進去左岸的話，何況她對左岸沒什麽好印象。

  顧小滿向左岸介紹了沈夕月的狀況，和現在的心態，左岸皺起了眉頭。

  “明天我們抽時間去看沈晨陽。”

  “下課以後，展越也去。”

  “晚上——展越陪你回來的？”左岸問。

  “沈晨陽暈倒後，他們叫了救護車，我和展越隨後也趕去了醫院，天晚了，就一起回來了。

  “我應該在你身邊的。”左岸的聲音帶著歉意和內疚，顧小滿卻搖了搖頭。

  “沒關系，我才沒那麽小氣呢，孫安寧呢？病好了嗎？”

  小滿歪著腦袋看向了他，周教授帶著左岸去孫家做客，時間可不短，算起來到現在有五個小時了。雖然心裡酸酸的，可話說出來，聽著卻很自然

  “我去看她的時候，她已經好了。”

  左岸雖然沒有明說，可孫安寧裝病卻是事實，顧小滿看著左岸，想在他提及孫安寧三個字的時候，找到一絲厭惡和不耐煩，可惜沒有，他的眼裡有的只是一絲絲淡然，照顧孫安寧已經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小時候的那場意外，在左岸的心裡生了一個根，那種深藏的負罪感，並不是小滿努力就能拔除的。

  而孫安寧呢，是不是利用了小時候的事故在牽製左岸，無法猜測，畢竟小滿不是孫安寧肚子裡的蛔蟲。

  “現在覺得，生病真可怕，還是健康好！”顧小滿伸了一個懶腰，深吸了口氣，夜晚的景色可真不錯，月亮圓圓的，好像一個巨大的銀盤掛在天空。

  當一顆流星從天空劃過的時候，顧小滿握住左岸的手。

  “我們一起許願，流星先生，祝我周邊的人都身體健康，學業有成吧！”

  “哈哈。”

  左岸聽完小滿的祈禱，突然笑了起來，小滿詫異地看著他，這麽神聖的時候，他怎麽可以這樣發笑呢？

  “你怎麽知道，這顆流星是先生，不是女士？”

  “這個——”

  說到這個，可要追溯一下了，很小的時候，在小滿的眼睛裡，太陽，月亮，星星都是有性別的，太陽是男人，月亮是女人，恆星是男人，行星是女人，那些會動的流星因為好像獵豹一樣迅猛，自然也是男人。

  “什麽理論？”

  左岸的眼睛為微眯著，他只看過一些文章將月亮用“她”字來替代，卻沒想過太陽和星星的性別，小滿羞澀，偷偷告訴左岸，她的眼裡，數字也是有性別的，例如3和4，7，9，10都是女性。

  “這，太搞笑了。”

  “沒什麽好笑的，那對我來說，就是事實。”

  小滿站了起來，對著星空喊了一聲：“流星先生走好，別忘記我許下的願望，一定要實現啊！”

  她那執著，誠懇的呼喊，在夜幕中回蕩著。

  左岸抬頭看著她，一直看著，她整個人籠罩在星光月暈中，讓他迷茫失神，她的腦袋裡裝著很多新奇的東西，讓他捉摸不透，受到吸引。

  耳邊，宿舍的鈴聲響了，顧小滿回頭看著宿舍的燈光，時間過得好快，她該回去了。

  “明天見。”

  “明天見——”

  左岸遲疑地伸出了手，小滿飛快跑了出去，他站起來，佇立在台階上，一直目送著小滿的身影躍入女生宿舍的大門，才轉身向男生宿舍慢慢走去。

  顧小滿推開了宿舍的門，孫安寧正端著水盆從裡面走出來，兩個人打了一個照面。

  孫安寧愣了一下，小滿也錯愕了，她眨動了一下眼睛，猛然間，好像醒悟了一般，想到了一種心痛的可能，剛才和左岸在女生宿舍樓下不期而遇，並不是左岸在等她，而是他送孫安寧回來，剛好遇到了小滿。

  心中頓生的失望，讓小滿臉色很難看。

  孫安寧嘴角撇了一下，繞過了小滿，走了出去，劉丹立刻將小滿了過去。

  “還以為你晚上和左岸出去了，沒想到，他竟然和孫安寧在一起，還親自送她回宿舍來，好多人看到了，作為姐妹，我問你，到底你和孫安寧，誰才是左岸的女朋友啊？你有沒有這麽大方啊？”

  小滿被劉丹說得啞口無言，周麗娜躺在床上，慢條斯理地說補充了一句。

  “我算看出來了，孫安寧早晚會打敗你的。”

  “顧小滿，你怎麽不說話啊？”劉丹氣惱地推了顧小滿一下，小滿後退了一步，不知道該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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