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建城搖搖頭，對此不抱什麽希望。他的女兒倔，有主見，如果能接受大人的安排，早就結婚了。

  “我兒子很優秀啊，就是感情方面，有點遲鈍。”左院長毛遂自薦。

  “優秀？我們小滿也很優秀啊，大學畢業，成績排名第一，出國只要她點個頭，就有獎學金。如果不是為了照顧我和她媽，她也不會留在國內，更不會在中心醫院工作啊現在她也有了博士學歷，更了不得。”

  顧建城的話，讓左院長翻了翻眼睛，很沒面子，不過話換個角度想想，自己兒子那麽木訥，小滿聰明活潑的，光醫院裡喜歡她的男醫生就不少，估計輪不到兒子了。

  “我也只是說說……”左院長打了圓場。

  顧建城暗暗運氣，決定再努力一下，最近他看好了一個潛力股，雖然沒女兒那麽高的學歷，可生意做的不錯，女兒嫁給他可以衣食無憂了。

  顧建恆的努力，在小滿的眼裡，都是徒勞，她要等的人是左岸。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了，左岸就快畢業了，顧小滿有些忐忑不安，不知她的等待，會不會換來左岸的專一。

  一個泌尿科的手術一做就是一小天。

  顧小滿累得渾身沒了力氣，可病患的家屬太信任她，接下來還有兩台手術……她真希望躺在手術台上的是自己，不管切哪裡，先讓她睡一會兒就好。

  博士學位馬上拿到了，這麽多年，她不知給多少蛋蛋和鳥兒進行了切割和縫合手術，卻連個帶鳥兒的男朋友都沒有，左岸算不算，一直是個疑問困擾著她，眼看三十歲了，床上還只有一個枕頭。

  她不想當剩鬥士，也沒那麽高的逼格，她希望能像其他同學一樣結婚生子，劉丹和麗娜的孩子都三四歲了，她這個曾經給他們做伴娘的舍友一直還是只有一半。

  休息的時候，小滿摘下口罩，回想著一步步走過的路，禁不住笑了起來。暈血，怕刀，兩樣沾邊一個，就別想成為一名合格的泌尿科外科主刀醫生。

  用她的話說，那是一段挖心挖肝的血淚史。

  “什麽血淚史啊？”

  助理醫生，護士長，小護士們都湊上來，想聽聽顧主任這段“挖心挖肝”的血淚史。

  “很有逼格的暗戀血淚史，明明喜歡，為他去了醫科大學，卻到頭來，堅持了一個可能等不到的回報。”

  一聽說顧主任有狗血暗戀史，護士們七嘴八舌地請求接受再教育，再改造，再回爐。

  顧小滿隻用了一句話總結那段經歷：“你做夢都不會想到，你什麽時間，什麽地點，什麽情況下，會糾結死在誰的手裡，默默的暗戀和等待絕逼讓你比死還難看。”

  從見他第一面開始到現在，時間累積起來，她等他已經十多年了。

  “主任為了幾本日記，追了兩個男生三條街？還把男生的褲子撕開了？”

  周圍就是驚詫的聲音，顧小滿已經不覺得奇怪了，那時的她是女霸王，沒有什麽是她不敢乾的。

  “為了他，我改掉貪睡的習慣，定點起床，早早出門，第一個衝進教學樓，就是為了在他的座位上坐一會兒，翻翻他的作業，看看他的筆跡。”

  “好癡情啊。”

  何止癡情，簡直就是花癡，這樣的過程，已經兩次了，她還誓死不改，見到左岸，就兩眼冒桃花。第一次沒有跨進一步，第二次，她改變了方式，可看起來兩張桌子的距離，還是那麽遠。

  偶爾他從她的身邊走過，她會裝做什麽都無所謂的樣子，他走過之後，她會蹲在地上激動得笑小半天。

  她喜歡他斜背書包的樣子，喜歡他笑的時候兩排整齊的牙齒，喜歡他將一個問題研究得極致，喜歡他在關鍵時刻發表與眾不同的見解，更喜歡他騎自行車笨拙的樣子。

  他學習好，是學霸，顧小滿想了各種借口，要了他的幾個備課本，到現在還保留在書櫃裡。

  小護士們都炸鍋了，想知道這個男人是何許人物，能讓顧主任做出這麽不可理喻的事來，一定是如來仙山的美顏聖尊了。可他們不知道這個男人就是左院長的公子。

  “顧主任，他什麽樣子啊？”

  “別人眼裡他是書呆子，在我眼裡，沒人比他優秀。”

  每天上課只看他的側影，就可以寫一個超長篇，她無數次幻想過和他並肩學習的樣子，可這樣的機會幾乎是零。

  自那以後，她成了拚命三郎，半夜帶燈學習，燈泡兒都燒壞了好幾個。

  臨近高考的前夕，她挖空心思求好友幫他打聽左岸的高考志願是什麽，當知道左岸報考的第一志願後，她感覺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桶冷水。

  他報考了醫科大學臨床專業。

  顧小滿有嚴重的血液恐怖症，見血之後頭暈，惡心，目眩，繼而面色蒼白，出冷汗，四肢厥冷，血壓降低，脈搏細弱，最後的表現是意識喪失倒地不起。

  “這樣也能考醫科大學啊？主任，你好奇葩啊。”

  “奇葩的事情何止這一件，為了他，我連命都不要了……”

  顧小滿告訴護士門，她第一次在解剖室暈倒，她被同學七手八腳抬去了醫務室，又扎針又掐人中，嘴巴都揪成了香腸，才醒過來。第二次在解剖室裡暈倒，他也在場，當時他正用手術刀殘忍地割開牛的心臟……第三次，她進入解剖室，老師和同學們都小心謹慎的，問她行不行，她說行，然後沒到一分鍾又倒下了，不過這次她很快爬了起來……

  為了克服血液恐懼症，她夜入解剖室，鬧了很長一段時間的“鬼”。從第多少開始，顧小滿記不清了，她見血再沒暈過，還操起了手術刀。漸漸的，手術刀切下去，麻木了。以至於成了現在的樣子。

  “主任，你怎麽不向他表白啊？”護士們聽得著急了。

  “說一句，我愛你，一點都不難。”

  “你們怎麽知道我沒表白過，可結果卻是那樣的……好在我還有機會，所以我堅持要等，等他回來找我。”

  顧小滿選擇沉默，就是等待一個好的結果，可那個結果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