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托著腮一臉惆悵道：“洛清吟現在看起來那麽風光，可誰知道以後呢？誰知道洛清吟以後會不會也陷入生不生的難題呢，她都武侯了啊。”

  唐律：“……”

  他愕然望著她：“難道每個愛情最後都會以生不生而走向分崩離析嗎？作為女人，你都是這麽想的？”

  “這樣想有什麽不對？”唐柔比他更愕然，“思考這個問題不是很理所當然嗎？”

  唐律搖了搖頭：“不是的。如果我愛她，我不會讓她陷入這個難題，我會讓她自由選擇。她想生，我陪她；她不想生，我也不介意。”

  唐柔感動地抱住他：“你怎麽這麽好？”

  忽而想到什麽，她又松開手：“你這樣想當然沒問題，可是，娘能同意嗎？”

  唐律：“……”

  唐柔認真道：“我們兩人，必須至少有一個人得生兒育女。”

  他們共同的母親很早之前就決定讓唐柔自由選擇，那唐律就必須有孩子。

  唐律立刻也想到這一點，頓時像被潑了一盆冷水，臉色都白了幾分。

  唐柔有心安慰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因為在母親的教導之中，她對生孩子有很大的陰影。

  她知道自己這樣很自私。

  她也知道，母親不經過他的同意就做出這樣的選擇，也很自私。

  可是，她害怕啊……

  氣氛變得有些凝滯。

  唐柔不知道該說什麽，扁著嘴道：“我有點羨慕洛清吟，睿王殿下那麽溫柔，那麽專一，唉，為什麽呀？”

  唐律聽出了她話語中的意味，蹙眉問道：“你還沒放棄睿王殿下嗎？”

  “嗚嗚……”

  唐柔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把臉埋在唐律的背上，哽咽道，“我還是很喜歡睿王殿下的，看著他成親我好心碎，可是我連當面告訴他都不敢……我怕被人說我是破壞別人的第三者……”

  唐律有點心酸。

  幸福的愛情總是相似，不幸的愛情卻各有各的不幸。

  他的不幸在於表白被拒絕。

  她的不幸在於連表白都沒有機會說出口。

  他沒想到他們這對雙胞胎竟有一天，同時為愛情而傷神。

  在他的意識中，愛情是很美好的。

  雖然遇到的戰鳳子不太美好，過程也不算喜人。

  但他沒有後悔。

  他甚至在苦中作樂的過程中找到了和戰鳳子相處的方式……不需要太溫柔，只要夠直接，夠簡單。

  他想……

  如果戰鳳子願意接受他。

  他們還是可以過得很高興的。

  因為，棋逢對手。

  可以打，可以鬧，不需要像柔軟精致的小女孩兒一樣輕拿輕放，不用時時保持著自己最好的一面……他只需要做最真實的自己。

  可是，戰鳳子拒絕了他。

  最可怕的是，她拒絕了他之後，他突然意識到，如果她沒有拒絕他，他把她帶回家後，他的父母可能會不同意！

  這樣想來，她拒絕他反倒成了一件好事。

  他再讓她答應之前，必須先解決父母的問題。

  唐律拍了拍唐柔的肩膀：“別哭了，我們回家吧。”

  他需要回家和父母談談。

  兩人走出門口，戰鈺兒恰好從門前走過。

  見到唐律和唐柔兩人眼眶微紅，戰鈺兒頓住腳步，詫異道：“你們……發生什麽事了嗎？”

  唐律扯開唇角，微笑道：“沒事兒。”

  戰鈺兒長長地“哦”了一聲，用探究的目光望著他：“那你們什麽時候回榮耀學院啊？”

  唐律的目光下意識地在周圍逡巡，想著戰鈺兒在附近，她會不會也在附近，可他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到戰鳳子。

  心中有些失望，他點頭道：“現在回。”

  “咦？太好了！”戰鈺兒拍著手道，“我能不能和你們一起走？我現在也上天將榜啦，準備去挑戰你們榮耀學院那位……天將榜排名六十七那位。”

  唐律把她當成戰鳳子的家人，而且去榮耀學院挑戰也合情合理，他便點了點頭：“好的，我們半個時辰後啟程。”

  戰鈺兒蹦蹦跳跳跑到他身邊：“那我現在就跟著你們。”

  “你們都是女孩子，路上可以聊聊。”唐律笑著碰了碰唐柔，示意唐柔負責接待，又道，“我還有點小事需要找百曉門門主談談，半個時辰內回來找你們。”

  戰鈺兒不高興地撅起嘴。

  但想想從百曉門到榮耀學院有那麽長的時間可以在一起，她立刻又高興了。

  於是，她看向唐柔，歡快道：“你是唐少主的妹妹吧？我是戰鳳子的……”想想自己比戰鳳子小一輩，沒什麽好介紹的，便改口道，“我叫戰鈺兒，戰錚是我表哥。”

  唐柔很快就收斂了情緒，笑道：“你好，我是唐律的姐姐。”

  唐律並不是真的找紫雲宸有事。

  他只是不想就這樣離開。

  他想和戰鳳子說一聲，再看她一眼。

  戰鳳子是迎客居裡唯一沒走的客人，剛才她把衣服一披就出去了，以他對她的了解，她應該受不了身體黏糊糊的，還會回來洗澡。

  所以，他直接轉回迎客居，一間一間的找。

  ……

  戰鳳子離開之後，確實如他所想的一樣回房洗澡。

  洗完澡來擦頭髮的時候聽到戰扶搖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她放下毛巾就跑過去看。

  迎客居的賓客基本都是從明門跟隨洛清吟過來的，大部分都知道她生了小孩，洛清吟成親的時間裡，幫她瞞著榮耀學院。

  戰扶搖一張小臉圓圓的，一雙眼睛圓溜溜的，頭髮是軟軟的淺栗色，雖然一身劍骨，相貌卻不像她那麽硬朗，反而和唐律有六分相似。

  當初抱出來的時候，簡直嚇壞一群姑娘。

  ……想不到名譽如此高潔如唐律，竟然早就暗搓搓地和戰鳳子生了孩子！

  ……想不到天下第一男人婆，她們以為最不可能成親生孩子的人第一個生了孩子！

  無論如何，她們都挺喜歡戰扶搖。

  因為，誰抱都不哭，不黏母親，逗一逗還會笑，笑得甜甜的，讓人的心都化了。

  這會兒，戰扶搖正在抱著一柄和她身體一樣大小的劍，滾過來，又滾過去。

  戰鳳子站在床邊看著，也不打擾她，等她玩膩了，才給她喂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