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歷史是屬於他們劉、關、展三人的,劉教授現在說出來時,眼中仍然燃燒著激情,我沉默,我無法對這樣的兄弟義氣作評論,誰都有年輕的時候,我只不過是出身和他們不同而已。
我何嘗不是如此,但由於沉重的家族使命,使得我只能將自己的雄心壯志和孫家厚重的歷史捆綁起來,有時候想想也有些悲哀。
留學德國時,我接觸過尼采和叔本華的哲學思想,對自身的命運我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世界上這麽多人,每個人其實都在這個世界有相應的位置,這就是命運使然,誰也擺脫不掉的,你不斷地努力和掙扎只不過會讓你離這個位置更近而已,而不是遠離它。
我看這劉教授,眼光中不免有了尊重,他這樣的人能夠在少年時立志,並按照自己的理想一路走到現在,這樣的人生本身就是讓人尊敬的。
劉教授仍然唏噓不已,對我說:“我們三人,最後不免各分東西,但都是按照自己的理想奮鬥著,幾十年過去了,我和關教授都留在了國內,只有展鴻飛去了美國發展,聽說他現在已是很知名的醫生了。”
我對他道:“但您知道展月清就是展鴻飛的女兒嗎?”
“什麽?你說什麽?”劉教授一聽就跳了起來,一把抓住我:“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點點頭,劉教授松開我,低頭自語道:“這是為何?我怎麽一點也不清楚哪?鴻飛和我十幾年都沒聯系上了,當初看到展月清,雖然也曾懷疑,但我從她臉上看不出一點展鴻飛的樣子,一直以為自己想多了。”
我道:“現在不光是展月清在這裡,連她的妹妹展月靈也在這裡”便將關教授與我說的事情跟劉教授說了一遍。
劉教授聽完大皺眉頭,“老關這幾年沒怎麽和我聯系,他什麽時候跟鴻飛聯系上了的?連他的女兒也搞過來做學生,這種事怎麽不跟我說呢?”
我說:“關教授不跟你聯系的太多,估計是跟你身份有關吧?”
我清楚,問這樣的話我是在摸劉教授的底,我真的對他背後的身份很感興趣。
劉教授歎了口氣,說道:“老關一直也是對政治的反感,我加入委員會也想為國家盡一份力,但現在礦產資源委員會內蘇聯專家說話的分量越來越大,我們有些人就只會盲目崇拜,好像蘇聯的什麽都是都是先進的,都是對的。
連李四光都對此頗有微詞,我現在也是很反感,但現在也苦於脫身困難”
我點點頭,說道:“希望關教授和展月靈他們能夠跟著鄭樓早日脫困吧。”
從劉教授的帳篷出來,天已經黑了,馬上要開飯了,四周的人聲非常噪雜,倒班的人員已經先吃完飯,開始上工了,下工的人員三三兩兩走向充當食堂的大帳篷,我趕緊回到我的帳篷,怕給我送飯的人找不到我。
以後的兩天,我一邊養傷,一邊整理思路,按照我從劉教授那裡得到的信息,我們這次的勘探行為應該是通過了那個資源委員會,也就是國家高層直接關注的,那就不可避免會有蘇聯的介入,知道這一點,對我來講很重要,最少我知道面對的是什麽了。。。。。。。。
這一天,我正在帳篷裡躺著,閆一虎匆匆忙忙的跑進來,對我說:“老孫,鄭樓出來了!快跟我去看看。”
我正在無聊時,聽到這樣的消息,連忙問道:“出來了?好啊,他們都出來了吧?”
閆一虎搖搖頭:“只有鄭樓一個,其他人都沒看到。”
我大驚道:“什麽?就他一個!這是怎麽回事?”
我聽到閆一虎告知鄭樓已經回來了,但卻是一個人回來的,我大驚之下連忙跟著閆一虎跑出了帳篷。
醫護帳篷左側有一個簡單的醫護車,閆一虎領著我跑到了這裡,我看到外面圍了一堆人,嚴斌和老沙也在,我擠過人群,看到鄭樓精神萎靡的坐在那裡,一名軍醫在給他檢查身上的傷勢。
鄭樓現在樣子很慘,身上的白衣服基本上都變成黑灰色了,並且破破爛爛的,身上也有大大小小的傷痕,脖子上的那塊黑色的圍巾也不知去向,但卻掛著一個活性炭防毒面具。
我分開眾人,走到他面前叫道:“鄭工,你怎麽才出來?”為了對他的身份保密,我仍然喊他:鄭工。
鄭樓看到我,眼神亮了一下,隨即又歎了口氣,低下了頭。
他的這種表情很奇怪,按理說,那張郭嘎子的地圖在他手裡,憑他的身手再加上幾十個年輕的工程兵戰士,帶著關教授和他的科考隊應該能很快從山洞脫身才對,可他們不但等了好幾天而且還只有鄭樓一個人出來的,這顯然是很奇怪的。
我放慢說話的語速,慢慢的又問他:“怎麽回事?出了什麽事情了嗎?”
鄭樓抬起頭看看四周,欲言又止。
我會意的點點頭,對嚴斌和張團長說:“讓大家都散了吧,不要圍著了。”
嚴斌看了下我,點點頭,張團長立刻下令驅散圍觀的人群,軍醫給鄭樓處理了傷口,打了針,和護士將鄭樓安置到了一處醫療帳篷內。
這期間我將鄭樓和幾十個工程兵戰士以及關教授科考隊的事情對嚴斌和張團長做了下交代,之前我獲救後沒有說的很細,現在我詳細的對他們做了說明。
對科考隊的情況,嚴斌心裡很清楚,但張團長對失蹤的那些戰士還是非常關心,於是我們又重新聚集在了鄭樓的床前。
我身後閆一虎也沒離開,進帳篷前,我暗中交代他將老沙支開了,現在站在鄭樓床前的只有我、嚴斌和張團長三個人。
鄭樓的精神狀態現在很差,現在吊著葡萄糖,他對我們講述了他的遭遇。
原來,鄭樓領著幾個戰士按照來時的路線,對照地圖又回到了那個暗河的源頭--瀑布的所在,將我們遺留下來的裝備箱子抬了回來,並且還將土匪的那些破爛槍支彈藥也一塊帶了回去。
因為他考慮到山洞還有其他未知的危險,獲救的這一大堆人不能沒有武器,誰知道這裡還有沒有土匪都很難說,而他的那把槍卻留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