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夜探靈堂

  狐歷七百二十七年，夏，五月。

  半月莊主說話聲如洪鍾：“計嘗和白尖都死了？誰乾的？”

  上午與黑老大對戰的那個徒弟似乎是紅眼阿三的二徒弟，顫抖地說道：“不知道！死得很可疑，聽說是死在七絕刀之下。”

  莊主驚喜道：“七絕刀！這東西不是沒找到嗎？怎麽又出現了！你沒看錯嗎？”

  二徒弟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們是聽三陽會的周成老前輩說的，剛巧他家住在不遠處，我們發現屍體後，就找他老人家驗屍。他說特別象七絕刀造成的傷害，因為傷口沒有血，屍體內也沒有血，這一點和七絕刀的傷害完全相同。”

  莊主忙驗看了兩具屍體的傷口，見齊刷刷地兩個斷面，連骨頭都沒有一絲骨頭渣子，可見那刀的鋒利。

  看了半天后，莊主凝重地說道：“果然是傳說中的七絕刀！能一刀兩命絕非普通的刀。太好了，七絕刀又出現了！誰發現的屍體？什麽時候發現的？院中可曾來過可疑的人？”

  二徒弟回想了半天說道：“因為我們都要守靈，所以幾個徒弟都分批吃飯，大師兄和小師弟是最後去吃飯的，他們吃了一個時辰也沒回來，所以三師弟計意就去找他們了，結果才發現他們死在了小偏房。大概是午夜時分。當時院子中就我們師兄弟幾個，其他外人我們都打發走了。”

  莊主喃喃自語道：“現在還有一個時辰要天亮了，你沒檢查房頂嗎？”

  二徒弟搖頭道：“我們忙著查找死因，並沒有查看各處，更沒查看房頂。”

  陽天聽聞此言嚇了一跳，忙招呼道：“快走吧，一會就天亮了，他們還要檢查房頂，我們現在走還來得及。”

  曾凡凡輕笑道：“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看來你還是不了解半月莊主。他一出動，至少會帶來三十個護衛。你看他身邊有幾個護衛？”

  陽天楞了一下，老實地答道：“現在身邊只有三個護衛，都是內功高手，你看他們的太陽穴鼓起，目光內斂，精氣四溢。”

  曾凡凡點頭道：“這三個都是半月莊主的貼身護衛，其它護衛早已經把這片地域都控制住了，只要咱們現在一動，他們立刻就能發現。”

  陽天鬱悶道：“那我們總不能束手就擒吧！”

  曾凡凡大大咧咧地說道：“沒事，有你在，我根本不擔心。你總不能把我扔下不管，否則的話，他們一旦把我抓住，我可不會替你保密的，就說七絕刀在你身上，到時候所有高手都會來找你的。”

  陽天嚇唬她道：“沒事，一會你要跑不掉，我會隨時把你滅口的。到時候，他們自然會查你的底細，跟我就沒什麽關系了。”

  曾凡凡卻故意如同小貓一樣卷曲在陽天身上，毫不擔心地說道：“人總有一死的，死在你手上，比死在其他人手上要強多了。我喜歡這樣的人生結局。你要殺就殺吧！”

  這一下弄得陽天不知所措起來，隻好耐心問道：“你跑得快不快？”

  曾凡凡撇撇嘴道：“我跟著你跑來跑去半天了，你都不知道嗎？”

  陽天一頭冷汗，惴惴不安地問道：“你跟著我跑來跑去？跑哪裡去了？”

  曾凡凡嗤笑道：“你不是住在如歸驛館天字三號房中嗎？殺了人後，你回到房中看了一個時辰的書，又跑了出來。”

  陽天越聽越心驚，忙說道：“好了，你別說了，我們現在怎麽辦？”

  曾凡凡搖搖頭道：“我怎麽知道，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陽天氣得牙癢癢，隻好說道：“我先跑出去，把敵人引開。你趁機逃走，以你跟蹤我的技巧，肯定不會有人發現。”

  曾凡凡懶洋洋地問道：“那我們在哪裡匯合呢？”

  陽天鬱悶地說道：“我們幹什麽要匯合呢？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以後我們就不會發生任何交往了。”

  曾凡凡輕笑道：“這可是你說的，萬一再發生交往怎麽辦？”

  陽天見其狡黠的目光一閃，立刻警惕起來，字斟句酌地說道：“以後我若再碰見姑娘，那就請姑娘吃頓飯如何？”

  曾凡凡淡然一笑道：“說了半天才請我吃頓飯呀？你可太小氣了。”

  陽天撓撓頭道：“您不知道，我只是一個小家丁，能請姑娘吃頓飯就不錯了。”

  曾凡凡似乎對他的身份極其感興趣，張口問道：“你是個家丁？誰家的家丁？”

  陽天看了看左右，低聲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如果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再詳細跟你講。但是現在，我們必須馬上走了，太陽馬上就出來了。”說完突然挺起身子朝西奔去，屋頂上的動靜立刻驚動了屋內中的眾人。

  半月莊主惱怒地說道：“你們這群廢物，上面有人怎麽都不知道？”手下的護衛趕忙朝西追去。

  陽天展開絕塵無痕步法，繞著新葉城南區轉了一大圈，甩掉了尾巴才悄悄回到了如歸驛館的房間中。

  陽天長出一口氣，剛準備休息一下，卻感覺房中多了一個呼吸，他馬上用手扣住一把飛刀。

  曾凡凡輕笑道：“你跑了一大圈吧？這都有半個多時辰，你怎麽才回來。”

  陽天歎了口氣道：“姑娘，我跟你不熟，你為什麽老來找我的麻煩？”

  曾凡凡撅著嘴道：“本姑娘看得起你，才來找你的！你以為是個人，我都會跟他說話嗎？”

  陽天無奈地說道：“您這樣一說，我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您是不是說我不是人？”

  曾凡凡毫無形象地大笑起來：“你這人怎麽不分好賴話呢，我是說你不是一般人。”

  陽天聳聳肩道：“我本來想當一個最最普通的人，結果總是不能如願。您可千萬別笑了，一會把店小二引來，咱們該說不清了！”

  曾凡凡無所謂地說道：“你今天是不是還在擂台上？”

  陽天點點頭道：“今天是黑幫公示的最後一天，我幫他們站好最後一班崗。”

  曾凡凡輕笑道：“然後扶上馬再送一程？”

  陽天搖頭道：“我今天站完台，明天就走。”

  曾凡凡楞了一下，留戀地說道：“有什麽事情讓你非要離開新葉城呢？是不是遠方有個漂亮的姑娘在等你？”

  陽天本想否認，但轉念一想為了避免這個姑娘再糾纏，就該刺激刺激她，於是點頭答道：“不止一個。”

  曾凡凡瞪大了眼睛，好奇地問道：“還有幾個姑娘都看上你了？你這個臉上長毛的家夥哪裡好了？”

  陽天吹噓道：“越是漂亮的姑娘越不在意男人的外表，她們只在意這個男人有沒有氣概。”

  曾凡凡上下打量了打量陽天，搖搖頭道：“雖然看起來你有一副好身板，但是男人的氣概還真沒看出來。倒是看出一身猥瑣了。”

  陽天這個氣呀！滔滔不絕地開始給曾凡凡講了他和公孫姬靈的故事，說明他如何幫助大小姐的家庭解決危機，冒著被田平殺頭的危險去談判，如何在大小姐落入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在高界山開拓出一片事業。

  曾凡凡聽得津津有味，最後鄙夷地說道：“明明二小姐那麽好，你幹什麽選擇大小姐呀？”

  陽天頓時無話可說了，歎了口氣道：“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如果我把故事的結局換成二小姐，你是不是又替大小姐打不平呀！”

  曾凡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也許你說得對！謝謝你給我講的故事，挺好聽的，再見。”說完從窗戶翻了出去。

  陽天苦笑一聲，看見窗外的天馬上就亮了起來，心道：“這難道是隻鬼？一到天亮就立刻消失？”不過陽天並沒有多想，他要馬上結帳，然後趕回武館去接著站擂台。

  今天的擂台格外輕松，竟然沒有一個人再上來挑戰，陽天也樂得清閑，坐在角落中一個勁的打瞌睡。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黑老大興奮地宣布道：“我們黑幫經過三天的公示，得到眾位朋友的捧場，也和各幫派進行了友好的比試和切磋，最後完成了公示。現在黑幫正式成立了。以後江湖上有什麽需要照應的，請盡管開口，我們黑幫能幫上忙的，就一定幫忙。”

  正說話間，一個彪形大漢竄上了擂台，高聲說道：“半月山莊有令，七絕刀出現在新葉城，請各位迅速回去通知自己的牽頭，嚴查來路不明的江湖人士。黑牽頭，尤其是你們黑幫，剛剛成立，半月山莊對你們的期望很高，希望你們能拿出成績來。”

  黑老大客氣地點點頭道：“沒問題，我一定會發動幫眾徹查七絕刀的下落。”

  彪形大漢滿意地點點頭道：“那你趕緊吩咐去吧，我一會要帶你去見見我們莊主。”

  黑老大驚喜道：“早就想拜訪貴莊主，我們新來乍到的，很不懂規矩！還請莊主多擔待，也請您多美言幾句。”

  彪形大漢有些得意地說道：“這些話，你一會跟我們莊主說去吧！趕緊辦正事吧！”

  黑老大趕忙叫來青二和牛三安排了幫眾去排查各自的朋友，一旦有七絕刀的消息立刻上報，有準確消息的賞錢三千文。牛三興衝衝地跑去宣布了。

  黑老大趕忙又跑到陽天身邊，低聲說了赴宴之事，請他陪同以防萬一。陽天皺著眉頭，猶豫再三還是答應了。

  於是，彪形大漢帶著黑老大和陽天來到了南區的半月山莊。這山莊坐落在葉河邊，經過一片密林才到達山莊的門口。

  陽天注意到這密林竟然沒有固定的道路，都是走在突然冒出的石頭上，陽天假裝腳下一滑，從石頭上踩到草坪上，頓時陷入了泥沼中。

  彪形大漢伸手拉了陽天一把，頗有深意地說道：“這密林中全是沼澤，如果沒有路線的話，掉下去就出不來了。”

  陽天假裝傻乎乎地問道：“那我可以不走沼澤，直接從密林上過去呀。”

  彪形大漢冷笑道：“這裡的樹木，有些是中空的，只要你一攀爬，躲在樹裡面的人就會刺死你的。不信你就試試。”

  陽天假裝被嚇住了，忙說道：“不用試了！貴莊真是戒備森嚴呀。”

  來到山莊門口，兩座巨大的石虎蹲立在門前，門柱上還拴著兩頭真老虎。

  陽天忍不住歎了口氣，心想：“這兩隻老虎以後估計還能用的上！”想到這裡用虎語打了聲招呼：“你們別回答，我是你們的朋友。”

  兩隻老虎頓時搖頭晃腦地過來，嗅了嗅陽天，並沒有說話。

  彪形大漢奇怪地問道：“小狼人，你還會馴獸？”

  陽天搖頭道：“我不會馴獸，只是一直住在山中，和動物們比較親近，所以學著它們叫喊。”

  彪形大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帶著他們走進院中，這個院中非常大，足有三畝多地，有三座木製樓房坐落在院中。西樓如同塔樓，東樓是一座飛簷樓，南樓則是一座吊腳樓。

  彪形大漢駐足道：“你們在這裡等會，我先回稟一下莊主。”

  黑老大連忙客氣地說道：“好，您先忙，我們在這裡等您。”彪形大漢趕忙奔向了東樓。

  黑老大低聲說道：“我怎麽一進這種深宅大院就心慌意亂呀？”

  陽天冷笑道：“因為這裡埋藏的罪惡是最多的，所以善良的你感覺到了罪惡的黑暗。”

  黑老大不敢大笑，噗嗤一下笑道：“知道我最佩服你哪一點？不是你的武功，不是你的聰明，而是你的鎮定。”

  陽天歎了口氣道：“這是我跟爺爺學的，我以前相當差勁，現在總算稍微好一點了。”

  黑老大好奇地問道：“你爺爺現在還在世嗎？”

  陽天聳聳肩道：“他當然在，他一直在看我，看我能不能有點出息。”

  黑老大再次勸說道：“其實你在這裡乾就很有出息，你做老大，我跟著你乾。用不了幾年咱們拚出個新葉城第一大幫會。”

  陽天搖搖頭道：“雖然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麽，但是我知道什麽我不能做，混幫會肯定不是我要做的事情。你還是別說了，如果順利的話，我今晚把你送回去就走了。”

  黑老大苦著臉說道：“沒有你在，我好多業務都不敢開展呀！”

  陽天淡淡地說道：“我反而覺得我不在此，你的業務才能走上正軌，我若在此，你一定會走上邪路的。”

  黑老大一楞，想了半天才理解了陽天所說的意思。大概淹死的都是會水的，你以為自己功夫高，所以橫行霸道，那麽遲早會惹到功夫更高的，最終會引來滅幫之禍的。

  想清楚了這些，黑老大也就坦然了，點頭說道：“那我們只能從事正當的行業了。”

  陽天岔開話題道：“你說莊主叫你過來有什麽事？”

  黑老大嗤笑道：“還不是為了七絕刀的事情？否則他怎麽會邀請我這個小小的幫主呢。”

  陽天則警惕地說道：“別是一場鴻門宴吧？”

  黑老大聽不懂鴻門宴的意思，詫異地問道：“鴻門宴是什麽宴會？”

  陽天輕笑地解釋道：“就是表面上請客，實際上要殺人的宴會。”

  黑老大禁不住打了個冷戰，點頭說道：“按說不會吧？我又沒什麽能讓他看上的東西，黑幫也剛剛成立威脅不到他的地位。”

  此時，彪形大漢快步走來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大漢笑著說道：“莊主聽說公孫公子來了，特地把宴會放到西樓去了，請跟我來。”

  黑老大不解地問道：“原本是在哪裡呢？”

  大漢淡然答道：“東樓是莊主宴請一般客人的地方，南樓是宴請重要客人的地方，西樓是宴請尊貴客人的地方。你們現在是我們莊主尊貴的客人。”

  黑老大看了陽天一眼，看來是陽天帶給他們的榮耀，陽天則皺了皺眉頭，並沒有說話。

  黑老大趁大漢不注意，低聲耳語道：“進去千萬別說你要離開此地，否則肯定對我不利。”陽天微微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進了西樓，裡面雕梁畫棟，滿眼金色，地上鋪著沒過腳面的地毯，柔軟的如同踩在雲端，牆上也掛著各種古怪的兵器，一群侍女頓時鶯歌燕語地圍了上來。

  黑老大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左擁右抱，上下其手大佔便宜。陽天則一副隨從的樣子，美女們自然對其冷眼相待。

  大漢輕笑道：“兩位客人在此稍等，我們莊主一會就來，輕煙姐，這裡就交給你了，把這位狼人兄弟也要照顧好，他也是莊主重要的客人。”

  聽到大漢這樣的吩咐，幾個美女才過來招呼陽天。陽天則很對美女的種族很感興趣，含笑問道：“你們都是鮫人吧？”

  一個美女嬌滴滴地問道：“難道你不喜歡鮫人？”

  陽天聳聳肩道：“我沒有種族歧視，聽說鮫人出美女，果然如此，不過我非常奇怪的是，為什麽男鮫人臉上有各色鱗片顯示他的種族，而美女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