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抱貓男人

  狐歷七百二十八年，冬，十一月。

  到這個門口，敲響了大門，只聽門內有侍衛叫道：“什麽事？這裡的門已經上鎖了。只能從王宮的正門進入。”

  杜大夫隻好按照要求從這個旁院走出去，繞到王宮的正門。正門的守衛攔住不讓其進。杜大夫怒道：“我是丞相派來探視魯王的大臣，你若再攔我，那就等丞相的怒火吧！”

  守衛圓滑地說道：“您有火也別跟我發，我也就是個看門的，沒有魯王的命令，我怎麽敢放您進去呢？就算放您進去後，您還是進不到后宮呀！我看您還是請丞相寫個條子，我憑條子就可以讓您進了。”

  杜大夫沒好氣地問道：“有了丞相的條子，我能進后宮嗎？”

  守衛聳聳肩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您要去后宮的守衛處問問。”

  杜大夫無奈地懇求道：“那您就行個方便，先幫我問清楚進入后宮的條件，我一並解決了再來，別讓我來回的跑！”說完塞給守衛一串銅錢。

  守衛見錢眼開，忙吩咐手下去到后宮的守衛問問。過了一頓飯的時間，手下搖搖晃晃地過來道：“后宮的兄弟說了，沒有魯王的詔令，誰也不準進去。這兩天魯王在治病，需要靜養，不需要探視。”

  杜大夫暗自記住，然後回到了理政殿，跟高山講了現在進宮的規定。高山沉吟半晌道：“既然這樣，那你帶著安禦醫進王宮，去找金禦醫談談魯王的診療吧！”說完給杜大夫開了一個手令。

  杜大夫趕忙找到在朝房中等待的安禦醫，一同去了王宮。有了丞相的手令，杜大夫和安禦醫很輕易地就進去了。

  安禦醫直奔金禦醫的房間，推門進去後發現一個不認識的人正在抱著一隻貓在悠閑地翻看著一堆藥材。

  安禦醫奇怪地問道：“你是誰？怎麽在這裡？金禦醫呢？”

  那瘦小的狐人笑了笑說道：“人家都管我叫龐爺，你也可以這麽叫我。我在這裡等金禦醫回來。”

  安禦醫忙問道：“金禦醫去哪裡了？”

  龐爺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被請進來保護金禦醫和洪名醫的人。”杜大夫目光一閃，記下了這句話，然後小心地詢問道：“您不是我們虎魯國人吧？”

  龐爺吹牛道：“不錯！我是到處流浪的武士，專門替別人解決麻煩的人。”

  杜大夫試探道：“這麽說金禦醫有麻煩了？誰請你來的呢？”

  龐爺聳聳肩道：“金禦醫是否有麻煩，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保護一下他，是魯王邀請我過來的。”

  杜大夫輕歎一聲道：“虎魯國的局勢危若累卵，不知道龐爺有什麽看法？”

  龐爺哈哈大笑道：“這是你們當官的看法，我覺得虎魯國人很好。”

  杜大夫見龐爺完全不按照自己的思路來回答，隻好逼問道：“魯王的病現在也不知道如何了？”

  龐爺很有信心地說道：“我相信金禦醫的醫術，他能肉白骨，起死人。魯王的病再嚴重，他也會想出好辦法的。”

  安禦醫則冷笑一聲道：“醫活不死人，若是命中注定要死，醫術是救不活的。”

  龐爺並不反對安禦醫的說法，反而連連點頭道：“您說的太對了。醫術不是萬能的，走在大街上還有可能被冷箭射死呢！什麽都是命呀！不知道您對命理是否有研究？”

  安禦醫和杜大夫都搖搖頭。

  龐爺神吹起來：“魯王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人中碩長，必不是早夭之人。”

  安禦醫則對那個古方的真實性產生了懷疑，試探道：“我聽說金禦醫有兩味靈藥，千年雪靈芝和蛟魚？”

  龐爺吹大氣地說道：“這兩味藥材還是我送給他的呢！我遊歷遍天下，朋友也遍天下，各種珍稀藥材也就好找了。”

  安禦醫急忙說道：“那請您幫我找兩味這樣的藥材。”

  龐爺見牛皮快吹破了，倒也不慌張，淡定地說道：“沒問題！你什麽時候要？”

  安禦醫激動地說道：“當然是越快越好了！”

  龐爺慢條斯理地說道：“最快也要三年後了！”安禦醫一下就傻了眼。

  杜大夫則驚疑地叫道：“這隻貓怎麽會笑？它能聽懂我們說話？”

  龐爺得意地說道：“當然了，我的彪子最聰明了。”剛說完，彪子就跳到桌子上得意地扭搭起來，如同一個電動小馬達。

  安禦醫傻乎乎地說道：“你能訓練小貓聽話，那一定是真的了，可是為什麽我的靈藥要等三年以後了。”

  龐爺輕笑道：“當然了，我遊歷各國需要時間，每個朋友拜訪也需要時間。三年還算是快的呢！”

  安禦醫忍不住建議道：“那你不會給你的朋友們寫信？”

  龐爺臉色一變道：“對我們來說，有些事是不能傳六耳的，必須當面談。況且你要的靈藥也是朋友們特意珍藏起來的，總要給他們一些金錢，雖然憑我們的交情完全可以不付錢，但是我和你並沒有交情。”

  安禦醫本想問問價錢，可是杜大夫早已看出龐爺的敷衍，忙岔開話題道：“金禦醫用您的靈藥是否已經配置好了藥丸？還是熬製的湯藥？”

  龐爺不敢亂說，把話題岔到其它地方了，雖然不告訴他們實情，卻讓他們覺得還有希望能從龐爺嘴裡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作為跑江湖的龐爺自有能力讓人聽得不覺厭煩，其實全是吹牛的說法，從北燕國的四家嶺到荊楚國的全香山，從家常吃的烤肉，到珍稀之極的虎鞭。

  龐爺說起故事來，都不用喝水，一說就是一兩個時辰。直到天色漸暗，安禦醫和杜大夫都著急起來了。尤其是安禦醫還沒弄清楚這次魯王的治療究竟是洪名醫主治的還是金禦醫定奪的。

  於是，他大膽地問道：“聽說洪氣順名醫也為魯王的病****不少心呀！”

  龐爺連消帶打道：“何止是他呢，你們不也一樣，這麽關心魯王的病情，真是忠君愛國的賢臣呀！不象有些家夥看見哪邊刮風就跑到哪邊去。這樣的臣子不能要。”

  他剛要對此大發議論，杜大夫苦笑著攔住了他說道：“龐爺，天色已晚，宮門落禁，我們不敢不回，有空我們再聽您的教導。”說完拉著還想再說些什麽的安禦醫趕緊跑了。

  龐爺冷笑道：“跟我這裡套詞，你們還嫩了些。”小彪子也得意地嗷了一聲。

  杜大夫和安禦醫回到理政殿，高山還在殿內等待他們的回信。杜大夫隻好硬著頭皮把情況說了一遍。

  高山惱怒地訓斥道：“都說你杜大夫能言善辯，怎麽連點實情都給我套不回來呢？”

  安禦醫隻好訴苦道：“金禦醫和洪氣順根本就不在王宮中，我們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人，估計他們都在后宮診療呢。”

  高山不耐煩地訓斥了一句“飯桶”，就把他們趕走了，然後又緊急召集了他的謀士們。

  商量到半夜，謀士們最終還是同意讓高山丞相冒險進入后宮，去查看魯王的病情，因為這太重要了，事關以前設定的一系列戰略戰術。

  第二天一大早，高山就帶著一群黑土子從上鎖的宮門裡進到王宮中。負責守護王宮的侍衛們也不敢太得罪高山，畢竟高山很有可能成為新魯王，而且又送了這麽大一筆錢財，所以原則只能放在一邊了。

  高山直接來到了後院的入口處。這裡的守衛大吃一驚，忙上前施禮道：“不知丞相到來，我等未能遠迎，請恕罪。”

  高山滿面笑容地說道：“我聽說叔父病情有所反覆，昨天都沒回府，特地早早過來探視，你行個方便吧？”

  守衛隊長面露難色地說道：“您也知道，不是屬下不讓您進，而是您帶的人太多了，我們無法照應過來，萬一出事，我們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高山有些惱火地說道：“難道你還要約束我只能帶兩名護衛嗎？”

  守衛隊長搖頭道：“讓您帶那麽少的護衛，我覺得更危險，因為我也聽說您一天就遭受了三次暗殺。您要在后宮出了什麽事，我也吃不了兜著走！最好的情況就是您別進去了。你和我都沒有什麽壓力。”

  高山大怒道：“我叔父對我恩重如山，我怎麽能在他重病的時候不來探視呢？你快說，到底讓我們進幾個人？”

  正說話間，很多黑土子忽然受到刺激般，立刻把高山保護了起來，全部緊張地握著武器。

  高山也覺得脖子一涼，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誰有這麽大的殺氣？他驚疑地回頭看了一眼。

  一個瘦小的狐族人抱著一隻貓站在王宮的辦公區內，朝這邊看了一眼。

  那個會四十二種絕技的黑土子緊張地說道：“這裡如此危險，我看還是先撤回理政殿。”

  高山也感覺這種毛骨悚然的殺意，趕忙同意道：“咱們先回去！”說完眾人簇擁著他落荒而逃。

  龐爺淡淡地和小彪子說道：“看來他們已經被咱們嚇跑了。我們已經完成了無端的交代，不過你真的殺不了那人？”

  小彪子擬人地露出不屑的神情，似乎告訴龐爺，殺那人沒問題，問題是殺了後，你就逃不掉了。

  倉皇逃回到理政殿的高山惱羞成怒地問道：“剛才那人是誰？他怎麽能在王宮中。”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直到杜大夫來了後，他才告訴高山，那個人就是昨天和他們聊閑篇的龐爺。

  “龐爺？”高山惱怒地說道：“這麽狂妄的名字？他什麽來頭？快去給我查！”

  高山布置下的內線，在這方面的效率還是很高的，到了中午就匯總了龐爺的信息。

  高山看完羊皮卷，疑惑地問道：“一個那阿泰國的地痞怎麽摻合到王宮秘事中了？”

  幾個謀士也趕忙看了一遍情報，其中一個謀士激動地說道：“丞相，我發現蹊蹺了！”

  高山興奮地問道：“快說！”

  這個謀士洋洋得意道：“這個地痞來自那阿泰國的利茲城，而利茲城中則有殺死老王爺的殺手，這說明他們是一條線上的。”

  高山忍不住讚同道：“對！我怎麽沒想到，原來那個殺手終於也參與到刺殺中來了。他們來得正好，我一定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另一個謀士見不過那謀士得意的樣子，忍不住打擊道：“事情恐怕沒這麽簡單吧！若他想謀殺丞相，怎麽可能剛才不動手呢？剛才的機會應該不錯，我們只有三十多人。”

  第一個謀士惱怒道：“就他一個人怎麽能對付三十多人呢？”

  第二個謀士輕笑道：“怎麽對付不了，要知道當年刺殺老王爺的那凶手能從上萬人的包圍中逃脫出去。三十多人，還真不在他的話下！況且我們剛才感覺到他強烈的殺意，但他為什麽沒動手呢？況且昨天他還和杜大夫接觸過，並沒有對丞相表現出什麽敵意。”

  第一個謀士冷笑道：“你也說了，他含有強烈的殺意，就憑這一點，我們就可以把他歸入危險人物。”

  第二個謀士淡然道：“那你為什麽把他劃歸到刺殺老王爺的行列中？你這樣會把可能中立的人推到我們敵對的陣營中。在這個危險的時刻，我們最好不要全面樹敵。”

  第一個謀士大怒道：“你這是投降！你這樣會害死我們丞相的。”

  兩人大吵起來，高山則若有所思地望著兩人吵架，半晌後，才悠悠說道：“你們不要吵了，這樣吵並沒有解決問題，先不要管這個龐爺和殺死我父親的殺手是否有聯系，現在的重點是探查魯王的病情，看魯王到底還能活多久？”

  眾謀士頓時都蔫了，還是那個謀士試探地說道：“要不還讓杜大夫前去把龐爺纏住，我們再次前去探訪。”

  高山歎了口氣道：“現在王宮中就有一個殺意十足的人，后宮中還不知有什麽可怕的埋伏呢。我需要帶幾個人進去呢？”

  那個掌握四十二種絕技的黑土子上前說道：“丞相莫慌，只需要帶上五名黑土子，我就能保證您的安全。”

  高山高興地說道：“很好，事不宜遲，杜大夫現在就去纏住那個龐爺，咱們隨後就去后宮。”

  杜大夫立刻前去，他邊走邊興奮地想：“這可太好了，沒想到昨天那個龐爺這麽厲害，一個眼神就把他們全部都嚇回來了，這可顯示我的臨危不懼的氣概了。”

  他興衝衝地跑到王宮中，卻聽說那龐爺已經出去了。這讓杜大夫十分失望，趕緊跑回來報告了高山。

  高山此時也做好了準備，身上穿上厚厚的防護服，在眾人圍護中又進了王宮。王宮的守衛又一次收到好處費，心中的驚喜無法言語。

  到了后宮的守衛處，守衛們似乎早知道高山還要來，所以並沒有驚奇。侍衛隊長又說了一遍：“不知丞相到來，我等未能遠迎，請恕罪。”

  高山也不跟他繞彎，直接說道：“我帶一個護衛就給你一萬銅錢，你說最多能帶多少？”

  守衛隊長壓抑著激動的心情，緩緩開價道：“最多五人。”

  高山不假思索地吩咐道：“給兄弟們十萬。以後有事好說話。”

  守衛隊長早已得到高戈的吩咐，該收禮就收，所以也不推脫，直接讓手下接了十萬銅錢。

  高山帶著五個黑土子進了后宮。五個黑土子三個在前，兩個在後，護衛著高山，慢慢地往魯王的寢宮前進，沒有出現他們想象的危急局面，平安地抵達了寢宮前，寢宮前圍著一堆侍衛喝止了高山的前進。

  高山無奈地說道：“我來探看叔父的病情，請你們通報一聲。”

  門前的侍衛搖頭道：“魯王現在已經睡下了，請丞相大人明天中午過來探看吧！”

  高山眼珠一轉，找了個理由說道：“我明天要到外地去視察，正要谘詢叔父的叮囑，麻煩你去通報一下，也許魯王要見我呢？”

  侍衛隊長無奈地說道：“丞相這是為難在下了，您就知道魯王睡著後，根本就醒不來。”

  高山給手下一個眼色，一個黑土子從腰間解下一條包袱，包袱裡全是銅幣。

  侍衛隊長掂了掂這包袱，頓時笑容滿面，低頭哈腰地說道：“那我就替丞相大人跑一趟。”說完把包裹甩給了旁邊的同伴，然後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聽見裡面低沉地說了聲：“進來！”侍衛隊長悄悄進了門。

  過了一頓飯的時間，侍衛隊長後退著從門裡出來，歎了口氣，把包裹從手下要了回來，面露尷尬地說道：“實在不好意思，魯王確實睡著了！您要不明天再來！”

  高山沉默了一會，忽然高聲叫道：“高戈！你給我出來！”

  這聲叫喊把侍衛隊長嚇了一跳，立刻擺出一副敵對的樣子。只見寢宮的門打開，高戈輕輕地走了出來。

  高山盯著高戈一字一句地說道：“叔父是不是已經賓天了？”他要故意激怒高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