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黑土子教

  狐歷七百二十八年，冬，十一月。

  陽天並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用下屬的身份說道：“我來這裡是想尋求幫助，並提供信息的。”

  老鳥人不客氣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在信天翁中的位置，不過我很少接觸不是鳥人的成員。你有什麽信息不能見到你的上級再匯報？這麽著急找到我這裡來？不怕我這裡暴露了？下次我讓你的上級一定好好訓斥你一頓。”

  陽天不理會老鳥人的口氣，淡淡說道：“我要發封信給高界山。”

  老鳥人嘮嘮叨叨地說道：“你一定也沒有寫好信吧？又來佔我的便宜，下次不但讓你上級補償我一千銅幣還要十張羊皮卷。”說著從櫃子中取出了一張羊皮卷遞給了陽天。

  陽天唰唰唰寫了三個意見：第一，安排一個鳥人直接住進五龍驛館，以便聯絡和情報分析，並帶上十萬文的經費過來。第二，開設虎魯國的賭局，賭盤暫時定為一賠二，高山勝。第三，近期戰略重點是虎魯國，調集無事的成員開始入駐虎魯國的各城。

  這封信用密語寫成，讓老鳥人安排盡快送走。老鳥人雖然囉裡囉嗦的，但是碰到正事卻毫不含糊，立刻就帶著信飛走了。

  陽天出了門見那車夫還在，隻好又坐上了車。那車夫笑道：“你不怕我再搶你？”

  陽天聳聳肩道：“我又不認識路，隻好坐你的車，希望你能象我一樣信守承諾。”

  車夫傲然道：“我說話絕對算數。”說完拉起陽天就跑，邊跑邊問道：“那個老鳥人是你什麽朋友呀？”

  陽天見其果然側重於探聽身份，隻好編造道：“他是我一個長輩的朋友。我長輩讓我過來找他辦件事。”

  車夫若有所思地說道：“是不是跟你同來的那個狐族人？”

  從這句問話中，陽天確定了此人必定是官府的暗探，否則怎麽對我和龐爺如此關注呢？這並度城果然是個風險很高的地方。

  想到這裡，陽天否認道：“不是！那狐族人只是我一個同伴。”

  車夫接著探聽道：“我見過那個把你們送來的車夫，你們是從十平城來的吧？”

  陽天不好否認，隻得答道：“是呀，十平是個挺美麗的城市。”

  車夫故作輕松地問道：“那你們一定是從那阿泰國來的吧？”

  陽天含糊地說道：“那阿泰國的王城也沒有並度城大呀！”

  車夫似乎並不在乎陽天是否回答了他的問題，反而接上話茬說道：“看來您去過那阿泰國的王城呀？我聽說田大將軍在那阿泰國很有勢力吧？”陽天立刻表示自己和田將軍不熟，反問他認識高山丞相嗎？

  車夫一臉驕傲地說道：“當然認識，他還坐過我的車呢！”

  陽天暗想：“這人嘴裡一句實話都沒有，高山還敢做你的車。”不過嘴上卻假裝驚喜地問道：“什麽時候呀？”

  車夫立刻答道：“就在前幾天。”

  陽天想了想說道：“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吧！”

  車夫邊跑邊點頭道：“是的，我不相信你的每句話，甚至包括停頓時的喘息！”

  陽天哈哈大笑道：“我也一樣！”

  車夫停下了車子說道：“我知道你來這裡一定有什麽目的，你也一定不會告訴我，不過我們可以做個交易，用情報換情報。”

  陽天歪著頭想了半天問道：“你為什麽認為我有你想要的情報？”

  車夫歎了口氣道：“我反應太慢了，其實從你很鎮靜地面對搶劫，我就應該知道碰見了一個高手。而不是一個簡單的乘客。而我直到你甩過來錢的時候，才知道你一定負有使命，不想招惹我們。”

  陽天揉揉鼻子解釋道：“我沒有什麽使命，只是不想讓自己惹事。”

  車夫淡然一笑道：“敢在這個時間來並度城都是有本事的，若你在搶劫的時候和我翻臉，那我們就弄死你了。既然你很給面子地沒有反抗，那我們就有了合作基礎了。你如果現在沒有想好的話，那就等你想好再找我們吧！”

  陽天沉吟半晌道：“還是在五龍驛站門口？”

  車夫拉起了車，爽快地答道：“是！如果我不在，你就跟任何一個拉車的兄弟說找南三。”說完再不說話了，把陽天送回了五龍驛站，並把那一千銅板還給了陽天。陽天也沒客氣，收了起來。

  第二天晚上，北宮六就親自飛了過來，入駐了五龍驛站與陽天接上了頭，告訴陽天已經按照他的部署開始操作了。

  陽天趕快吩咐北宮六，先給黑龍潭的老鳥人送兩千銅幣和十張羊皮，免得老鳥人整天念叨，並了解一下最近並度城的消息。

  北宮六忍不住問道：“信長，您來了幾天了，就沒有什麽消息嗎？”

  陽天鬱悶地說道：“我把事情想得簡單了，當初我們在北燕國利用金雕會能直接了解斷煙的情況。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一個關系可以搭上官府的，所以兩眼一抹黑。”

  北宮六把這一段虎魯國的信息匯總拿出來遞給了陽天，有些歉意地說道：“北宮七也說這邊的信息來源太單一，也看不出您要的情報。”

  陽天看了看匯總的情報，大致也和解牛說的差不多，沒有什麽可以利用的消息。看來信天翁的情報工作並不扎實，還得自己想辦法。

  又過了幾天，陽天見林小姐還是沒來，決定獨自開展工作了，他首先讓龐爺找個院子租下來，老住在五龍驛館太扎眼了。其次，想辦法見上高山一面，最好是能在有人刺殺的時候，幫上高山一把，那就可以很合理地接近高山了。

  不過這個工作需要當地的信天翁幫助了，最起碼要知道高山的外出時間，路線。估計這個情報至少要十天才能完成。

  龐爺很輕松地租了個院子，又很輕松地和當地的黑幫有了聯系。

  陽天見龐爺天天抱著小彪子去參加各種飯局，不禁感歎，這****確實有自己的門道。

  過了幾天，信天翁還沒得到什麽消息，龐爺卻有了高山的日常作息時間了。據說高山的一個家丁特別好賭，在一個賭場中輸了錢。於是，龐爺就得到了陽天需要的東西了，並且還奉送了黑土子的防守圖。

  陽天不敢太相信這個家丁的話，不過根據他的說法，高山每天辰時必然出門上朝處理公務，申時回家。

  陽天立刻裝作路人開始檢查此話的真偽，果然辰時丞相府府門大開，三輛一模一樣的馬車依次從府內出來，每輛馬車前都有一個馬夫，兩個衛士，車廂拉著簾子看不出裡面有多少人。

  陽天不敢多看，一路跟隨，走了三條街，就進了宮門。這一路跟下來，陽天已經感覺自己身上多了很多道目光，在城中轉了一圈，用盡辦法才躲過了十七路跟蹤，看來黑土子的防備果然嚴格！

  接近高山的難度太高，陽天甚至不敢第二次去觀察高山的行蹤，因為下次只要一露面，估計這些在暗處的黑土子就會立刻湧出來把自己圍起來。

  龐爺聽陽天這樣述說後，沉吟半晌建議道：“我覺得這不是辦法，您最好另想出路。比如盤下個飯店，憑你的手藝，用不了一個月就滿城皆知了，那時候就有可能接觸到官府的人了。”

  陽天搖頭道：“這辦法太慢，而且漏洞太大，他們一定會查我的底，雖然一半個月查不出來，但是時間長了，他們自然就知道了。那我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龐爺疑惑道：“難道您還有不能被人知道往事？”

  陽天苦笑一聲道：“一旦被他們知道，我們被驅逐出境都算好的。”

  龐爺無奈地說道：“那只有等林小姐來了，她接到此任務，應該有辦法接近目標。”

  陽天不解地問道：“她能有什麽辦法？一個殺手肯定調動不了很多情報支持的。”

  龐爺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林小姐長得那麽漂亮，而高山又是個色鬼，所以……”

  陽天一聽，頓時火冒三丈道：“她要靠這種辦法去接近高山，那還不如讓我殺進高山府中，把他全軍都殺了呢。”

  話音剛落，林小姐推門進來，輕笑道：“實在不行，還真就要這樣做了。”

  陽天驚喜道：“你來了？”

  林小姐看了看龐爺，面無表情地說道：“你們怎麽搬到這裡來了?不是在五龍驛館見面嗎？”

  龐爺很有眼色地說道：“是呀，既然您已經找到這裡了，我就把五龍驛館的房間退了。”說完匆匆走了。

  陽天滿臉堆笑地詢問道：“一路上安全嗎？怎麽這麽晚才趕過來？”

  林錦瑟鼻子一皺，嗔怒道：“你都放心讓我一個人坐車，還怕我和高山交往？”

  陽天窘迫地說道：“你知道的，我不會照顧人，也從未替別人著想過，所以有些事情做得不夠好，但絕不是有心的。”

  林錦瑟並不想放過陽天，揶揄道：“別老找客觀理由，還是你從心底裡不在乎我，否則怎麽會想不到兩個淫邪而又強壯車夫的危險？你看人家龐爺，整天抱著小彪子，給它洗澡，給它梳理。你呢？問過我冷熱饑飽嗎？”陽天慚愧地低下頭，不敢回答。

  林錦瑟見陽天呆呆的樣子，也不忍心多訓，展顏一笑道：“看在這麽多天，你著急想辦法刺探情報的份上，我就饒你一次。”

  陽天長出一口氣道：“可惜我現在還沒想到一個好辦法去接近目標呀！”

  林錦瑟無所謂地笑道：“沒關系，他們雇傭我們的時候，早就說好了，機會合適的時候會通知我們的，如果他們沒有機會，咱們就不用動手。”

  陽天鬱悶道：“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呀？在這裡多待一天，就有一天的危險！”

  林錦瑟輕笑道：“看來你不適合做殺手，殺手就象獵豹一樣，要有耐心，等待最合適的機會給予目標最致命的一擊。”

  陽天小心翼翼地說道：“我知道機會是等來的，但更是創造出來的，你知道我在北燕國做的事情。如果虎魯國查出我的身份，那可就糟了。”

  林錦瑟搖頭道：“我只知道你在北燕國呆了半年多，並不知道你在那裡幹了什麽。難道北燕國的兄弟相爭是你乾的？”

  陽天隻好把在北燕國做的事情跟林錦瑟講了一遍，林錦瑟越聽越心驚，原來這個相貌普通的小狼人，還操盤過如此大的事情？並且把所有人都玩於股掌之中！

  林錦瑟的眼神從開始聽到他被公孫大夫套牢的不屑到控制斷煙的震驚，最後到控盤的欽佩，沒來由的一陣心喜。難怪都說美女愛英雄。聽完陽天的講述，林錦瑟半晌都在回想自己與他的點點滴滴，難道這是上天給自己安排的姻緣？難怪自己時常想起這個貌不出眾的他呢？甚至在做夢的時候，還夢見自己和他做那羞羞的事情呢。

  想到這裡林錦瑟偷眼一看陽天，陽天正巧目光炯炯地看向自己，忍不住一陣臉熱，低下頭柔柔地說道：“沒想到你還做過這麽大的事情呢？那你說現在該怎麽做？”

  陽天哪知道自己的一番講述深深打動了眼前這個絕色美女，只是皺著眉頭想如何解決高山。

  孤注一擲的刺殺，估計沒有什麽效果，因為這幾日也聽說了幾次刺殺，那高山請的黑土子果然非同一般，這些刺殺全都失敗了。

  最新的一場刺殺是一個猴人刺客做的，聽說這個猴人刺客精通易容之術，謀殺了高山的一個家丁混進了府中，然後伺機躲在長廊的木製地板之下，準備擊殺從此經過的高山。

  那知道一名黑土子提前一炷香的時間，在高山要經過的地方噴灑了阿嚏粉，聞了此粉的人畜，無不阿嚏連天。就這樣，猴人刺客被發現了。被發現的結果就是死，高山連審問都不審問，因為這樣的刺客太多了，根本就不用問。

  林錦瑟定定地看著苦思冥想的陽天，忽然發現專注的男人確實很耐看，陽天雖然長的很普通，但是皺起的眉頭卻平添了控制過大事的權威感，緊抿的雙唇顯示了用心的力度。

  這次的任務只能靠他完成了，因為昨天傳過來的消息得知，安排在高山身邊的一個內線已經被黑土子發現有異，給處決了。再等機會就難了，而且這次的任務是競爭性的。幕後的人還請了好幾個殺手組織來做，林家也就收取了一成的定金，若是殺了高山，其余九成的報酬才會付齊。

  這算是最優惠的條件了。聽說老鍾家和百花谷還簽訂了保證條款，若他們殺不了高山，那最後收取的一成定金不但要返還，而且還要倒貼相同的金錢。甚至有些不知命的殺手為了掙這筆錢，先付給殺手組織者一些定金，參與其中，若是他們殺了高山，不但可以得到高額報酬，更能得到名氣，下次有活的時候，殺手組織自然就會想他。

  陽天想了半天也沒個好主意，隻好苦著臉說道：“你準備怎麽做呢？”

  林錦瑟暗笑，決定再給他一些壓力，裝作無奈的樣子說道：“實在不行的話，只能用龐爺說的那招了。我不相信色鬼會不讓我近身？”

  陽天勃然大怒道：“不行！你給我老實待在家中。不就是殺個人嗎？”說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找北宮六商量去了。

  林錦瑟輕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看來這次任務能很快完成了。”

  陽天是要盡快完成這個任務，因為他待得時間越長，對方查出他身份的幾率越大。

  北宮六也沒什麽好辦法，發愁地對陽天說道：“這個虎魯國的人做事沒譜，有些消息不知真假，無法辯駁，我們也沒辦法找出一個突破點。難道真要在大街上偷襲刺殺嗎？”

  陽天鬱悶道：“高山府上最近也沒有招募家丁的消息？”

  北宮六搖頭道：“沒有，據說高山府上的家丁都被黑土子們代替了，不但不缺，反而多了些呢。”

  陽天惱怒道：“這些黑土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北宮六忙稟報道：“黑土子的創世人叫黑土，在三野山創立黑土子一百多年了，弟子最多時達到五千多名。黑土有武技一百七十二種，弟子一入門就會選擇一種加以苦修，等到徹底掌握後，稱為一結痂，然後修煉第二種武技，修習成功後，稱為二結痂。自從黑土宗師去世後，他有三個弟子練習到四十二結痂，而這次主持保護高山的黑土子就是其中的一個四十二結痂。他帶領了三十二個二結痂弟子和六十四個一結痂弟子，這些弟子組合起來正好全部掌握了黑土宗師的一百七十二種絕技。他們之所以下這麽大的功夫來保護高山，就是因為高山說了，只要能保護他三年，那魯王就會讓黑土子教成為國教。人人供奉，家家崇仰。”

  陽天歎了口氣道：“這麽說來，黑土子還是一個狂熱的宗教了。那金錢是無法收買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