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高界小鎮

  狐歷七百二十七年，初春，一月。

  二小姐驚疑道：“這麽說，他還要離開咱們家？”

  公孫大夫緩和了一下語氣道：“現在還不到時候，我們還需要他穩定府內的秩序。你要盡快抓住重新選擇管家的機會，把忠誠可靠的人都安排成大小管家。”

  聽說她的情人還要離開這裡，二小姐早已經心慌意亂了，嘴裡胡亂地答應著，然後就退出了父親的書房。

  公孫大夫看著女兒意亂情迷的樣子，忍不住歎了口氣道：“要說我這姑娘倒是很有眼光，可惜呀！那狼人絕非池中之物。”

  二小姐直接跑到了柴房，見陽天睡在床上鼾聲大作，想到他不久後就可能離開自己，忍不住伏在他身上哭了起來。陽天睡得死死的，根本就沒有察覺，睡了一天一夜。

  到了第二天，二小姐紅著眼睛問他：“你昨天睡得可好？”

  陽天抱怨道：“不算太好，睡的不踏實，老做夢了。”

  二小姐臉色一紅道：“做了什麽夢呢？”

  陽天撓撓頭道：“夢見自己被消防車壓住了，消防車上的水全都灑在我身上了。”

  二小姐奇怪道：“消防車？”

  陽天忙尷尬地解釋道：“就是拉水車，今天早上醒來還看見衣服上一塊水漬呢。”

  二小姐嬌嗔道：“我有那麽重嗎？象馬車一樣重？”

  陽天疑惑地說道：“我說夢呢，跟你沒什麽關系呀！”

  二小姐見說漏了嘴，臉色一紅道：“你要是走了，會不會想我呢？”

  陽天調笑道：“就算我不走，我也想你！想你想得走不動道了。”

  二小姐憂慮地說道：“如果形勢逼迫的你必須要走呢？”

  陽天豪氣大發地說道：“那我就先跟形勢對抗一番，實在對抗不過，那我就帶著你一起走。”

  二小姐轉憂為喜道：“太好了。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陽天揉揉鼻子問道：“你今天怎麽突然問這些不著調的問題？難道你有什麽消息嗎？”

  二小姐掩飾道：“沒有，你這麽能乾，我怕你跑了唄！”

  陽天見左右無人，輕輕湊過去，親了一口二小姐，肉麻地說道：“有你在，我哪也不去。”

  二小姐臉色羞紅，輕打陽天道：“你這個無賴就會輕薄我，家裡亂成一團，你也不管。”

  陽天輕笑道：“現在家中的家丁都老老實實的，不敢搗亂，怎麽會亂成一團呢？”

  二小姐忍不住反駁道：“護院家丁要重新招吧？只有鐵頭一個怎麽能行？帳房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了，等無錢回來前，也要找幾個吧？”

  陽天撓撓頭道：“這些事情都應該由公孫無悔負責呀！我又不負責招募家丁呀！”

  二小姐冷哼一聲道：“你現在倒是學會偷懶了，我今天就宣布你是大管家，我隻管你，你負責全府的所有家丁和管家。”

  陽天聳聳肩道：“可是你剛才還說，我可能要走了，到時候不就亂了套嗎？你還是親自負責招募家丁吧，這樣的話我萬一走了，你還能控制局面。”

  二小姐沉吟道：“你的建議也不錯，我肯定要參與招募，但是你也要參加。”

  陽天歎了口氣道：“你準備怎麽調整管家的權利呢？”

  二小姐早有準備道：“以前府裡人浮於事，我這次要減少家丁數量，去除過多的層級。大管家一名，全面主持府內事務；二管家一名，隨時做替補，上能頂替大管家，下能頂替三等管家。三等管家六名，他們每人都負責一項專業，廚房、護院、丫鬟、帳房、車馬和招募。家丁分為正式家丁和學徒。”

  陽天點頭道：“這樣最好，人越多乾活得越少。我讓現有的家丁自己挑選愛乾的活，並讓公孫無悔確定家丁的總數量。”

  二小姐謹慎地吩咐道：“你不能全聽他的，你確定大方向，讓他負責細節。”

  陽天恭維道：“二小姐真是高瞻遠矚呀，我一定會在二小姐的領導下，努力為二小姐做貢獻。”

  二小姐輕啐一聲：“你這無賴就會貧嘴！”

  陽天找到了公孫無悔，說明了二小姐的意圖，公孫無悔相當積極，因為他知道自己現在成了唯一的二管家了。

  他很快就給出了家丁總數，護院包括門房十人，丫鬟六人，廚房五人，車馬五人，帳房四人。

  陽天招來了鐵頭問道：“你說說如果讓你當護衛管家，你需要多少人能完成看家護院呢？”

  鐵頭想了想說道：“白天五人，夜裡四人。”

  陽天點頭道：“看來公孫無悔說的差不多。那你明天就和無悔管家開始招募護院和門房。過了你們的關，我和二小姐再驗看。”

  鐵頭並沒有表現出開心的樣子，只是悶悶地說道：“好吧！”

  陽天奇怪地問道：“怎麽了？你所討厭的家夥都被抓走了，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嗎？”

  鐵頭悶聲悶氣地說道：“我很遺憾沒能在他們面前當上管家，這讓我沒有一點成就感！”

  陽天哈哈大笑道：“你是為了感覺而活的？要知道當了管家收入就多了一倍多，生活就會好很多。”

  鐵頭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以前很驕傲，可是見了您以後，我一點也驕傲不起來了。這感覺非常不好，很鬱悶。”

  陽天歪著頭說道：“那我把大管家之位讓給你？”

  鐵頭瞪了陽天一眼道：“我不是要那個位置，我是要那個感覺，受人尊敬的感覺。以前我雖然被他們壓迫，但是他們都對我很敬畏。我知道招募了新家丁後，新家丁也會佩服我的，尊敬我的。但是我覺得那些尊敬都是假的。因為我現在不值得尊敬了。我比起你來差得太遠了！”

  陽天一副賤賤地表情說道：“你說的這種感覺，我完全不能體會。還沒有人能超過我！不管做什麽！”鐵頭鬱悶地蹲下捶地。

  陽天忽然變得鄭重起來，接著說道：“但是有一點我很尊重你，你的人格。要知道技能的強弱並不值得驕傲，人格的驕傲才算真驕傲。就比如你是掌握軍權的大將軍，你可以隨便置人於死地，但是你卻無法殺盡所有說你壞話的人。而你可以把你自己的人格培養得光明磊落，那樣就不會有說你壞話的人了。”

  鐵頭慢慢地站了起來，凝重地點頭道：“我明白了，乾小事，需要自己的技巧，乾大事需要的是自己的人格魅力。我知道該如何做好一名管家了。”

  陽天鬱悶地歎道：“敢情這些話只能讓你做好個管家？這些話能讓你做成任何事！”

  鐵頭被勸說的又有了精神，興高采烈地去找公孫無悔商量招募護院的事情了。

  陽天則跟二小姐匯報了各崗位家丁的數目，商量了招募的細節。

  中午時分，公孫無錢終於從曹苑回到了府中，跟公孫大人匯報了曹苑的情況，並把所有的欠條都留給了二老爺。

  公孫大人詳細地問了問二老爺的情況，公孫無錢雖然多待了幾天，但是也沒見到二老爺。公孫大人有些失望地把他打發走，讓他找二小姐報道。

  見到二小姐，公孫無錢才知道府中發生這麽大的事情，這震驚比他當上帳房管家還震驚。從正房出來後，他直接去找了陽天，探聽了事情的所有細節。

  當陽天告訴他，鐵頭和無車都成為管家後，無錢才長出一口氣道：“和他們在一起共事，我還比較放心，免得被人設個套子成了劫匪。”

  陽天則趕忙讓他去找公孫無悔，招募新的帳房家丁。公孫無錢興衝衝地也去了。

  廚房的高級家丁公孫無鹽成了新的廚房管家。有了這幾個鐵杆當家，陽天就可以整天睡覺和練功了，閑暇時候調戲調戲二小姐，日子過得不亦樂乎。

  轉眼過去了一個月，新家丁也都到位了，府中一切都恢復了正常。陽天的身體也開始逐步健壯起來，不再象個豆芽菜了。更重要的是，他劈柴和飛刀的功夫也越來越好了，這確實能給他一種安全的心理安慰。

  不過這個安全心理很快就被打破了，公孫大夫帶給他一個新任務。曹苑封地被撤銷，新封地就是在高界山。

  公孫大夫冷冷地說道：“你真本事呀！把我祖傳的封地給丟了。一句話就換到了高界山，那裡山高林密，沒有人煙，我們該怎麽辦呢？從哪裡得到賦稅？”

  陽天控制住心中的暗喜，忙保證道：“老爺不用擔心，我會解決這個難題的。”

  公孫大夫頭疼地說道：“二老爺肯定也要搬回府裡來住，這開支就更大了。這可如何是好？”

  陽天知道這是公孫大人在訴苦，想讓他保證一個較高的賦稅，他狡猾地說道：“我能保證一年上繳二千銅錢。這跟曹苑的賦稅差不了多少！”

  公孫大夫沉吟了一下說道：“好，那你就去高界山上開拓吧！”

  陽天接著提要求道：“雖然我能保證一年上繳二千銅錢，但是第一年估計不行，等後年秋天，我差不多可以給您上繳。”

  公孫大夫難得大氣了一回，慷慨地說道：“前三年你不用交稅，只要把人口給我發展到一千人就行。”

  陽天接著提條件道：“我想請二小姐一起去，這樣的話，我很多事就不用向您請示了。”

  公孫大夫沒想到陽天如此大膽，當即大怒道：“滾！你給我明天就滾！如果我再見你和二小姐單獨在一起，別怨我心狠手毒！”

  陽天灰溜溜地跑了出來。一會這對話就傳遍全府了。二小姐過去找父親理論，公孫大夫大怒地把二小姐禁了足。

  第二天，全體家丁都來送別陽天，鐵頭和無車跟在陽天的左右，他們辭職跟隨陽天去高界山。

  這些家丁對兩位三管家的選擇非常不解，不好好在王城當管家卻當了另一個管家的隨從？

  公孫無食歎了口氣說道：“無端，你這次去是帶著老爺和二小姐的期望去的，希望你能盡快完成任務，我還做你的手下。”

  陽天輕笑道：“無食兄，這幾個月多虧你的照顧，我才能事事順心。尤其是這個月，我幾乎沒做任何事，都是由你來操持諸事，辛苦了！以後有機會再見。”說完跳上車子，向南而去。

  已經到了十二月，天氣已經非常冷了。不過陽天卻依舊穿了個單衫子。背上的青銅斧已經離身了，那九把飛刀還在腰間盤著。

  公孫無車上次就去過一次高界山，所以對路途非常熟悉，到什麽地方停車吃飯，到什麽地方睡覺都做好了安排。

  一路無事，用了三天就到了高界山。陽天安排鐵頭用青銅斧砍伐些樹木，準備先建造個木屋。他則跑到山上去找老虎山嘯了。

  花了兩天的功夫，陽天找到了老虎山嘯，這頭斑斕大虎越發的健壯了。把雙爪搭在陽天肩膀上，用舌頭不停地舔陽天的臉。

  陽天鬱悶地把老虎的口水擦掉，不滿地說道：“至於搞得這麽親熱嗎？我們****殊途呀！”

  老虎吼吼一笑道：“這麽短的時間你就來找我，看來你也很想我嘛！驕傲的人類，你不要否認！”

  陽天輕笑道：“你還蠻自戀的。這次是我來投奔你來了。我準備在這裡扎根了。”

  老虎高興地說道：“太好了！自從你走後，我連個說話的伴都沒有了，雖然這裡的食物豐富，但是我獨自過得也挺沒意思的！”

  陽天苦笑道：“看來我還是個當陪聊的料！不過在陪你聊天前，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老虎嬉笑道：“高界山全部巡視完了，山中食物不少。你若在此定居，管夠你吃一輩子。你是不是要問這些問題呀？”

  陽天歎了口氣道：“難道你不是老虎，是我肚子裡的蛔蟲嗎？我還沒問，你就全答上來了。”

  老虎驕傲地說道：“你們人類總以為自己聰明，其實我們懶得與你們計較，畢竟你們的身體已經如此羸弱了。再和你們比聰明，那不就是欺負你們人類嗎？”

  陽天鬱悶道：“你的利牙利齒已經證明了這一點，我不想再討論這些無聊的問題了。我想知道該如何吸引更多的人來此定居。”

  老虎驚疑道：“讓人來這裡定居？你們人類的想法真是奇怪。你的領地怎麽能讓別人侵犯呢？我告訴你一個辦法，你在領地周圍撒尿，這樣他們就不敢進來了。”

  陽天無奈地舉例說道：“你們老虎可以很輕松對付一隻狼吧！”

  老虎嗤笑道：“何止一隻，三隻也沒問題。”

  陽天眉毛一挑問道：“如果對付一百隻呢？”

  老虎尷尬地說道：“那樣的話，我只能伺機一隻一隻地乾掉他們。”

  陽天輕笑道：“所以弱小的人類，只能群居，以防止強大的敵人傷害自己。”

  老虎聳聳肩道：“這方面我可沒什麽經驗，你自己想辦法吧！”

  陽天隻好詢問起老虎山中情況，老虎頗不耐煩地把各山頭的情況說了一遍。陽天一一記下，準備過些天去查看。不過讓他失望的是，老虎的視角和他的視角完全不同。他問各種藥材的分布，老虎一概不知。聊了半天后，老虎跑到不遠處，拖了一頭梅花鹿過來了，大大咧咧地說道：“給你弄了頓晚餐！”

  陽天邀請其一起下山，見了鐵頭和無車。老虎很矜持地對這兩個熟悉的人點點頭。

  陽天則掏出飛刀，利索地剝下鹿皮，用青銅斧把梅花鹿分割開來，一部分煮，一部分燒烤。老虎則安靜地趴著，等待著美食。飽餐一頓後，老虎才慢悠悠地離去。

  陽天三個則開始建造木屋，公孫無車對木屋的搭建很有經驗，指揮著陽天和鐵頭把木材處理好。由於沒有釘子，所以木頭與木頭之間的連接全部用了榫接。

  陽天很快就喜歡上了木工活，這不僅要求他力氣，還要有技巧，這對他熟練用刀有巨大的幫助，而且還能獲得別人的尊敬，尤其是他把刀插入樹木中，隨手就挖了一個榫眼時，鐵頭和無車都露出那種驚呆的表情。

  鐵頭崇拜地說道：“我看你插木頭如同插豆腐一樣，我都懷疑這木頭的材質了。為什麽我達不到這種程度？”

  陽天得意洋洋地說道：“這要求你人刀合一，你達不到這種程度。”

  鐵頭鬱悶地奪過陽天手中的小飛刀，狠狠地扎向粗木，刀子隻進去了半寸，就進不去了，而鐵頭的手卻被震破了。他不解地問道：“人刀合一？這是什麽功夫？你手中的刀那麽脆，我再用力的話，刀子很容易就折斷了。”

  陽天握住了插進去的飛刀，專注得如同看一張裸女畫，慢慢地刀子緩緩地進入了粗木中，如同熱刀切牛油一樣，切出了一個榫嘴。

  鐵頭眼熱地懇求道：“教教我！”

  陽天有些為難地說道：“這需要你大量的練習，不怕苦，不怕累的練習。”

  鐵頭堅定地說：“這些我都不怕，只要你別說要天賦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