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高山伏誅

  狐歷七百二十八年，冬，十二月。

  十天后，忽然傳出消息，高山趁守衛不注意，從天牢中逃脫，已經出城加入了天門營，奇怪的是高山到了天門營沒有進攻並度城，反而帶著天門營離開了。

  三天后，高山在虎魯國北方與北燕過交界的地方成立新的國家，叫正齊國。天下為之嘩然。

  不過很快，虎魯國就通知其余六國，勸告各國不準承認正齊國，更不準與之結交。不過各國都在問一個問題，到底高山和高戈的賭局誰贏了？

  各地的賭局點特地發布了公告：“當時賭注約定，這次勝利的標準是誰控制了虎魯國全境，誰算勝利。目前來看，兩方都還沒有達到此條件，我們靜等賭局的發展。”

  看到這個公告，這些賭客們都快被折磨哭了。有些人前些天剛把自己下在高山身上的賭注低價賣了。現在這些賭注又漲起來了。有個賭客找到買自己賭注的家夥想要收回賭注。

  那家夥聳聳肩道：“收回賭注？太好了，我正缺錢花呢。”

  那賭客一看這家夥好說話，忙取出一百文，遞給他。

  那家夥冷眼看了看，說道：“這麽點錢？”

  賭客奇怪道：“當時我就是以這個價錢賣給你的呀！”

  這家夥嘿嘿一笑道：“現在這一萬的賭注能賣八千，你要想要，至少給七千，否則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賭客頓時氣得差點吐血。

  各地都上演著這樣的悲喜劇，不過高山和高戈的賠率卻相同了。

  魯王此時又準備進行第二次治療了，陽天輕車熟路地準備讓魯王進入假死狀態，不過魯王卻心神不寧地問道：“無端先生，您到底給高山下了藥沒有？”

  陽天苦笑道：“您就放心吧！高山絕對活不過一個月。除非……”

  魯王一下緊張起來，忙問道：“除非什麽？”

  陽天輕笑道：“除非神仙救他。”

  魯王忍不住輕斥道：“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你還跟我開玩笑？”

  陽天無奈地說道：“這個問題您都問過我八百遍了，我隻好跟您開個玩笑，免得您再問。”

  魯王依然不放心地說道：“那個會配藥的黑土子可千萬不能讓他脫離了咱們的控制，萬一他被高山抓過去，說不定還能破了你的毒藥呢！”

  陽天搖頭道：“不可能，我的藥是破壞心肌的，一天壞死一點，直到三十天后才全部壞死。從血液中查不出毒藥成分，他怎麽來配藥解決呢？”

  魯王長出一口氣道：“這幾天我也沒管戰局，聽說高山又佔領了一個城池？我兒子看來不太會打仗。”

  陽天歎了口氣道：“不是你兒子不太會打仗，而是那些城主鼠首兩端，見高山勢大，就給他通風報信。”

  魯王惱怒道：“這些家夥，等我病好了後，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們。”

  陽天點頭道：“我那天聽高戈說的兵役改革倒是很有成效，到時候收回這些變節城主的土地，正好讓脫掉奴籍的奴隸們分配，虎魯國的兵役改革也就完成了。這就是壞事變好事。”

  魯王一想也是這個理，頓時有些寬心了，跟旁邊的金禦醫說道：“還是無端先生會說話，否則我心這麽亂，恐怕進不到假死，成真死了！”

  陽天不再多說，拿起銅針扎下去。當七根銅針扎完後，魯王進入假死狀態了。

  這次魯王身上形成的冰層比上次可薄多了。隻用了兩天，冰層就完全透明了，無法在吸出陰毒了。

  陽天把魯王再次喚醒，坦率地說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您身體內的陰毒已經不多了。這種假死治療的風險就顯得比較大了，我和金禦醫商量了一下，以後就用藥慢慢調理吧！”

  魯王著急的問道：“不用這種辦法能行嗎？我還會不會再犯病？”

  陽天沉吟半晌說道：“這麽跟您說吧！您以前身體虧損的太厲害了。元氣已經不多了。現在要做的就是陰陽調和給你補充元氣。這是個慢活，金禦醫擅長補氣，由他天天根據您的脈息調理，您的身體也就慢慢好了。”

  魯王無奈地問道：“這麽說我的身體沒救了？我還能活多少天？”

  陽天搖頭恭維道：“您是上天眷顧的王者，我怎麽能算出您的壽命呢？”這句話終於緩解了魯王的焦慮。

  不過陽天的下一句話，又讓魯王緊張起來：“我準備去荊楚國，這段日子不在，您好好保重身體。”

  魯王如同受到驚嚇的兔子，頓時蹦了起來，高聲反對道：“不行，你可不能走。您走了，我該怎麽辦？高戈該怎麽辦？國家該怎麽辦？”

  陽天撓撓頭道：“現在形勢對咱們很不錯，您難道還有什麽可擔憂的嗎？”

  魯王倉皇地說道：“你是我現在指路的燈塔，你照耀的地方一片光明，若你走了後，我又將陷入黑暗。”

  金禦醫輕笑道：“王上，您真有表演舞台劇的天賦。無端先生一個月左右就回來了，您不必擔心。”

  魯王懷疑地看了看陽天，忍不住問道：“你是不是怕自己的毒藥到時候沒有毒死高山，怕我責怪你？沒關系的，即使高山沒有死，我也不會責怪你。”

  陽天苦笑道：“您要這樣說的話，我就等高山死了再走。”這下才讓魯王放心下來。

  陽天並沒有那麽好心聽從魯王的安排，他之所以走不了，是因為林小姐不讓他走。

  用林小姐的話說：“你要走了，那就別再想見到我了。”說完用眼神一勾，就勾出了陽天的天雷地火，兩人就滾在了床上。

  但陽天依然要這樣跟魯王說，就是打定主意，讓其有個心理準備，免得下次走的時候，又會攔住不讓走。

  不過虎魯國的事情已經算是辦的差不多了，陽天也有些待得不耐煩了，知道了最後的結局總會讓看戲的人失去耐心。

  不過林小姐又給他了一個難題：“高山的頭必須要拿回來，否則這單生意就算沒做成。”聽此要求，陽天為難了。

  龐爺在旁邊打圓場道：“這次任務總共能賺多少錢，讓無端給你不就行了。反正他贏的錢已經沒數了。”

  林小姐嚴肅地說道：“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我家接過的任務從來沒失手過。這次如果沒有拿到高山的人頭，那就是砸我家的招牌呀！以後誰還給我們任務？”

  陽天撓撓頭道：“反正高山已經死了，也算是完成任務了。”

  林小姐惱怒道：“高山是死了，也達到他們的目的了，但是他們肯定不會給咱們錢了。因為你沒法證明是你殺的高山。”

  陽天歎了口氣道：“看來我還要親自出馬一趟了。”

  龐爺趕忙請命道：“不用，你對虎魯國不太熟悉，還是我去吧！這裡的幫會我都很熟悉。小彪子最近在這裡也待煩了，正想出去轉轉呢。”

  小彪子吼了一聲：“誰說的！我就喜歡吃飽了就睡的生活，不願意外出！”不過陽天並沒有把這句話翻譯出來，連連點頭道：“好吧，我要出去的話，還要跟魯王申請，魯王肯定又不同意。”

  於是，龐爺抱著小彪子在一隊大內侍衛的陪同下，向北進軍。龐爺此行撈到一個勞軍特使的美差。這是陽天告訴魯王，龐爺要去把高山的屍體弄來的情況下，魯王給其頒發的任命。

  現在高山和高戈正在圓盤城激戰。龐爺用了十五天的時間才趕到圓盤城，因為陽天臨別叮囑他，不要著急趕過去。高山還有十幾天才能死呢，現在過去，還危險呢。

  龐爺聽從陽天的警告，慢悠悠地帶隊向北走。一路上有城進城，有村進村。哪怕從一個村剛出來五裡，來到另一個村，他也馬上吩咐休息。這些侍衛們當然樂意跟著欽差大臣慢慢地打秋風，免得到戰場上拚命。

  每到一地，龐爺先和城主座談，研究一下現在的政局。龐爺官話黑話一起說，也不特意偏袒並度城中的魯王，倒也讓各位城主覺得這個欽差很好說話。接下來就是尋找當地的土特產，尤其是好吃的。侍衛們發現，龐爺懷中抱的貓比人還能吃。

  這一路遊山玩水，龐爺過得十分快活，等到了圓盤城，龐爺才感覺沒這麽好玩了，到處是死屍，到處是殘垣斷壁，到處是哭聲喊聲。

  龐爺帶著侍衛找到了領兵的高戈，此時的高戈越發的瘦，遠遠看上去如同根竹竿一樣，眼睛也深陷進去了，胡子亂七八糟的，反而有些象狼人。

  高戈沙啞著嗓子問道：“龐爺，您怎麽來了？”

  龐爺凜然說道：“我代表你父王來看望你了，這仗怎麽打得如此激烈？”

  高戈輕笑道：“就是要這樣打起來才好，前幾個城池，連抵抗都沒抵抗就被高山奪去了，弄得我十分被動。我現在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更厲害。”

  龐爺知道這一段戰事不順給這位王子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壓力，雖然魯王已經告訴他，他們肯定能贏，但是高戈還是被逼急了。

  被高山不費吹灰之力就奪取了三個城池，不僅手下人嗤笑，百姓們也嗤笑。

  想到這裡，龐爺忙問道：“你是如何調動起士卒熱情的？”

  高戈有些得意地說道：“還是我和老丞相商量的兵役製激發了士兵的熱情。我已經告訴奴隸們，只要打勝這一仗，我就給他們脫奴籍，分土地……”

  龐爺正問到其得意處，所以他滔滔不絕地講個沒完，直到龐爺打了個哈欠，高戈才停了嘴。

  龐爺趕緊問他的目標：“高山這幾日還出營嗎？”

  高戈連忙回答道：“我聽父王說，高山應該就在這幾天死去，怎麽我昨天見到他還活蹦亂跳的？”

  龐爺也懶得跟高戈講什麽心肌梗死的醫理，只是說道：“他馬上就會死的，我過來就是要取他項上人頭的。”

  高戈一聽大喜道：“太好了！難怪父王派您來呢。”

  正說話間，外面侍衛稟報道：“高山又帶隊出來挑戰了，請王爺示下！”

  高戈面露煞氣道：“好，把昨天趕到的五百奴隸也編入戰隊，咱們再跟他們一決高下！”龐爺隨同他們一起前往觀戰。

  這一場冷兵器之戰，跟現在的打群架有些類似，幾萬人，在一起鬥毆。弓箭手在剛開始戰鬥的時候，還能射擊。一旦人群密集起來，也不敢放箭了，扔下弓箭，拿起木棍也衝了進去。

  只有少數人手中有銅兵器，能快速的把人置於死地，剩下的都用的是木棍，石頭，相互擊打。這樣打鬥的結果就是很多士兵的傷都是腦震蕩。

  龐爺一眼看見站在土包上指揮的高山，身邊還有幾個護衛和謀士。從他活蹦亂跳大聲吆喝來看，還真看不出高山身體有什麽異樣！龐爺也有些吃不準了，難道無端先生的毒藥被解了？

  “算了，不管他的毒藥是否有效，直接殺了他，弄回他的人頭就夠了。”想到這裡，龐爺低聲吩咐小彪子幾句。

  小彪子雖然不情願，但是也知道，務必把那個揮舞著旗子的家夥弄死，要不然就別想休息了。

  小彪子如同一隻靈貓一樣，從龐爺懷裡跳了下去，向戰場跑去，這一動作誰都沒注意，就算是站在龐爺身邊的高戈也沒注意，他關注著自己戰士的隊形是否完整，士兵是否疲勞，受傷的是否有人救助。

  在塵土飛揚的戰場上，一隻小貓和一隻螞蟻一樣不引人注意。

  不過龐爺完全不一樣，小彪子從他懷中跳出的一瞬間，他的心就好像空了一樣。隨著小彪子的竄動，他睜大了眼睛，攥緊了拳頭，似乎在給小彪子鼓勁，又似乎在為小彪子擔心。

  沒讓他多擔心，小彪子如同幽靈一般穿過了戰場，奔向了那個土包，三個竄動就上了土包。

  土包上的人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隻小貓，認為它不過是一隻被戰鬥驚擾的野貓。

  小彪子很不適應別人對其的不重視，竄起來，一口就咬斷了高山身邊的一個護衛。這可把龐爺氣壞了，大叫道：“你快咬死目標，別鬧了！”

  這聲暴喊才把高戈的注意力吸引過去，原來龐爺已經動手了？他用的什麽呀？高戈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冷氣，原來是龐爺不離手的那隻貓已經開始大開殺戒了。

  咬死一個護衛後，另外幾名護衛忙保護住高山，團團把高山圍住。剩下幾個護衛則開始打貓。

  他們還以為這是隻小豹子之類的東西，被戰場的殺喊聲刺激地暴起咬人了，所以他們只是想趕走它，別再傷人了。但是他們萬沒想到這隻小貓，凶殘起來，簡直比老虎還厲害。

  轉眼小彪子又咬死了兩個護衛，這時，護衛們才開始重視起來，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不過這隻小貓太快了，而且老是在人身上轉來轉去。有個護衛控制不住，就把劍插進了同伴的肚子中。

  龐爺也是第一次見小彪子出手，既興奮又緊張，不時地大喊道：“咬！咬死他！撓！撓瞎他！”

  土包上的打鬥終於引起戰場上的注意，戰況不激烈的士兵們，首先停了下來，接著如同傳染病一樣，戰場上很快就平靜下來了，只有受傷者還在低聲的呻吟，其余的人都被土包上的戰鬥吸引住了。

  小彪子戲弄夠了護衛，才決定咬死目標，該回去了。不過目標現在已被幾個護衛壓在了身子下面，護衛們知道自己阻擋不住小彪子的雷霆一擊，所以用了人肉盾牌這招。

  只聽一聲虎嘯獅吼，一陣狂風突然憑空出現，小彪子搖身一變，成了一只花皮巨虎，一爪子就把壓在高山身上的護衛打開，一口咬住高山的脖子，此時，小彪子才發現，這個高山已經死了。突然而來的打擊，讓其心肌梗死了。

  小彪子一口咬斷了高山的脖子，然後叼著高山的頭，雙翅一展，飛了起來。

  龐爺驚喜地連連大叫，高戈則抓住機會大喊道：“高山已死，兄弟們快衝呀！”說完拔出寶劍，衝了起來。

  高戈手下的士兵此時也清醒過來，大喊著：“衝呀！”

  高山的士兵立刻潰不成軍，這一敗就直接敗到了與北燕國的交界處。高戈連戰連捷，收復了叛軍所佔領的地盤，然後根據當初的約定將跟隨自己的奴隸們全部脫了奴籍，分賞了土地。

  龐爺並沒有跟著高戈進行下面的戰鬥，而是帶著高山的屍首回到了並度城。

  這場賭局終於告終，賭高戈贏的最終獲得了一賠二的好收成。魯王收到了六十萬的銅幣，心中樂開了花，順利地被北宮六忽悠進了信天翁組織。

  北宮六給魯王安排了兩個鳥人做護衛和通信。這下信天翁組織完全掌握虎魯國的信息。北宮六全權負責虎魯國的事宜。

  陽天順便在並度城重新建立了據點，不過黑龍潭的據點並沒有撤銷，有一個隱蔽的聯系點是必要的。

  魯王沒有後顧之憂了，這才放陽天離去，臨走時，送給了陽天十萬銅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