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清欠難題

  狐歷七百二十六年，冬，十二月。

  公孫無錢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老……老虎…。。進……進屋了！”

  陽天安慰道：“沒事，那是我收的一隻寵物，你們放心，它不會咬人的。”

  三個家丁又被陽天的行為驚呆了，傻傻地看著陽天，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公孫小姐把陽天叫進屋中，劈頭問道：“曹苑地界上就沒有老虎，你從哪裡引來一隻？”

  陽天倒打一耙道：“也不知道你們這裡的獵戶是怎麽搞的，放了一隻老虎進來，幸虧被我發現了，否則還不定鬧出什麽亂子呢？”

  公孫小姐不鹹不淡地說道：“這麽說你還為我們除去了一個隱患？那我就更應該支持你的差事了。我們已經計算出軍隊歷年抽取的錢糧了，和你的欠條差不多。現在該商量怎麽交換了！”

  陽天早有準備地說道：“我們現在交換，大老爺那邊不知道是否同意？而且你們也一定不放心我們拿走這些軍隊的欠條，所以我們來個對等安排。你安排一個帳房帶著欠條跟我回王城，我把公孫無錢留在這裡，讓他拿著我們的欠條。等我回到王城，得到大老爺的認可後，你們收下公孫無錢的欠條，我們收下軍隊的欠條。以前的帳全部抹平。”

  公孫小姐大喜道：“你考慮的真周到，那就這樣辦。”

  陽天即刻告辭道：“那我們現在就安排吧！”

  公孫小姐吩咐管家公孫有心把鐵頭等三個家丁叫了過來，當眾宣布了這個抵帳的方案。

  三個家丁聽完後，都欣喜異常，這麽難辦的差事算是完成了。雖然公孫無錢有些鬱悶，自己還要在此多待些日子，但是轉念一想回到王城，又要受氣，在這裡還能快活一段時日，也就想通了。

  當天下午，陽天帶著公孫有心和鐵頭、無車一同踏上返回的路。公孫小姐破例送出了城，戀戀不舍的目光讓陽天心中一動。

  但是當著眾人的面，公孫小姐並沒有說什麽，只是叮囑自己的管家路上要注意安全，希望他能早日回來，雖然是對公孫有心說的，但眼神卻始終圍繞在陽天身上。

  老虎山嘯早就看出兩人的膩歪了，忍不住從後面猛地撞了一下陽天，陽天一個踉蹌撲到公孫小姐的懷中，頓時把他二人鬧了個大紅臉。

  陽天趁機悄悄握住公孫小姐的手，低聲說道：“我會想你的。”

  公孫小姐抽了兩下手，卻沒有抽出來，便任由其抓著，嘴上卻說道：“那你是不是就要天天看二小姐了？”

  陽天調笑道：“那你想不想讓我看著二小姐想你呢？”

  公孫小姐一時恍惚，不知該如何應對，忍不住嗔怪道：“你個狂徒，就會佔我的便宜。”

  鐵頭等人識相地早已走遠了，陽天捧起公孫小姐的芊芊細手，吻了一下，鄭重地說道：“我就算不看二小姐，也會想起你的。”

  公孫小姐羞紅了臉，抽出了手，掩面而去。

  陽天有些得意地想：“咱別的本事比爺爺差，但是泡妞的本事肯定比爺爺強，聽說他為了一隻母狼而痛不欲生，真是太不值當了。”

  陽天滿臉春意地追上了隊伍，公孫有心斜著眼睛看了看陽天，頗有深意地說道：“小姐為了這次交換欠條，可真是下了本錢呀！”

  陽天一愣，難道公孫小姐做出這種少女懷春的模樣是為了解決欠帳問題？想到這裡他忽然感覺剛才那些美好的滋味都變了味道，就如同吃了一個變質的蛋糕一樣。

  鐵頭則悄悄安慰道：“沒事，三管家，這是互惠互利的，反正咱們又沒損失，尤其是您還帶回一隻老虎。回到王城，咱們蓋個房子，讓他們參觀就能掙錢了。”

  陽天輕笑道：“沒想到，你來了一趟這裡，頭腦好使多了！竟然能想出這樣的發財辦法。”

  鐵頭撓撓頭道：“這次出來，才讓我真正認識了自己，以前在府中還以為自己是個人物，和您比起來我真是差得沒邊了。為了追趕您的腳步，所以天天苦思冥想，您看這才幾天我頭髮都白了多少根！”

  陽天哈哈大笑道：“還真是！你說話都客氣多了，鼻孔也不朝天了。”

  鐵頭嘿嘿一笑道：“我看那隻老虎都不鼻孔朝天，我若再鼻孔朝天那就是一頭豬了。”

  陽天看了看在路上漫步的老虎，忍不住鬱悶道：“這路上也沒個集市，萬一抓不住個野物，怎喂這老虎呢？”

  無車驚慌道：“那它會不會拿我們充饑？早知道我就去買上十幾隻羊，綁在車上了。”

  鐵頭大大咧咧地說道：“大不了讓它吃頭驢，咱們用兩頭驢換回一隻老虎，老爺肯定也不會埋怨的。”

  陽天搖頭道：“這老虎可不是給老爺抓的，它是我的。”

  無車怯生生地說：“可是你買羊都要用銅錢呀，你哪來那麽多銅錢？”

  陽天安慰道：“我肯定不會讓兄弟們分擔的，現在先用差旅費用墊付一下，回去後，我會給你們補上的。”

  鐵頭和無車忙解釋道：“花我們的份子錢沒關系，挪用點公款也沒關系，我們只是擔心你長期下來受不了。”

  陽天輕笑道：“剛才你不是還給我出主意嗎？實在沒錢了，把它圍起來收費。”

  無車招呼道：“走了這麽長時間了，都上車吧！這樣還能快點。”四人也確實有些累了，都擠上了車。因為公孫有心在場，大家都不再說話了。

  公孫無車為了避免再路過那個有劫匪的村子，特地選擇了一條新路。這條路則有些崎嶇難行。走著走著就要下車步行一段，有些地方還需要四人幫著推車。

  因為老虎始終在身邊，兩頭驢子倒是聽話了許多，根本不用公孫無車再大聲的吆喝，碰見大坡也不用把鞭子甩的啪啪作響，它們自覺地拚命往上拉車了，生怕這些人覺得它們沒用，把它們喂了老虎。

  走了五十裡後，遠遠地見到一個村莊。陽天招呼老虎躲在草叢中，避免進村後造成恐慌。

  公孫無車趕緊進村張羅了吃喝，然後買了兩隻羊，讓陽天悄悄牽出去喂了老虎，然後又接著上路了。

  公孫有心打著飽嗝說道：“其實不用給他們錢，讓老虎先進村，把村民們都嚇跑，然後咱們就可以大吃一頓了。”

  陽天頓時拉下臉說道：“那咱們不就是搶匪了嗎？你的思想很危險。”

  公孫有心忙解釋道：“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們不會真把我當做劫匪了吧！”三個人都沒說話，弄得公孫有心很尷尬。

  就這樣磕磕拌拌，四人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回到了王城。在接近王城的時候，陽天獨自把老虎安排到了以前煉銅的地方。

  此時的老虎已經和陽天混熟了，笑著說道：“這地方挺隱蔽，做個強盜基地不錯。”

  陽天開玩笑地說道：“這地方離王城太近，若想死得快，那你就做個攔路貪吃的老虎。”

  老虎忽然歎了口氣道：“這裡人越來越多，食物也越來越少，我現在越來越依靠你了，這情況跟我想的不一樣。”

  陽天無所謂地說道：“朋友之間相互幫助有什麽可說的。”

  老虎搖頭道：“我是獸中之王，怎麽能靠他人而活，那我以後不就成搖尾乞憐的狗了嗎？”

  陽天沉思半晌說道：“要不等我空閑的時候，帶你去強水河邊，那裡山巒疊嶂，應該有很多食物。”

  老虎點頭應承道：“這樣最好，我不能老依靠你。希望你趕緊辦完事情，我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了。”

  陽天安頓好老虎，趕忙追上其他三人，進了王城。回到公孫府正趕上吃晚飯，陽天帶著三人先吃了晚飯才去拜見大管家公孫無悔。

  公孫無悔見陽天僅用了一個月就回來了，相當驚訝！以前大少爺一去就是三四個月，最長的一次去了整整半年。這個無端怎麽如此快就回來了？當他看見公孫有心時，忍不住一愣，面無表情地問道：“無端，你這次的差事辦得如何？無錢呢？”

  陽天淡然答道：“你確定要先知道具體消息嗎？那樣的話，你也要擔上一些責任的。”

  這句話把大管家嚇住了，忙跑到後院拜見老爺。不一會老爺叫陽天等人進去。

  老爺面帶不悅地問道：“無端，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差事辦得如何？”

  陽天剛要回答，二小姐聽到消息也趕了過來。她心想陽天如此早就回來了，肯定是差事辦砸了，趕緊過來替他求情。

  陽天看了一眼二小姐，這一個月沒見，她清減了不少，瓜子臉上的酒窩越深了。

  老爺見陽天光顧看二小姐，心中頓時大怒，咳嗽了一下，厲聲問道：“鐵頭，你來說。”

  鐵頭嚇了一跳，忙說道：“小的在三管家的帶領下，一路上風餐露宿，歷經劫難到了曹苑，路上還遭遇劫匪，幸虧三管家挺身而出，把劫匪打逃……”

  老爺不耐煩地打斷道：“我沒問你路上的情況，說說清帳的事情。”

  鐵頭哭喪著臉說道：“清欠的事情都是三管家一手操辦，我並不知詳情，還是請三管家細說吧！”

  陽天知道不能再耽誤，忙把欠條的交換方案講給了老爺聽，並把公孫有心介紹給老爺和二小姐。

  公孫大人仔細打量了一眼公孫有心，難得露出一絲笑容道：“我弟弟身體還好嗎？”

  公孫有心恭敬地答道：“回稟大人，二老爺身體一直不太好，現在已經不能見外人了，家裡的事情都是由小姐操持。”

  公孫大人沉吟半晌道：“你帶來的軍隊欠條可都是真的？”

  公孫有心趕緊保證道：“是真的，有些欠條上還簽著田平大將軍的名字呢。”

  公孫大人一時也沒了主意，但是又不能推脫，隻好問道：“大管家，你說該如何辦呢？”

  公孫無悔這次可後悔了，心想：“剛才就該找個借口出去，這麽難辦的差事讓這個狼人給辦成這樣，已經是非常難得了，這對我大管家的地位威脅越來越大。可是不同意這樣辦，這狼人肯定會推脫，如果不滿意就另請高明，到時候老爺一定會讓我去辦這個差事，那可就不好辦了！”

  想到這裡，他打了一個太極道：“全憑老爺聖裁！”

  二小姐插話道：“我覺得咱們應該交換欠條，有了這些軍隊的欠條，咱們可以跟王上要。”

  公孫大人惱怒地說道：“你個小孩子家，懂什麽，出去！”

  二小姐從沒見父親發這麽大的火，楞了一下，眼含熱淚跑了出去。

  陽天見機不對，忙解圍道：“老爺要不再考慮一下，我先招呼有心管家去休息。”

  公孫大人忍不住點點頭道：“很好，你趕快先安排有心管家去休息，明天再議。”幾人趕緊退出了後房。

  無悔管家忙著給有心管家去找房子住，陽天則悄悄跑到正房中去找二小姐。

  二小姐背對著房門正在生氣，陽天進去後，二小姐正發脾氣：“沒聽我說嘛，都給我出去！”

  陽天嬉皮笑臉地說道：“我來看看二小姐生氣的時候美不美！”

  二小姐聽見是陽天，嗔怒道：“還不是因為替你說好話，才惹父親把我罵了一頓！他可從來沒有罵過我呢！”說完轉過頭來，梨花帶雨的樣子惹得陽天一陣心疼。

  陽天忙勸慰道：“你不知道老爺氣在何處，當然會被罵了。我來給你分析分析。”

  二小姐掏出手絹，擦了擦淚痕，嬌嗔道：“有什麽門道，你說來聽聽。”

  陽天嚴肅地說道：“因為這事關一大筆錢糧，稍微處置不當，那就血本無歸了。以前咱們還可以用欠條來頂帳，碰到合適的機會，曹苑的農戶和獵戶遲早會被逼著交出錢糧的。現在給了軍用，那就很難說了。”

  二小姐不服地說道：“軍隊的欠條應該更好要帳呀！”

  陽天搖頭道：“要知道曹苑是王上賞賜給老爺的封地，軍隊雖說是為了那阿泰國守邊疆，但是也可以說是為了保護毗鄰邊疆的曹苑。保護了曹苑，自然該由曹苑出軍餉。軍方一抵賴，咱們的錢糧不就要不回來了嗎？”

  二小姐肅然道：“確實是這樣，難怪父親不敢早早答應呢。你既然想出了替換之策，那就說明你肯定有辦法，否則我們的錢糧可就都沒了。”

  陽天胸有成竹地說道：“辦法倒是有一個，不知道老爺敢不敢置之死地而後生。”

  二小姐聽得心急，忙跑到陽天近前，雙手抓住陽天的胳膊，撒嬌地搖晃起來：“你快說說，該怎麽辦！”

  陽天那受得了這個，不再拿腔拿調了，輕快地說道：“讓老爺趁著王上高興的時候，提出不要曹苑這塊封地了。王上一定會問為什麽，老爺就詳細地講講歷年來給軍隊的貢獻，然後再訴苦已經入不敷出了。王上一定會感動老爺的赤誠，把錢糧賞給老爺。”

  二小姐微顰眉頭道：“萬一王上不賞賜呢？萬一王上還真撤去封地了呢？那時候，我們可就真正丟了錢糧又丟地了。”

  陽天聳聳肩道：“只要是一般人都不會這麽做的。”

  二小姐搖頭道：“王上可不是一般人，他脾氣古怪，行為怪異，很多人都說，永遠也別去猜出王上的想法。他總是讓人大吃一驚的。”

  陽天撇了撇嘴道：“那就用第二個辦法，找田平大將軍要錢糧。”

  二小姐驚恐地說道：“找田平？誰敢去？他是個二愣子，從來不問理由就殺人，那是個魔頭，找他還不如找王上呢！”

  陽天疑惑道：“難道他還敢動老爺？”

  二小姐歎了口氣道：“你不知道，我父親和田氏是政敵，若找他反而會壞事。”

  陽天歎了口氣道：“我不知道竟然是這種情況，現在真是騎虎難下了。二老爺若知道咱們不肯交換欠條，那他一定會把帳賴掉的。”

  二小姐發愁地說道：“我叔叔不是病了嗎？是不是姬靈在當家。她肯定會這樣乾的。”

  陽天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姬靈肯定是公孫小姐，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孫小姐似乎和你不太好呀。”

  二小姐歎了口氣道：“都是因為小時候，姬靈來王城，我看不起她從小地方來，什麽都不懂。”

  陽天凜然道：“你們女人真記仇呀！小時候的小事都記到現在了？”

  二小姐不悅地說道：“是不是她跟你說我的壞話了？”

  陽天搖頭道：“沒有，隻感覺她對你有成見。”

  二小姐歎了口氣道：“這事怨我，看來不要輕易得罪任何一個人。哪怕你以為永遠用不到的人。依照她的脾氣，肯定不會讓我們退回欠條了。你說我們該怎麽辦呢？”

  陽天無奈地說道：“現在隻好聽老爺的決斷了，我沒想到事情會這麽複雜，否則我肯定不會這樣做了。”

  二小姐安慰道：“你先回去吧，走了這麽長時間的路了，好好休息一下，等我父親決定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