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刮盡地皮

  狐歷七百三十一年，冬，十二月。

  鄭王的不滿被內侍傳了出去。

  有心人聽了此言，立刻開始了活動。他們正對這個突然得寵的丞相不滿，看來時機到了，應該把他乾掉了。

  高琴到達七平城的時候，陽天正好也到了。

  高琴先見了陽天，恭敬地說道：“狼王殿下，請允許我這樣稱呼您。因為我們都習慣這樣稱呼您！您的軍隊現在已經把我們包圍了，能否接受我們的談判請求？”

  陽天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樣吧，我知道你和章一關系不錯，有什麽話能說的開，那就等章一過來，你們談吧！當然要加上端木將軍了，他代表東齊。”

  高琴心中一喜：“這個狼王倒也好說話！”於是趕忙致謝，退出了大帳。

  陽天則和冷毅商量起雙方的軍事態勢。

  冷毅微笑著陳述道：“現在盟軍已經完全被我軍包圍了，除了北燕國的軍隊逃脫以外，裡面還有將近二十萬的盟軍。他們現在龜縮在七平城西五裡的陳官莊，目前已經開始斷炊。”

  陽天猶豫了一下問道：“咱們如果圍殲他們會有多大的傷亡？”

  冷毅皺著眉頭說道：“這可不好說，如果他們發覺自己無路可逃的時候，他們拚死反撲的力量會非常大的，我們搞不好還要吃虧呢。最少也要準備犧牲五萬的狼卒。”

  陽天倒吸一口冷氣道：“這麽大的損失？我可承擔不起呀！實在不行就算了，放他們一條生路吧！”

  冷毅有些著急地說道：“大王，慈不掌兵呀！您以五萬換取二十萬，沒有比這個更合算的，如果再餓上他們幾天也許都用不了五萬的傷亡呢！請您三思呀，這樣圍殲的機會太少了。”

  陽天來回踱步，半晌後說道：“看看高琴和章一的談判吧！若是他們補償的多，我們可以放棄這次機會。”

  冷毅非常可惜地說道：“這一仗後，他們的結盟估計會更牢固了，協同也會更積極了，對咱們也更加提防了。這樣的機會也更難得了。”

  陽天聳聳肩道：“機會是不錯，但是我們還沒做好準備呢。況且我分析他們的聯盟會解散，只要我們辦好自己的事情，他們就會越來越虛弱，說不定會割讓城市來賄賂我呢。”

  冷毅搖頭不信道：“雖然我不懂政治，不過從軍事角度來說，弱兵當然是團結起來抵抗強兵，弱兵難道還要分散力量嗎？”

  陽天哈哈大笑道：“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權奪利，更何況這些國王呢？所以他們不會團結的。你懂軍事，卻不懂政治。”

  冷毅喃喃自語道：“難道他們傻嗎？”陽天沒有再理睬他，只是盯著地圖在看，心中暗自盤算：“這次準備要他們割讓哪幾座城市，要多少賠款。”

  第二天，章一和端木冠就趕了過來，見到陽天。陽天讓他們去找高琴談判。

  端木冠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去談不合適，應該請公孫大夫去談。”

  陽天點頭道：“應該是公孫大夫代表東齊國談，但是他還在三寧城，再過來就遲了，你幫助章一談就行了，章一要什麽，你也要上一份，到時候我再統一考慮。”

  於是，端木冠和章一就去了高琴的營地。高琴見他們來了，輕歎一聲道：“形勢就是比人強呀！前一次談判，還是我高高在上，現在轉眼之間就變成我求你了。”

  章一恭敬地說道：“高老師，談判沒有高低之分，我們都是平等的，就如同買賣一樣，你願意買，我願意賣才能達成交易。你若不願意買，我怎麽好意思賣呢？”

  高琴搖頭笑道：“我是非買不可，只是你能不能開低點價錢。”

  章一聳聳肩道：“不瞞您說，我家王上都沒有給我談判的底線，您究竟能給些什麽？”

  高琴咬著牙說道：“我們賠償你們軍費一千萬！”

  章一淡然一笑道：“這是單獨賠償我們函谷國的軍費還是已經加上東齊國的軍費了？您大概忘記我們也是聯軍了，而且東齊國開戰的更早，他們的軍費花得也不少。”

  高琴喘著粗氣，心一狠道：“這當然是一國的賠償費用，同樣我們也會賠償東齊國相同的軍費。”

  章一點點頭道：“這是你們鄭魏國的賠償款，其它四國也照這樣賠償吧！”

  端木冠一聽差點笑了出來：“這章一真夠狠的了，我開始還以為他多好說話呢！一千萬就被打發了，沒想到竟然宰了一個億！”

  高琴鼻子差點氣歪了，半天才平複下心情道：“我隻代表我們鄭魏國談判，其它國家我還代表不了。”

  章一眉頭一皺道：“難道您不是盟主嗎？不是您把他們叫過來的嗎？現在出事了，就不管他們了？”

  高琴歎了口氣道：“就算是夫妻兩個，大難來了也會分手的，更何況盟友呢？”

  章一不置可否地說道：“這樣的條件，我家王上肯定不滿意，要不讓他們一起來談，要不讓他們委托您談。我們總不能一個談完再談另一個吧！這樣效率太低了，況且我知道被圍困的軍隊已經沒吃的了。他們挨不了幾天的。”

  高琴深吸一口氣道：“荊楚國和虎魯國就不用來了，他們已經全軍覆沒了。你們若是覺得不爽可以直接去新葉城找項王去談。北燕國的軍隊已經撤走，你們也拿他們沒辦法，我也無法代表他們商討，現在就剩下我們鄭魏國和韓束國。我可以替他們做主，他們也賠償軍費兩千萬。”

  章一點頭道：“軍費的事情就這樣了，現在看地圖，我們要些地盤吧！”

  高琴頓時惱了：“我們已經給你們這麽高的軍費了，難道你們還要地盤嗎？不要欺人太甚！”

  章一輕笑道：“高老師，您別著急！我知道割地對你們來說比較困難。我們只是想把上次租借的地盤全部要下，您看可以嗎？”

  高琴沉吟半晌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們函谷國的邊界就劃在我們陽平城下？”

  章一無奈地說道：“我知道陽平城是你們的國都，你們應該學習人家韓束王早早就遷都了，那不就沒有這麻煩事了嗎？”

  高琴忍住怒氣道：“這個事情，我要和我家大王商量。你們還要什麽嗎？”

  章一點頭道：“那是給我們函谷國的割地，同樣還要給東齊國割讓五座城。當然韓束國也一樣。”

  高琴瞪著血紅的雙眼，咬著牙說道：“好！還有嗎？”

  章一面無表情地接著說道：“還有就是連鎖驛館要建在貴國！這樣才能互通消息，免得又發生不必要的衝突。”

  高琴盯著章一，眼睛通紅，一字一句地問道：“好！還有嗎？”

  端木冠看著高琴的樣子都心疼了，自問自己絕對不會再開什麽條件了。

  章一卻如同石頭人一樣接著說道：“你們再也不能搞什麽聯盟了，尤其不能再搞反對函谷國的聯盟。”

  高琴的頭髮都快炸起來了，喘著粗氣道：“好！還有嗎？”

  端木冠趕忙說道：“先這樣吧！我們有什麽要求再聯絡。”

  章一歎了口氣道：“本來我還想限定邊防軍的人數，既然端木將軍說了，那這個就算饒頭，不提了。”

  高琴怒極反笑道：“饒頭？哈哈，我沒想到教出來的學生如此厲害！”

  章一聳聳肩道：“咱們先說公事，後聊私誼。說了半天我們的要求，您的要求呢？”

  高琴肅然說道：“根據現在的情況，我要求你們讓開一條送糧的通路，免得我軍無糧而引發騷亂，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章一搖頭道：“通路不可能給你們打開，要是為了解決吃飯，你們可以把糧食交給我們，由我們去送。”

  高琴無奈地接著說道：“如果我們答應了你所有和解條件，簽字之時起，你們就立刻解除包圍。”

  章一接著搖頭道：“我們沒收到賠款和邊界圖之前，不會解除包圍的。”

  高琴氣鼓鼓地說道：“我說什麽，你都不答應，那我還有什麽可說的。”

  章一嬉皮笑臉地說道：“我們可以聊聊友情。”

  端木冠見氣氛尷尬，趕忙圓場道：“對！說說友情！我都不知道您是章一的老師，你們師徒兩個真厲害呀！一個連縱，一個製橫，都是當今世上之豪傑呀！”

  高琴歎了口氣道：“可惜再好的外交，也頂不住軍事上的失敗。”

  章一也認同道：“高老師確實厲害，在外交上，我不是你的對手，我就沒有說服過一個國君。”

  端木冠奇怪道：“以前你不是說服過虎魯國和東齊國嗎？”

  章一搖頭道：“那都是我家王上的關系，我只需要跑一下腿就能簽約。而這兩家還都不牢靠，沒過兩天就被高老師給撬走了。”

  端木冠輕笑道：“這麽說來，還是老師厲害。”

  高琴萬分無奈地說道：“個人太強，國家太弱，最後的結果就是這樣，受盡欺辱。這城下之盟，再有本事的人也無能為力呀！真是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章一忽然嚴肅地說道：“高老師，我請求您這次談判後到三寧城住一段時間。”

  高琴嗤笑道：“這可不行，這會讓他們懷疑我和你有什麽私下交易，出賣了鄭魏國的利益。”

  章一撓頭道：“要不您去出使荊楚國，我會讓那裡的朋友照顧您。”

  端木冠奇怪地問道：“您為什麽要讓高丞相離開鄭魏國呢？”

  章一歎了口氣道：“這次明明是軍事上的失利，但是罪責會落在我老師的頭上。如果高老師在朝中還有對頭的話，那他就危險了。”

  端木冠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你們的腦筋轉得可真快呀！我就沒反應過來高丞相還有人身的危險呢。”

  高琴搖頭道：“謝謝你的好意，若是鄭王連這個都想不清楚，那我還活著有什麽意思呢？只能說明他太昏聵了。”

  章一勸解道：“您別用自己的生命來賭他是否昏聵，此處不留您，自有留您處。若鄭魏國乾得不舒心，您可以來我們函谷國。我把丞相之位讓給您，然後跟在您身邊好好學學如何說服君王。”

  高琴輕笑道：“不用學了，你已經學出來了。好了，不多說了，你們回去匯報吧，我也要趕快寫條陳，讓鄭王和韓束王決斷。”

  章一和端木冠隻好告辭，回去和陽天匯報了談判的成果。

  陽天認可地點頭道：“很好！這次咱們就不要割地了，把以前的地盤站穩就行。錢必須多要，我正缺錢修水利呢。”

  端木冠奇怪地問道：“修水利？這麽大冬天怎麽修呀？”

  陽天無奈地說道：“只有冬天修水利，開春了才能用上水，而且冬天正是農閑的時候。”

  端木冠驚訝道：“那可太費力了。”

  陽天聳聳肩道：“所以要多出工錢呀！”

  章一無奈的說道：“賠款最多能搞到四千萬！我已經替他們算過了，這兩國確實沒有更多的錢了。”

  陽天輕笑道：“賠款不是大頭，這次賭博是大頭，那些賭盟軍贏的就投注了六千萬，這些錢就夠咱們用一段時間的了。”

  端木冠忽然說道：“難道你們還真給東齊國分錢嗎？”

  陽天點頭道：“親兄弟，明算帳。既然盈利了，當然要平分了。”

  端木冠萬分不舍地說道：“我現在回不去了，只能靠您生活了，能不能留給我些錢財？”

  陽天毫不猶豫地說道：“可以，給你們東齊國的錢，有您一半。章一負責去跟田平交代。”

  端木冠大喜道：“那可太好了，我會負責七平城附近的水利修繕。為常駐這裡做些打算。”

  陽天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準備在這裡落腳？”

  端木冠凝重地說道：“不知道狼王肯不肯給我這個城池？”

  陽天大氣地說道：“當然可以給你了，不過這個七平城太小了，我怕不夠你施展拳腳的，要不你先在此駐扎，等咱們準備好了，一起找個合適的城市幫你打下來。”

  端木冠豪氣頓生道：“好！我暫且住在這裡，等更好的城市。”

  陽天趕忙說道：“你該修水利還要修，到時候我會補給你相應的錢財。不能因為不常駐這裡，就不管這裡的發展了。”

  端木冠輕笑道：“看來狼王還是不了解我，我從來都是先付出，再等待回報。也許有些付出沒有回報，但是讓我認清了一個人的真面目，也算是一種回報。”

  陽天輕笑道：“我就怕您這樣的人。自己先喝上三杯酒，然後再敬酒，我不喝吧，那就太對不起你了，我要一喝，那就醉了。”

  這話說得幽默，三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相比這邊的輕松愉快，高琴這裡正在艱難地書寫戰敗的賠償，他充分考慮到鄭王接到這個通報後的惱怒，但是他也沒有辦法，只能把情況寫得更嚴重一些。

  這也是一種談判的技巧，先給人最糟糕的消息讓其做好心理準備，最後如果有一個相對不錯的結果，他也就會相當高興的。

  鄭王接到這個羊皮卷的時候，果然雷霆大怒，把羊皮卷扔了又扔，最後虛弱而又疲憊地告訴鳥人信使：“就這麽辦吧！盡快把我的軍隊解救出來，只要軍隊在，我們還有翻盤的希望，若是沒有軍隊了，那我們就完了。”

  鳥人信使趕忙把這個消息帶給了高琴，但麻煩的是韓束王。他接到來信後，又安排燕讓親自和章一談了一次，果然是這樣的條件。

  韓束王咬死一點，沒有那麽多錢了，城市可以給，就是易瓜佔領的那幾座城全部劃給東齊國。

  為此二十萬的軍隊又多受了十天罪。

  這十天中，狼卒隻提供給他們一餐的糧食，以避免他們有余力鬧事。同時，在陳官莊附近開了十幾個臨時飯店，你若覺得餓，可以到這裡吃飯來。不過價錢卻高得離譜。

  被圍困的士兵早就沒有什麽士氣了，開始把手中的兵器典當換吃的了。等最後這些士兵兩手空空地出去後，可把鄭王和韓束王氣壞了，這幫狼卒也太壞了，刮地皮也沒有刮得如此乾淨的。

  章一隨即前往東齊國商談戰勝的條件，田平聽說打勝了已經是意外之喜了，現在聽說還有錢分，當即大擺筵宴招待章一。

  田平躊躇滿志地說道：“章丞相呀！多虧我聽了你的勸，現在得了這麽大的利。那些割讓的地，我就不要了，交給狼王處置吧！賠款能不能都給我們呀？”

  章一輕笑道：“我家王上早就預料齊王會這樣要求，所以我就準備了四千萬給您帶來了。”

  田平大喜道：“還是你們狼王會辦事呀！這份心意我領了！他有什麽要求呢？”

  章一深吸一口氣道：“有兩個要求，第一個要求是高界山，那是我家王上龍興之地，請齊王能把它割讓給我家王上。第二個要求是這四千萬中有一千萬要去支援斷煙的四家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