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皆為利來

  狐歷七百二十九年，初冬，十月。

  甚至莊主也不知道這個刀疤人就是陽天，只是覺得陽天幹什麽都透著那麽一股子邪氣，把這麽惡心的一個人送過來當聯絡人。不過在其表演了一手驅逐紅色怪獸後，莊主也就認同了這個刀疤人。

  在陽天很得力地把兩個隱秘據點給燒了後，莊主讓刀疤人約陽天談下一步計劃。

  和前兩次透漏秘密據點不一樣，這一次要把轉移過來的銅錢據為己有，不親自談好某些東西是不行的。

  所以當莊主看見刀疤人當面卸妝後，大吃一驚道：“原來這些天，你一直就在我身邊呀！”

  陽天輕笑道：“是呀，這也表明了我的誠意，以後的合作才好談！”

  莊主凜然地想：“這狼人要殺我只在須臾之間，看來我對他來說不是目標，他不會殺我。”

  想到這裡，莊主笑道：“你在這裡也可以知道我決策的過程，我對你也沒有玩任何虛的。”

  陽天點頭道：“是呀，這就是我們合作的基礎，否則的話，我就不當面解下面具了。您找我有什麽事要談嗎？”

  莊主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想聽聽後續的計劃。”

  陽天不假思索地說道：“我準備血洗半月山莊了，借此機會讓您從這個國家消失。”

  莊主沒有反對，只是沉吟道：“您說說具體的安排！”

  陽天利索地說道：“我的安排是基於三個條件。第一，你什麽時候能把自己的親隨都撤出山莊，免得誤殺；第二，你準備去哪個國家；第三，錢箱如何帶走。”

  莊主深思熟慮道：“我的親隨已經走的差不多了；剩下幾個是保護我離去的親隨。我準備去鄭魏國，路上已經安排好了，這你就不用操心了，錢箱我會自己安排，你只需要告訴我什麽時候血洗山莊就夠了。”

  陽天見其含糊地說了個大概，知道他對自己還不放心，生怕自己在路上截殺他，於是說道：“五天后，我血洗山莊，夠你準備嗎？”

  莊主輕笑道：“好，那就定在五天后。到時候，你一定要把山莊裡的人全部殺光，不管是誰！”陽天楞了一下，不明白什麽意思。

  莊主獰笑道：“那時候，你可能會發覺，還有個人在指揮戰鬥，他看起來和我很像，但是他只是我一個替身。”

  陽天忍不住挑起一個大拇指道：“原來莊主早有安排，那就好，我今天就從山莊退出了，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希望有機會再合作！”說完帶上面具離開了南樓。

  莊主冷笑著自語道：“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希望你能死在衝突中，那就沒人能知道我的消失了。”

  陽天離開山莊回到乞兒幫，立刻召見了銅手。銅手愁眉苦臉地說道：“無端先生，您這是想逼死我呀！”

  陽天輕笑道：“怎麽了？我又做錯什麽了？”

  銅手滿腹牢騷地說道：“從一開始您就一直跟我們不合拍，先是拖延了很久才回來認同我們的合作，然後對我們策劃的方案拒不執行。現在又突襲了本來是另外兩個幫會的據點，惹的我們高層大怒。讓我裡外都不是人。”

  陽天聳聳肩道：“好吧！這次給你們一個機會，據我實際點查，現在兩個據點已經把所有錢都運到了半月山莊中了，共二百三十多萬錢，總共二十五個錢箱。咱們現在約定五日後，共同進攻山莊。”

  銅手大喜道：“決定總攻了？您準備怎麽打？”

  陽天輕笑道：“我知道你們總想保留實力，那就由我們先進攻吧！點燃南樓就是進攻信號，你覺得如何？”

  銅手連連點頭道：“這說明咱們已經攻入了山莊，我想他們也不會再不滿意了吧！這些天，您可讓我挨盡了罵！”

  陽天哈哈大笑道：“那這次就由你好好發泄一番了，你去跟他們說，他們什麽條件咱們都答應。”銅手激動地跑了。

  陽天又召集了索忠賢吩咐道：“立刻把所有的乞兒都撒出去，嚴密監控半月山莊，只要有人出來就跟蹤，尤其是兩人以上的。江面上也盯著。”

  索忠賢猶豫道：“你不怕對方通過內奸知道你下過這個命令？”

  陽天淡淡一笑道：“不怕！這是讓全城人知道，我馬上要和半月山莊開戰了。免得到時候讓他們驚詫！”其實陽天知道莊主此時著急脫身呢，根本顧不上接見什麽乞兒內奸。他就是要掌握莊主怎麽逃離，尤其是錢箱的轉移。

  讓莊主跑了無所謂，但是錢箱必須給我留下來，否則這邊的連鎖驛館建設可不好開展。

  隨著敲定了總攻的時間，新葉城中暗流湧動。陽天也接到了銅手的回報：“古王族只要求乞兒幫點燃南樓就算完成任務了，其余進攻任務則由三陽會和銅爐會完成。”

  陽天臉上掛著冷笑地暗想：“這個古王族還真把半月山莊當成肉了！準備連湯都不讓我們喝？到時候讓你們嘗嘗硬骨頭吧！”

  陽天巧妙地把消息透露給了莊主，讓其把南樓的珍貴物件也都挪走。並告訴他，只要一放火燒南樓就說明他準備好了，我就該血洗山莊了。

  這消息聽得莊主大喜，看來這個傻狼人還真信任我，那我不利用利用這份信任就太對不起他了。

  於是莊主安排多個陷阱，並請來各路高手埋伏在山莊的各個要點處，只等陽天來進攻，把其挖坑埋掉。

  五天轉瞬而到，陽天也通知了將軍府的牛管家。這一場江湖之戰終於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

  當天為癸未月，庚寅日，黃歷上說此日宜：開市、交易、納財、出行、訂盟、開倉、出貨；而忌：入宅、祭祀、謝土。

  陽天接到乞丐們的匯報，這幾日進入半月山莊的人前前後後總共有八百人，幾乎沒有出來的，只是昨天有四個人先後出來，從四個城門出去，然後又在城北一處集中，向北疾馳而去。

  陽天揣摩這四個人估計就是莊主和其隨從，在最後的時刻溜走了，留下了自己的替身。不過奇怪的是這四人都是輕裝，沒有攜帶任何行禮，那麽錢箱呢？

  陽天仔細問了一遍山莊人員外出的匯報，並沒有發現其中的端倪，因為大部分外出的人員都又返回了，雖然有車輛出入，但是從山莊出的時候基本都是空車，回來的時候則全是滿車，裝著各種購買的東西回來。用乞丐的話說，車轍淺必然是空車，車轍深必然是實車。

  陽天來不及深思，就見山莊裡的南樓已經火光衝天了。旁邊的乞丐們都興奮道：“咱們可以進去了嗎？”

  索忠賢也期待地問道：“聽說裡面的東西都很貴重呀，咱們是不是早早衝進去搶呀！”

  陽天好多事並沒有告訴這個索忠賢，更沒有跟手下的乞丐們說過，所以他們都不知道其中的內情。這次帶他們來就是讓他們頂缸的，這是和古王族商量好的。

  陽天有些不忍這些乞兒受傷，搖頭道：“再等等，我還安排了一支武林高手的隊伍，咱們跟在後面撿寶就行。”

  索忠賢一聽雖然有些失落，但是也知道陽天是為了他們好，畢竟乞丐的功夫都很差。

  這時就聽見前面密林處一陣打鬥聲傳來，三陽會和銅爐會的高手們正在往山莊中進攻呢。陽天帶著乞丐們慢慢往前靠，看見幾個銅爐會的力士，揮動大斧砍伐樹木。

  索忠賢不明就裡地問道：“他們直接進去就行了，在這密林中和山莊的人打鬥不佔地利呀！”

  有個乞丐趕忙解釋道：“幫主有所不知呀，我開始也不知道，想穿過密林到山莊近前觀察，剛進林子就差點陷入沼澤中，幸好旁邊有人把我拽上來，否則就死在裡面了。”

  索忠賢倒吸一口冷氣道：“這麽說，要打山莊必然先伐密林？用密林中的樹木殿底。不過等伐過去後，還不累死了，還能打動嗎？”

  陽天輕笑道：“對咱們又瘦又弱的乞丐不行，對人家那種力士來說是小菜，你看都砍到中間了。”

  銅爐會的力士們如同不知疲倦的機器人一樣，五個人同時砍伐，身邊還有十個高手在掩護他們，躲在密林中的對手雖然很想殺死這幾個力士，但是被十個高手阻殺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他們要保存實力，暫時放過這些進攻的高手，等他們受到致命打擊後，這些忍辱負重的防守者會從密林出去，再從後面給予進攻者致命的打擊，或者等進攻者潰逃的時候，進行必要的攔截。

  一頓飯的功夫過後，密林中已經開辟出一條十米寬的通道。隨後一群黑衣人依次通過了這個通道來到了山莊門前。

  半月山莊的大門還是第一次顯露在進攻者的面前，這可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有些老江湖都忍不住熱淚盈眶了。尤其象孫泰陽這樣的老江湖，曾經被半月山莊收拾得不敢再來新葉城，此時的心情真是五味雜陳。

  不過令人奇怪的是山莊的大門並沒有打開，裡面也聽不見聲音。銅爐會的力士們不耐煩了，一個家夥衝過去猛地蹬了大門一腳，鐺的一聲，如同敲擊在洪鍾上一樣。

  這大門竟然是木頭裡包裹著銅做成的，銅爐會的人成天和銅器打交道，相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驚喜連連，就衝這大門，這次也來值了，光著門就可以製成十萬銅錢了。

  銅爐會的人眼熱了，立刻拿起斧子準備把這個大門拆開，正在此時，門上一陣響動，似乎是拉門栓的聲音，正在他們奇怪的時候。有個經驗豐富的高手驚叫道：“快趴下！”

  隨著這聲叫喊，聽見一陣咻咻的聲音，那是箭弩從門的瞭望眼中射出的聲音。一陣慘叫頓時響起，這一陣箭雨至少射傷了一百多人。眾豪傑頓時就惱怒了。

  銅爐會的王二狗大怒道：“兄弟們用大樹撞開它！”說完就折返到密林中舉起一根粗如臉盆的大樹，幾個力士身上掛著箭鏃也過來幫他，然後喊著口號，扛著巨木向大門衝去，因為是剛被伐倒的樹木，所以枝枝蔓蔓很多，正好阻擋了門內的射箭，掩護了力士們。

  只聽一聲巨響，粗木斷成了三截，大門也被撞了一個深坑，卻依然沒有被撞開。不過聽見裡面一片混亂之聲。

  王二狗興奮地大喊道：“再來一次就能撞開！”說完又去搬了一根更粗的樹木，這次幫忙的人更多了，一起喊著號子調整好步伐，向大門衝過去，這次一撞，大門就被撞開了。

  原來裡面的人知道抵擋不住，所以把支在門後的棍子都拿開了，門栓也打開了，就讓他們衝過來，收不住腳，然後痛擊。

  這些人果然被著虛掩的門騙了，隨著木頭衝進了大門裡面，由於門口的門檻一絆，十幾個人都滾成了葫蘆。裡面防守的人，拿著刀槍就衝他們身上招呼。

  門外的豪傑一看，趕忙進去支援，在門房內就打成了一片。隨著湧入的進攻者越來越多，防守者漸漸地往後退去。

  山莊裡面的陷阱更多，兩千來人的進攻者死傷遠遠大於防守者，但是沒人顧及這些，他們已經殺紅了眼。

  陽天見喊殺聲已經進了院子中間了，才對早已躍躍欲試的索忠賢說道：“咱們也進去吧！不過要小心！”

  乞丐們早就等這個命令了，迅速地通過了密林，進到大門中。索忠賢一臉殺氣道：“見到傷者，不管是誰，咱們都給他補上一刀。把所有能收羅的東西都給我搬回乞兒幫中。”

  陽天也不阻攔，悄悄地放出了紅麒麟，吩咐其隻準吃屍體，活人不準吃。

  紅麒麟這幾次老放火，不進補，早就鬱悶了，聽了這個吩咐，頓時開心地直叫。撲了過去，一口就吞了一個屍體。嚇得旁邊的乞丐一哆嗦，不過見其沒理自己，趕忙撿起屍體旁的銅刀就跑了。這銅刀可是很值錢的。前面的戰鬥進行的越發慘烈了。

  就在此時，聽見山莊外面一陣喊殺聲，陽天輕笑道：“終於驚動了官家！他們在後面開始打秋風來了。”說完看看早已跑遠的眾乞丐們，深深地歎了口氣，自語道：“有些便宜並不是那麽好賺的，希望這個索幫主能夠吉人天相吧！”

  一聲口哨，把吃得肚圓的紅麒麟叫了過來，收了起來，然後沿著自己當初在山莊探好的路線躲在一個池塘中，看看這裡最終的情況。

  很快大批的城防軍就進駐了山莊中，此時拚殺的雙方已經進入到尾聲了。

  在城防軍強弓勁弩的威逼下，雙方都停下了手。所有人身上都是血跡斑斑。

  半月山莊的人只剩下一百來人了，銅爐會和三陽會則還有三百來人，剩下的都是乞兒幫的幫眾大約五百來人。

  城防軍將領是個白鮫人，怒氣衝衝地喊道：“我是白注雙，你們是何人為何在此廝殺？”

  一個山莊中的人悲憤地說道：“回稟大人，我是山莊中的家丁，不知為何這夥強人竟敢圍攻我們山莊。我們八百個兄弟只剩下這些人了。莊主也被他們殺了。”

  白注雙大怒道：“你們是哪裡來的強盜，竟敢在京畿重地殺人掠奪？”

  索忠賢慢條斯理地說道：“將軍有所不知，半月山莊是京城最大的毒瘤，他們欺行霸市，容留罪犯。我們受將軍府委托進行偵察，現在已經查明其中的犯罪事實了，他們還意圖控制國王的選拔。”

  白注雙冷笑道：“好一張強詞奪理的巧嘴！待會留給大牢裡的牢頭說去吧！眾將士聽令，速速救火。”

  城防軍來了有一千來人，分出去一部分人手去救火，人手就不夠用了。被看管的幾撥人就開始騷動起來，白注雙似乎並不在意這些人逃走，只是一再催促士兵們趕緊救南樓的火。

  南樓的火燒得並不是很旺盛，因為它是個建在水中的吊腳樓。著火後，那個莊主替身就吩咐手下去撲救，因為靠近水面，所以十分好救，火就沒怎麽燒起來。後來進攻的人數多了，才放棄撲救，現在火燒得並不旺盛。

  眾人見這城防將軍光顧著救火，開始四下逃散了。

  陽天在池塘邊看了半天明白了城防將軍的意圖。這將軍一定是奉命來保護錢箱的，那麽錢箱一定曾被莊主放在南樓之上，所以他才這麽著急救火。

  看來他們都還不知道莊主早已將錢箱轉移了，可是莊主究竟是怎麽轉移的呢？陽天想了半天終於明白了莊主的藏匿之法。

  莊主一定是將兩處運來的錢箱當著眾管事放在了南樓的藏寶處，然後悄悄把眾多錢箱從藏寶處直接墜入了江中，用船拖走了，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這些錢箱據為己有。

  到時候南樓一燒，誰控制了局面，誰就被認為最終得到了錢箱，這個髒栽得真是巧妙無邊呀！

  想清楚這些，陽天不再管這裡的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