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楠看著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都是祈求。

  他能對任何人狠得下心，唯獨對邢蕎不行。

  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聶楠雖然沒給肯定的答覆，但態度卻也沒有那麽堅決了。

  從邢蕎的表現來看，他不難猜出顧明燁對於妹妹來說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如果這樣能讓你覺得開心的話，作為哥哥的我還能怎麽做呢？

  蕎蕎我只是希望看到你快樂，只是，只是希望看到你能快樂。

  “你老老實實告訴哥，你愛他麽？有多愛？為了他能承受他家裡的那些壓力麽？“

  拋出的這三個問題，邢蕎先愣了一下，然後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哥，我確實很喜歡他，但是有多喜歡呢？我不知道。

  喜歡一個人的程度要怎麽形容，我也不太懂。

  可是我知道，他傷心，我會難過，他高興，我會開心，他……“

  “夠了！“

  邢蕎還想說什麽，聶楠已經忍不住打斷她。

  垂眼，遮住黑眸裡所有的悲傷情緒。

  聶楠，不要給她造成任何困擾，不可以！

  胸腔裡的沙疼感被聶楠忽略，再抬眼，眼眸裡已經平靜無波。

  “哥，我知道這次的事讓你對顧明燁的印象很差，也覺得顧家不適合我。可他是個很好的人，只是不太善於表達自己，所以，你不要擔心好不好？“

  邢蕎努力的解釋著，措辭也小心翼翼，看著眼前這張稚氣未脫的臉，聶楠溫柔的笑。

  “蕎蕎，哥以前對你說過的話你還記得麽？“

  看著她茫然的樣子，聶楠一字一句的說道：

  “不管發生任何事，哥都站在你這邊。“

  他頎長的身子逆光而立，陽光從身後照過來，仿佛在他的身上鍍上一層金色，清風吹的樹葉沙沙作響，有路邊繁盛的花的香味……

  依稀，想起從前的某一天，他也是這樣，微笑著對自己說：

  “不管發生任何事，哥都站在你這邊。“

  如果說心中還因為五年的空白有些距離，那麽這一刻，邢蕎知道，她的哥哥，對自己的愛護，從來沒有變過。

  眼圈泛紅，她幸福的微笑。

  “哥，謝謝你。“

  －－－－－－－－－－

  走到一號公館的時候，聶楠心裡還是有些糾結的。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這一次的決定是否正確。

  抬頭看著精致恢宏的小區，總覺得，像是一座牢籠，而邢蕎在這座牢籠裡，會快樂麽？

  “哥，你放心，憑借你的能力一定會找到更好地工作，我也會幫你留意的。“

  說到工作，聶楠的眼底劃過一絲暗芒。

  “工作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擅長什麽，你也不太了解。“

  邢蕎抿了抿嘴，決定有些愧疚，當年的事其實，嚴格說起來，自己也是有責任的。

  要不是自己任性，也許，也不會發生那場車禍，也許，很多事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嗯“

  “好了，別愁眉苦臉的了，我送你到這裡就好，其他的事你們兩個好好談談。“

  聶楠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說出這些話。

  雖然很討厭顧明燁，但是他的話是對的。

  感情的事啊，只有當事人最了解，也最有資格去說。

  伸手，輕輕的揉了揉邢蕎頭頂柔軟的發，兩個人好像瞬間回到了小時候。

  邢蕎心裡的大石頭放下了一半，在聶楠的目送中離開。

  －－－－－－－－

  客廳裡，顧明燁坐在沙發上，眉頭擰成一個死結。

  顧行衍已經蘇醒，可是還需要觀察，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聽到這個消息就沒有再繼續留在醫院，不管沈依說了什麽，他就是執意要回來。

  也許是逃避，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麽。

  玄關傳來指紋鎖被解開的聲音，鷹隼般的目光瞬間投射過去。

  很快，邢蕎嬌小的身影出現在那。

  兩人四目相對，很多話要說，可是誰都沒說話。

  她眼眶還殘留著流過眼淚的痕跡，鼻頭也有些發紅。

  可是看著她出現的那一刻，顧明燁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聶楠的那些話，讓他心神不寧。

  顧明燁向來自負，總覺得一個人如果連控制自己情緒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和其他低能動物有什麽區別？

  可今天，聽到那句去民政局辦離婚的話，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神經元似乎並不作用，他想要思考，可是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這種仿佛靈魂出竅的可笑情況，直到剛剛，邢蕎出現的這一刻，才真正的終止掉。

  “顧明燁，我……我想和你談談。“

  難得，她用這樣的正式語氣和他說話。

  顧明燁看著她仿佛用盡勇氣才說出口的樣子，太陽穴突突的跳，心裡，也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

  聶楠回到租用的小公寓。

  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那一身如此可笑的服務生製服。

  抬手，一顆一顆解開前襟的扣子，將製服退掉，露出裡面灰色的貼身背心，結實的雙臂，勻稱的線條，一直向上，直到在他的胸口位置，有一條兩寸長的刀疤。

  定定的看著那個刀疤，聶楠的眼神從渙散，變為堅定，最後是陰狠！

  從今天開始，他的整個人生都將走向一個新的章程！

  ……

  換好藏青色的連帽衫，聶楠攔下一輛出租車奔著郊區的一棟別墅駛去。

  很快，出租車停在一棟建築物跟前，付了錢，下了車，站在這棟別墅跟前，他久久沒有動作。

  最後，腦子裡閃過邢蕎微笑著的模樣，他邁開步子，堅定的走向那棟別墅的大門。

  對聶楠來說，門裡，門外，再也不是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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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蕎有些局促，畢竟做這個決定，對她來說也有些難。

  但是今天顧行衍的事給了她一個警鍾。

  不管自己多努力，在於別人看來，自己始終都是顧明燁豢養的一隻金絲雀而已。

  這並不是她喜歡的狀態，所以，需要改變。她要答應陸鈞彥推送去參加設計大賽的事，只有實現自己的價值，才有資格站在顧明燁的身邊。

  “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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