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宮城之內,宮室莊嚴宏偉極盡氣象,閣樓庭院之間,廊腰縵回,雕梁畫棟,富麗堂皇都難以形容,天下之大,也唯有這帝王居所,能有此盛景。
此時雖然已經是黑夜,但這宮城之中,處處有鯨燭明燈,照的是燈火通明。
楊廣站在高台之上,俯視著這座輝煌的宮城,在他身後一名高大男子跪在地上,戰戰兢兢,不敢直視楊廣,周圍的護衛,侍衛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的虛空,仿佛沒有看見那個男人一樣。
只有幾名武功高強的侍衛,潛伏在楊廣附近的陰影中,死死的盯著男子得到一舉一動。
宇文化及乃是當今大隋獨當一面的高手,一身家傳玄冰勁,千錘百煉,爐火純青,雖然還不及宇文家如今的家主宇文述,但因為年輕氣壯,殺傷力猶有勝之,如果他突然暴起,很難說能不能挾持楊廣。
所以他們必須小心謹慎,如果不是楊廣將宇文化及招至近前,他們甚至不會允許他靠近。
“宇文卿,你說為朕尋找的《長生訣》,被上次前來行刺的高麗羅刹女截走了?現在落入了兩個揚州小混混手裡?”楊廣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他背對著宇文化及,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宇文化及隻得做出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回答道:“稟陛下,臣等來遲一步,使羅刹女提前截走了石龍手中的《長生訣》,但臣以將其斃於掌下。只是當時臣與羅刹女兩敗俱傷,她收養的兩個小混混,就趁機帶走了《長生訣》和那羅刹女的屍體。”
“哼!”楊廣拂袖回頭問道:“廢物,一個受傷的羅刹女都拿不下!宇文化及,你可知有人參你私藏羅刹女,圖謀楊素那反賊的寶藏和朕的《長生訣》……”
“陛下,這都是些荒謬之言,不足為信啊!”
宇文化及把頭低低的埋在地上,語氣惶恐的解釋道。
他眼見楊廣就要發怒,連忙將早已準備好的東西獻出來,原本以宇文家的權勢,他也不必如此畏畏縮縮,但眼下天下將亂,民怨四起,明眼人都知道這是實現心中野心的大好時機,越是如此,就越要小心謹慎。
如果是以前的英明謀斷的楊廣,尚不足以如此畏懼,正因為現在楊廣欲令智昏,才更要謹慎以免楊廣肆意妄為之下,連宇文家也敢逼反。
“陛下,臣雖然未能為陛下取回《長生訣》,但尋到了一宗異物,更是和《長生訣》大有關系啊!”宇文化及的話似乎引起了楊廣的興趣,令他提起了精神。
“傳言《長生訣》先賢廣成子所做,以奇型文字寫著,語義近乎上古,今人難測其意,故時有聞其現世,而天下莫有能長生者。但臣多方打聽,得一奇聞,相傳廣成子授軒轅黃帝之時,得天外一飛石,窺得石中域外天魔之法,方有《長生訣》。”
“臣思之,上古以來文意字形多變,然奇石不變,若得此石陛下窺《長生訣》之妙,豈不如虎添翼?故而多方打探……”
“終於於一藏書人家得此石,獻予陛下!”宇文化及指著台下,他侍衛所在之處示意道。
楊廣聞言心神隱隱有些震動,似乎這奇石有什麽魔力,讓他放之不下,他沉吟道:“莫非是傳說中,廣成子見元始天魔骨的那一塊天魔石?傳言女媧補天,與元始天魔交戰於九天之上,十日而隕,其骨化為奇石的元始天魔?”
他越是等待,內心就越是蠢蠢欲動,仿佛按耐不住什麽東西一樣,元始天魔這四個字就像魔咒一樣,牢牢的牽動了他的心。
於是也不再多理會宇文化及,匆匆帶著天魔石回到了寢宮。
宇文化及一直到楊廣走了才抬起頭,他和侍衛從宮城內離開,回首楊廣離去的方向,宇文化及嘴角逸出一絲冷笑,心裡冷哼一聲:“這昏君真是愚不可及,沉迷於求仙問道之中,現在居然連魔頭鬼神都迷信不堪。”
“元始天魔?也不知和魔門有什麽關系?”
他扭過頭來,對著等待他的一乾護衛喝了一聲:“走!”就離開了宮城。
寢宮隱秘之處,楊廣撫摸著眼前這塊奇石,它深邃黑暗,光照之上如同侵入墨中一般,不會反射出半點余光,楊廣感覺它就像一個黑洞一樣,吞噬著周圍的一切,一股玄妙的精神異力,似乎和他隱隱有些感應。
在手觸及到那塊黑石之上的那一刻,楊廣渾身一顫,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至心而發,仿佛打通了靈竅一樣,渾身真氣蠢蠢欲動,一股詭異的靈性孕育於真氣中。
再次探出真氣試探,感覺這黑石之中如同孕育宇宙一樣,玄妙,升華,難言的靈性感覺,讓楊廣真氣活潑躍動起來,圍繞著奇石溜溜轉動,仿佛其中也有穴竅經脈一樣,以超乎尋常的速度運轉周天。
可以看見白色的稀薄真氣至楊廣的鼻子中探出,鑽進黑石不存在的孔竅之中,仿佛一種光華在內部孕育,黑石轉而吐出濃鬱黑色的詭異真氣,鑽入楊廣的七竅中,恍惚間,楊廣看見了一個偉岸如眾生的巨魔。
它恍然有星辰般巨大,渾身暗金,身周有無窮時空展動,掌拿日月。
“元始天魔!”楊廣顫抖道。
只見那元始天魔法身在一顆巨星與巨神之間來回轉換,楊廣拚盡全力,才能窺見天魔對著一顆充滿生命的星球探手一吸,無窮無盡的時空霍然湧出,鑽入那顆星球的穴竅之內,然後轉瞬間就帶著大量的土石,熔岩撲入天魔手中。
那顆星球肉眼可見的乾癟了下去,它的血肉,骨架,甚至靈魂都仿佛被元始天魔這一抽之間,悍然吞噬。
幻象再轉,楊廣看見一個和自己年輕時非常相似的青年懸浮於浩瀚星河之中,他驀然轉頭,眼神似乎和冥冥之中的楊廣對上了,大量的信息,記憶和感悟撲入了楊廣的大腦裡。
“啊!”楊廣感覺頭顱劇痛,從幻覺中猛地清醒過來。
“陳昂……不,是元始天魔,我是元始天魔的轉世!”楊廣恍然驚叫,他仿佛找到了事情的答案,找到了他和那塊天魔石隱隱有感應的原因,於是他立刻就暴怒起來:“女媧你個賤婢!竟敢殺我,竟敢殺我!不行,我要重生,我要元始天魔重生啊!!!”
旁邊陪伴他的太監嚇得手足無措,拔腿就要逃離。
楊起怒而抬手:“你要背叛我?”太監感覺一股銷魂蝕骨的真氣隱隱籠罩住他,嚇得跪地大哭道:“陛下,小人不敢啊!陛下……”
他看著楊廣眼裡的殺意越發熾熱,驚叫一聲,就想推開門逃離。
楊廣大笑起來,他感應著自己的真氣吸納著那個太監的生命,太監的血肉脫體而出,在半空被真氣吸成乾枯的灰燼,接著是筋骨,魂髓,隨著楊廣真氣在體外的飛快壯大,一股暖洋洋的感覺籠罩了他,仿佛生命得到了滋潤,仿佛力量獲得了升華。
當那太監的頭顱在半空中最後化為灰燼後,楊廣感覺自己的身體獲得了重生,一股全新的生命力自真氣中傳來,讓他煥發新生。
他的真氣壯大了兩層,但質量卻精純了不知道幾倍。
看著自己從花白恢復成健康黑色的發梢,看著自己手上褪去的皺紋,感覺到自己身體裡重新換發的青春和精力,楊起仰天大笑。
他毫不猶豫的接受了自己是天魔轉世的猜想,並全心全意的投入天魔重生的偉業中。
“原來朕是天魔,真是太好了!長生,權勢……朕是楊廣,但朕終會以天魔——陳昂的姿態重新復活,朕要從上古回來,再次統治大地……哈哈哈!”楊廣將薩格拉斯的幻象當成了陳昂的真身,為自己新獲得的力量狂喜不已。
黎明的第一縷陽光照在宮門上,關閉了一個晚上的宮門突然打開,楊廣看著跪伏在自己身前的太監總管,在回頭看著後面空無一人的宮殿,他一點一點的掃過周圍侍衛的眼睛,看著他們不敢直視自己的惶恐表現,看著他們對自己忽然恢復二十歲的面貌不敢質疑。
楊廣輕聲的笑了起來。
“帶我去死牢!”他對總管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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