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問天冷笑一聲,一雙骨結粗大,筋肉結實的鐵掌翻飛,化作百十道幻影,凌空下擊,籠罩陳昂全身上下,勁力催發下,他的雙掌鉤成虎爪,隱隱泛著一絲黑鐵的青灰色,便如同百煉精鋼一般,詭異無比。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敢出此狂言!”
向問天兩手一勾,一招“餓虎撲食”,抓攝了下來。
“來得好!”陳昂看著鐵爪,眼睛微亮。
一雙乾淨潔白的手,非但沒有半點繭子,就連指甲也修理的整整齊齊的,看上去不像一個練武之人的手,反而像一個不曾用筆的秀才。與向問天的一雙鐵爪比起來,就像精鋼比之豆腐。
但就是這雙手,一出手便如雷霆震怒。
招式是簡簡單單的江湖鷹爪手,街邊巷尾的武館裡,花上幾兩碎銀子,便能學上兩個套路,但在陳昂的手裡,只是簡單地一伸,一探,一扣,卻有無窮的變化!
虎爪手凌空抓出,‘嗤!’的一聲,撕裂了手下的空氣,直直往陳昂的胸前撕去,一招就要把陳昂開膛破肚。
半路上,便迎上了陳昂的一隻右手,向問天眼睛一亮,虎爪手善於攻堅,力道十足,無堅不摧,凌厲之處不如鷹爪,但硬碰硬的話,則猶有過之。當下手上的力道再加三分,鐵爪撕裂下空氣如同鬼嘶魔吼,當真有開山裂石之威。
陳昂的右手向前伸去,無聲無息,但速度快如閃電,眨眼之間,就護在胸前,迎上向問天的虎爪,等到接近之時,猛地向前一探,如同毒龍出洞一般,又快又狠。
這速度快的讓人來不及反應,向問天隻來得及看到一道手影,鷹爪就已經夾擊在他的虎爪下方,那處實難受力,兩人交手卻讓陳昂稍勝一籌,震開了向問天的虎爪。
“好厲害的鷹爪手!”
向問天隻覺得手上一震,如同撞上了一面鐵壁,偏偏又架在自己最難發力的地方,招式用老,不上不下,實在難受的緊,眼角卻撇到陳昂緊接著這一探的那一扣。
原本用盡的招式忽然柳暗花明,生出讓人意想不到的變化來,舊力未盡之際,又添一股新力,陳昂手速又快三分,當真有雷霆震怒,迅疾剛猛的精髓,霹靂一般撕裂向問天的護體氣勁,反手扣在他的手腕上。
向問天大驚失色,心裡的驚駭早已掩蓋不住,想要避退已來自不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有這麽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渾然天成的一擊。
但他性子堅毅,當機立斷的一咬牙,整個人欺身而上,身軀猶如堅石,猛地從上往下一撞,他力運肩膀,使出渾身解數,一塊大石也能被他撞開,旁人吃他這一撞,非給筋骨具碎,撞成一灘爛泥不可。
看到來勢洶洶的這一撞,陳昂微微一笑,扣住向問天雙手的指節一動,撚在他運動的肌肉上,兩指用巧力,微微一錯,兩塊貼合的肌肉就擰在了一起,連鎖反映之下,向問天渾身運動的肌肉猛地亂成了一團,從手臂上開始,一股股虯結的肌肉被打亂運動秩序。
向問天隻感覺到身體一緊,似乎全身的肌肉都開始收縮,然後便是無止境的劇痛,似乎他每動一下,都在撕裂的全身的肌肉,他雙腿一軟,踉蹌跪在了陳昂身前,臉色蒼白,頭上大滴大滴的往下滴落冷汗。
陳昂雙手在他虯結成一團的肌肉,筋骨處擊打,交錯,順著人體的結構,將他整個拆開,向問天頓時感覺輕松了許多,只是他關節被卸,肌肉被拆分,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了!
“分筋錯骨手!”曲非煙興奮的大喊。
向問天躺在地上,無力地癱倒成一團,聽到她的話,心裡苦笑道:“此人武功之高,恐怕已經冠絕當世了!僅憑一手鷹爪手,便能在數十招內勝我,再加上這神乎其神的分筋錯骨手……”
他有些不甘心的歎息一聲:“只怕連任教主也不如他!這天下第一,只在他與東方不敗之間了!他才多大年歲,恐怕還不及我的零頭,有這份本事,不說後無來者,但前人事跡,是聽都沒聽說過的!”
藍鳳凰提著那把青鋒寶劍,笑盈盈的看著向問天,嬌笑道:“向左使,你可還好嗎?”
向問天苦笑一聲,自嘲道:“喪家之犬而已,談不上好不好,藍鳳凰,你不在聖姑面前跟著,跑到這裡來作甚?”
“呵呵!”藍鳳凰掩嘴笑道:“向左使,你就別跟我玩虛的,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那天長江之上的事情,奴家可以敗得好慘啊!”
“我倒是有所聽聞,但你們百來人過去,卻被人一個不漏的擒下,實在讓人難以置信,我也是半信半疑!”
向問天坦然道:“井底之蛙,豈能知道這世上,還有這般武功!據說你們大部分人,是被一瓶迷藥放翻,小部分人,又被人用劍折服,看你的樣子,似乎他的劍法也極為可怕!”
藍鳳凰仿佛想起了什麽遙遠的事情,眼神投向遠方,幽幽道:“那劍法,比今天還要厲害三分!我從未見過如此璀璨的劍光,也從未想過,有如此可怕的劍法!”
聽他這樣講,向問天灰沉的眼裡,忽然泛起一道異光,他喃喃道:“真有如此可怕的劍法?”
“只在我所說的之上!”
“哈哈哈!”向問天忽然狂笑起來,身體抽搐不止,藍鳳凰急忙按住他,厲喝道:“你不要命了不成?快停下!”
向問天卻不理他,只顧著狂笑不止,曲非煙憤憤的走到他身前,抓起一塊點心,就要塞到他嘴巴裡,藍鳳凰急忙攔住他,低聲道:“曲妹妹!你不要和他計較!”
這是她少有的服軟,曲非煙有些驚奇,便問她:“你和他也沒什麽交情,為何要幫他說話?”
“他畢竟是聖姑的叔叔,對聖姑多有照顧,而我受了聖姑的大恩,不能不承情照顧他!”藍鳳凰歎息一聲,為向問天整理了一下儀表。
聽到任盈盈的名號,曲非煙也放下了手,一跺腳道:“看在任姑姑的面子上,就饒你這一會!”說著俯身下去,接上了向問天幾個重要的關節。
向問天雖然還是不能動,但也好受了許多,他笑著謝絕了藍鳳凰扶著他的好意,掙扎的靠在桌子上,神色比起之前假模假樣的豪邁,倒是多了一分真灑脫。
陳昂遞給他一碗酒,向問天用牙咬著碗,痛飲了下去,他渾身顫抖,大半的酒液全被自己灑在胸前,渾不在意的高聲喊道:“你之前說的好!我向某確實是一個無信小人,多少豪傑拿我當兄弟,我也願意為他們拚一拚性命,但遇到大事,卻還是被我出賣!”
“說我是小人,當真是貼切,貼切的很!我要說一說,我那些生死之交,要我向某的頭顱,隨時可以為他們拋去,不過一死而已,但為了任教主的大業,就算對不起這些兄弟,我也不得不為!”
“你倒是卑鄙的坦誠!”陳昂笑著舉起酒杯,對他點頭示意,一飲而盡。
向問天哈哈大笑,忽然沉下聲來,盯著陳昂道:“陳兄今天要殺我,本是生死大仇,但為了任教主的大業,拋下仇恨又如何?我今天來這裡,有一個重要的消息,要告訴陳兄!”
“是魔教要找我麻煩嗎?”陳昂微微笑道:“我拿捏住了他們的命脈,為了三屍腦神丸,他們早應該找到我了!”
“不僅僅如此!”向問天笑道:“神教這一回是恨透了陳兄,竟然和生死仇敵暗通款曲,玩起無言默契的那一套,不但神教的十位長老來了五位,就連嵩山十三太保,也來了大半!此時正在這城外,等著陳兄呢!”
“哦!嵩山派的左掌門不愧是真小人,只怕還打著讓我與魔教兩敗俱傷,然後一網打盡的主意,現在應該已經在城外埋伏了!兵分兩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左掌門深的用兵之妙啊!”陳昂淡淡道。
“哈!你倒是比我清楚他,現在想一想,左冷禪恐怕真會如此,不過任他們狡猾如狐,也絕難想到,落入他們羅網中的陳兄,已經插上翅膀,一飛衝天了!”向問天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
“你的意思我知道,不必激我!魔教的十位長老,嵩山派,都是任盈盈的大敵,反倒是東方不敗,對任盈盈信任有加,你想借我的手除掉他們,好讓任盈盈騰出手來,做一件大事!”陳昂看著向問天越來越冷的眼神,忽然笑了出來。
“那我就如你所願,去會一會,這兩派的高人!”陳昂笑著起身,拿起藍鳳凰手中的長劍,與向問天作別。
“你不殺我?”向問天忽然開口問他。
“我一般不喜歡殺人,因為人是世界的財富,你永遠不知道他會帶給你怎樣的驚喜,向問天,我有一本醫經就要出版了,裡面闡述了我的醫武之道,希望你能廢寢忘食,精心專研,從中升華出不一樣的精彩來!”
“下一次遇見你的時候,希望你能帶給我驚喜!”陳昂身影已經走遠,話音仍在向問天耳邊清晰的響起,向問天看著桌子上一個清晰的虎爪手印,忽然放聲長笑起來,身子啪啪啦啦的竄高一截,站起身來。
他撫摸著那個剛柔並濟,比自己更勝一籌的虎爪手,眼淚縱橫而下,似哭似笑的翹起嘴角,忽然奮力一劈,將手印帶著桌子劈下一大塊,揣在懷裡,徑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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