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姐之前不也是天地會的核心人士嗎,可是天地會起事前後,基本都沒有聽到過你的名號,是退出了天地會了嗎?”七姐落座之後,餐桌上反而只剩下了白南和她,潘樸和司機要麽站在旁邊,要麽去到了別的桌子上,倒是一名警衛員還站在離七姐不算遠的地方,如果七姐有什麽心懷不軌,他一伸手就能夠得著。
七姐輕輕飲了一口茶,絲毫沒有女兒家的做作氣,又沒有入漢子般豪爽,只是恰到好處,直接但充滿美感,她道:“天地會這樣的地方,妾身一個女人家是呆不了的,楊真和鄭繼掌權之後,天地會心氣兒就高了,自然也容不下妾身一個女人。起事的時候,妾身覺得必然不會成功,置身其中反受其害,就脫離出來了。”
白南也相信她所說的,七姐的身份不過是天地會創始元老之一盧茂的遺孀,雖然在天地會缺人缺錢的時候當成男人用過,但是當天地會真正壯大起來之後,天地會的高層們需要權力,怎麽會願意被一個女人攤薄,而且讓一個女人代表天地會做事,總會讓人覺得有失體面。
七姐自己沒說的那個理由反而更加重要,她離開天地會不僅是看出天地會根本沒有坐天下的機會,也是逃脫鄭繼的逼婚,同時她對於白南更是有所追求,所以才離開香港水寨,四處漂泊,走過了數千裡。
當然處於女人的羞澀和七姐的要強,她也不會告訴白南,不過也留給了她一個比較尷尬的局面,她沒法向白南直接開口,而且這裡算是公共場合,守著那麽多閑雜人等,她更是不會說話。
白南道:“七姐真是洞察秋毫,天地會雖然打著反清的旗號,但是卻不為老百姓做些好事,自然是不會成功的,離開那裡也是極為明智的選擇。不知道七姐怎麽來了上海了呢?”
七姐帶著三分扭捏,找了個借口道:“我聽說大唐在此地建設特區,別有新氣象,便想要來見識一番,看看唐人治理之下,會是怎樣的光景。”
白南笑道:“那七姐可要瞧好了,這上海在我們大唐管理下究竟會是什麽樣。如果有不好的地方,你可要跟我們提啊,我們也就一個目標,大家都能有尊嚴地過上好日子。”
隨即白南又問:“七姐有沒有什麽落腳地,如何生活呢?”
七姐道:“之前有些盤纏,這時也花得差不多了,現在住在城內的一家旅店。”
白南道:“不然這樣,我們上海特區現在敞開門歡迎一切打算在本地發展的人,下午七姐便和隨行一起去移民局辦身份吧,順便應該還有一份工作,收入什麽的都能夠保障。”
白南這也不算什麽濫用公權,因為本來就是這般政策。反而單身女子入境還格外受歡迎,總督的熟人也不會因為認識總督而有什麽太多特權,最多在崗位選擇上佔據一些優勢。白南自覺地這是照顧她這個熟人了,可是卻有人不滿意。
小桃以前沒有見過白南,總是聽七姐的敘述,覺得白南是怎樣有威風本領的一代好漢,見了真人之後,雖然覺得白南不夠雄壯威武,但是氣質頗佳,長相更也是英俊。可是她見七姐與白南相遇之後,只是半生不熟地聊些沒用的東西,而七姐更是矯情,不肯吐露事情,這白南更不是東西,隨便就想把七姐打發了。小桃想起為了七姐的念想奔波大江南北,兩人遇過的危險、吃過的苦頭,氣就不打一處來。
“你這人,怎麽如此的無情。我家七姐心心念念掛著你,聽說你攻入了北京,便飛也似的離了廣東,去京師尋你。可鄭繼那廝端是可惡,貪戀我家七姐美貌,派人到處搜捕,我們四處躲藏,等到了京師的時候你卻已經不在了。等我們又折騰了幾千裡,從京師來到這江南,不知已經走了多少裡路,七姐畢竟也是婦道人家啊,為了你這番周折,你都絲毫不知道感動嗎?現在見了七姐的人,居然還想打發七姐去當什麽女工,良心都讓狗吃了麽?”
小桃指著鼻子罵總督,雖說她聲音不算大,但是情緒卻比較激動,惹得眾人圍觀,更是讓白南極為尷尬。不過這大唐法律裡並沒有辱罵有官員身份的人就獲罪這一條,就連那幾個警衛員都冷著臉動也沒動,實際上他們歧視也在看戲。
白南頓時心情很複雜,看著七姐,只見這嫵媚動人的少婦也是霞飛雙頰,羞澀得無以複加。稍微愣了片刻的工夫,白南道:“七姐,你難道真的是為了我來上海的?”
七姐的心事既然被揭破,再反駁似乎也沒有意義了,只是低著頭紅著臉,輕輕頷首。
白南不知道現在心裡是怎樣一種情緒,這個美麗的少婦,他只見過幾面,觀感還不錯。可是即便白南暗地裡想過她的美妙胴體,可是並未真正地對她有什麽非分之想。而且,幾天之前,自己真正有感情的女人剛剛離開了自己,現在又有一個女人投懷送抱,這更讓白南有一種被上天惡作劇了的感覺。
他不明白該怎麽回應七姐,他不愛七姐,就如幾年前他不愛梅歐拉,梅歐拉剛走,他不可能接受這個女人,而且白南對感情的事情,已經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情結。
“呃,七姐,對於你的錯愛,我白南受寵若驚。不過,我沒法草率地做出決定。不如這樣,你先想一想,思考一下這個問題。我們雙方幾乎都不了解對方,也許產生了奇妙的好感,但是這並不能成為維系一段長久關系。而且我白南現在有家有室,有自己的女兒,我的妻子還懷著孕,對我而言,這件事也實在太突然了些。”
小桃插口道:“你這人,大英雄三妻四妾是常理之中,你可是瞧不上七姐,才推三阻四?”
白南連連擺手,道:“當然不是,七姐自然是很出色的巾幗豪傑,我白南又何德何能敢瞧不上她呢?”
小桃還待還嘴,卻被七姐製止了。七姐自然是難掩失落,但她也能夠感覺出白南對於情之一事的用心,以及他現在的為難。她相信白南絕不是故意拒絕自己,或者為了讓自己難堪的。實際上難堪的人正是白南自己。
七姐做了一個福禮,道:“既然白大人發了話,妾身自便遵從了。這事情,妾身會重新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