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知州收到報告,說城外來了大批軍隊,當場冷汗就流下來了。最近揚州民亂已經把他搞得焦頭爛額,可是民亂已經平定了,這時候來了大批軍隊?
難道……
揚州知州頓時產生了一個十分驚人的猜想,難道是皇帝派來抄家的?
鐵匠皇帝朱抄抄的名頭可是非常響亮的,當初查抄東林黨,查抄走私晉商,全部都是出動了軍隊。
對於消息比較靈通的上層階級來說,皇帝那一套抄家流程他們都清楚得很,通常都是廠衛帶路、軍隊協同。
很快他就證實了猜測,這些中央軍趕到揚州之後,直接封鎖了揚州所有城門,全部許進不許出。
各處城門都被中央軍接管,那些守軍自然沒有勇氣違抗聖命,更沒有勇氣阻擋這些精銳的中央軍。
接著一群中央軍在東廠和錦衣衛的帶領下,直奔各處鹽商宅邸而去。頓時揚州城內又是一片雞飛狗跳。
錦衣衛和東廠滿大街的抓捕鹽商及其家屬、仆從,一個個宅子全部被打上封條,這些鹽商的宅子全是環境優美、曲徑通幽的園林,裡面亭台樓閣一應俱全,甚至是一草一木都是精心雕琢、布置而成,簡直如同人間天堂一般,即便是大明皇室,也沒有如此奢華。
所有揚州鹽商此時簡直如同碰上了世界末日一般,他們所有人都沒有事先收到任何的風聲,抄家之禍就降臨到了他們的頭上。
大街上很快就聚集了一大批看熱鬧的百姓,他們發現這些官兵並不擾民,只是抓捕鹽商。
有些百姓拍手稱快,有些則感到恐懼。
那些戲子、青樓女子、廚子、園林匠師等等為揚州鹽商服務的群體,這個時候突然意識到飯碗要被砸了。
這些揚州鹽商在揚州可是催生出了一大批的奢侈產業,帶動了一大批依附在鹽商身邊的就業崗位。
經過多次的大規模抄家行動,此時的錦衣衛及東廠可謂是經驗豐富,先把人抓了、宅子封了,然後找出房契、地契、合同等等。將其產業也全部查封。
整個揚州城整整被封鎖了三天,幾十戶鹽商全被查抄。當揚州城解除了封鎖之後,消息才傳了出去。
當揚州鹽商被全部查抄的消息傳出之後,這個消息簡直如同驚雷一般,迅速在江南地區產生了劇烈的震蕩。
江南商人、士族紛紛蠢蠢欲動,揚州鹽商的命運讓他們有了一種兔死狐悲之感。可就在這個時候,大批中央軍渡過了長江。
這些中央軍可都的上做遼東戰場的精銳之師,突然渡江南下。三個步兵師一個進駐南直隸。一個進駐蘇州,一個進駐杭州,還有一支海軍陸戰隊進駐到了松江。
皇帝的態度很明顯了,在查抄揚州鹽商的同時,已經做了武力鎮壓叛亂的準備。
在強硬的手腕之下,那些騷動的上層階級頓時就被震懾住了,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跳出來當出頭鳥,觸了皇帝的霉頭。
很快對於查抄鹽商,就變成了一場南北之間的口水仗。
南方商人和士族在報紙上瘋狂抨擊朝廷的查抄行為。私底下流傳的手抄報更是直接把朱由校噴成了昏君、暴君。
一時間輿論洶湧,作為影響著這個國家的輿論的上層階級,他們發動的輿論抨擊自然不容小覷。
可是如今朱由校也非吳下阿蒙。他身後同樣也有一個已經形成的利益集團。
很快皇家財團就發動了輿論反擊,先是在《大明日報》等報紙上細數鹽商的十宗罪。接著將大明食鹽價格居高不下的屎盆子直接扣在了這些揚州鹽商的腦門上。
沒過幾天,朱由校在宮內發出聖諭,著令各省全面開放鹽引,並降低鹽價。
很快皇家鹽業公司就將食鹽批發價格降低到了每斤5文的超低價格,直接腰斬了15文錢。
那些鹽商計劃要徹底瘋了,食鹽價格突然下降,不少手上有存貨的,都紛紛跳樓大甩賣,同時著手購入價格更低的食鹽。不過對於很多沒有關系的鹽商來說。生意卻是更好做了。
首先鹽引全面開放,誰都能夠獲得鹽引。而且想販賣到哪裡都沒問題,只要運費能承擔得起。另外鹽價降低也擴大了市場消費量。
不過對於那些傳統靠關系吃飯的鹽商來說,這無疑就是滅頂之災。過去不是誰都能進入這個行業,也因為朝廷鹽稅的原因,造成了市場供需的不平衡,從而才存在暴利。而如今食鹽販運朝廷全面開放了鹽引,就連街頭小販都能加入販運行列,這讓食鹽販運直接失去了暴利。
當一個行業的不平衡被消除之後,就失去了利潤。
如今揚州鹽商都被皇帝給一鍋端了,其他地區的鹽商自然不敢跳出來鬧事,只能接受這樣的局面。
沒過多久,低價鹽就從北直隸和山東沿海的曬鹽場源源不斷的運入沿海及長江流域各省。
食鹽價格瘋狂下跌,交通便利一些的地區,食鹽價格直接下降到了每斤6文,那些交通不便的內陸省份,食鹽價格也降到了10文上下。
皇家財團則在不斷的引導輿論,將食鹽價格下降歸結為查抄了揚州鹽商的結果,老百姓自然是無不拍手稱快,將過去食鹽價格居高不下的原因都算到揚州鹽商頭上。
事實是不是如此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朝廷成功甩鍋,把屎盆子扣在了揚州鹽商的腦袋上,從而獲得了普通百姓的支持。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大明各省就輿論大變。不論江南那些上流社會如何抨擊朱由校,也無法動搖朱由校的地位。
畢竟此時朱由校手上有軍隊,還有百姓的支持,那些江南權貴富商沒有百姓的支持,手上又沒有軍隊,還能翻了天去不成?
而且隨著大批鹽商被逮捕,那些鹽商的腐敗生活逐漸被暴露在公眾視野之中,各種不堪入目的行為也被曝光,引發了民眾對這些鹽商的強烈的憤慨和不滿。
當然並不是每一個鹽商都那麽不堪,但窮奢極欲下的鹽商。確實形成了很多癖好。窮奢極欲之下,一般的享受已經無法讓他們感覺到快樂。自然會做出許多不堪入目的事情。
是不是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也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朱由校成功的贏得了輿論,並且又發了一筆橫財。
查抄行動持續了一個多月,這才將那些鹽商的資產全部統計完畢。
“此次查抄,一共查獲現金價值三千六百萬元,各種古玩玉器、珠寶上千箱,宅院一百八十三座。商店四百三十而間,田產八百余萬畝。”田爾耕將此次查抄所獲的單子上呈給了朱由校。
看到這麽多的資產,朱由校也是大吃一驚。
難怪這些鹽商在明王朝滅亡後,還能花個四五百萬兩銀子給滿清皇帝修造一座塔,而且這還是在揚州三屠之後。
滿清進入江南期間,隨便查抄一個富戶就能弄到十幾萬兩銀子。大明不是沒錢,而是貧富差距太大了。
單子裡,這幾十戶鹽商光是丫鬟就有三千多人,加起來是皇宮裡宮女的好幾倍。仆從更是一大票人。也比宮內太監還要多。
另外還有各種資產,例如船隻、工廠、作坊等等。
那些古玩玉器什麽的,都得用箱來計。裝了上千箱,還有不少是箱子裝不下去的大家夥。
簡直就是富得流油啊!
“值了!”朱由校一拍桌子。此次查抄顯然讓他和江南那些權貴富商徹底離心,但獲得如此豐厚的回報,這讓朱由校感覺實在太值得了。本身江南那些錢太多的階級,就是接下來要對付的群體,也沒什麽好權衡的。
唯一的代價就是鹽稅降低了,不過實際上也沒有太大的損失。食鹽價格下降,將會擴大市場需求,並且改善一下朝廷的形象。
福建那些地區,一斤食鹽才一文錢的價格都有利潤可圖。何況皇家鹽業公司還是以每斤5文的價格向外批發食鹽,而且福建地區曬鹽還會滲漏。必須對鹽田進行改造,生產成本比渤海灣曬鹽要高。
另外皇家鹽業公司按照朱由校的要求,已經研製出了精鹽。並且在包裝上將直接打出‘皇家禦用’的標志,逼格直線上升,一斤鹽的價格高達上百文,銷售情況卻是十分火爆。
畢竟這年頭精鹽是個稀罕玩意,而且純度最高,氯化鈉含量達到了99.5%以上,這就是賣點啊!加上皇家禦用的名頭打出去,自然是大受市場歡迎。那些錢多的沒地方花的富人,吃穿住行都是要最好的。食鹽自然也是如此,盡管實際上普通粗鹽純度雖然沒那麽高,但口味上並沒有太大差距,但逼格卻是完全不同的。
目前皇家鹽業公司正在不斷擴大生產,不僅僅是鹽稅下降,以及漁業特價鹽增加了市場需求量,同時剛剛成立不久的皇家製鹼廠也成功的燒製出了純鹼,純鹼接下來將會被供應到染料、造紙等工業活動當中,燒鹼所用的原材料就是鹽。同時養殖業用鹽也將獲得特價待遇。
大明的鹽業市場規模將會隨著製鹼、漁業的發展而不斷擴大,至於鹽稅方面朱由校並不打算取消,只是將鹽稅下調。
這年頭的鹽稅就好似後世的燃油稅一般,畢竟這個時代的生產力就這麽高,征收鹽稅沒有所謂的粗暴不粗暴的問題。
這次查抄鹽商獲得如此之多的財富,對於朝廷來說,簡直就是解了燃眉之急。天啟四年的財政預算已經顯得有些拮據了,主要還稅種的不完善,加上全國各地災害又更加頻發。
北直隸的稅種倒是比較完善了,但朝廷對其他省份也是有管理責任的,每年還是要投入財政。
如今北方各省的田賦,已經全被用來賑災,獲是投入當地官方運營費用之中,並且還有缺口。
朝廷方面要用錢的地方很多,遼東的基礎設施正在重建,盡管拍賣資產獲得了資金,但投入壓力還是有的。
過去幾年朝廷的財政基本上都是靠鑄幣稅和皇家資本的商業收入來維持,天啟四年朱由校決定把朝廷財政和皇家資本之間的帳算清楚,因此沒有挪用皇家資本的資金投入財政。
而在鑄幣方面,天啟四年能製造的白銀來源已經開始減少,預計全年下來能有兩千萬元的銀元鑄造收入就不錯了。銅錢方面的鑄幣利潤倒是在上升,天啟四年預計能有將近五百萬元的收入,盡管也不少,但挑不起大梁。
突然獲得了3600萬元的現金,還獲得了大量的資產,朱由校還能說啥,只能說這波不虧。
有了這筆收入,大明就能熬過接下來那段最令人絕望的寒冬。(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