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黑著臉宣布退朝,心裡就別提有多不爽了。
“媽蛋,以後老子不上朝了。”
這個想法在朱由校腦子裡浮現了出來,他此時能夠萬分理解,為什麽萬歷皇帝那麽多年不上早朝了。
上朝就是找不自在。
這次早朝,朱由校明顯已經東林黨鬧翻臉了,這個時候朱由校必須考慮一下後果了,顯然他的名聲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這些東林黨給敗壞了。
就如萬歷皇帝,因為和東林黨鬧別扭,外界就盛傳萬歷皇帝每日必然飲酒,每飲必醉,每醉必杖責左右,每杖責必死一人等等,基本上全是被潑到身上的髒水。
東林黨就是這樣,在正面無法擊敗你,就從人格上攻擊你,說你無德。
中國傳統的尊卑體系,是建立在‘以德服人’這個基礎之上的,每個人自出生以來,便有獨立的人格與尊嚴。要想讓人死心塌地的臣服,就必須打‘德’字牌,從而給臣服者一個台階下,而非是野蠻的征服。
攻擊他人人格,甚至是皇帝的人格,就像是釜底抽薪。使得一些無知群眾,對某人產生敵意和排斥。
然而有一個本質的東西永遠無法改變,那就是成王敗寇。朱由校只要奪取最終的勝利,暫時的造謠中傷,還是可以無視的。
要想取得最終勝利,還是要改善財政收入。
……
散朝過後,百官三五成群的走下台階,看著外面被打得不成人樣的方震孺,東林黨聖鬥士們紛紛指責。
“真是暴君啊!方震孺不過是直言上覲,便被當場廷杖。此等暴君,如何是好啊!”
“豈止殘暴,還昏庸無匹,商稅關乎天下百姓之利,竟也敢胡亂征收。”
“恐怕這皇帝征收商稅打著國家財政吃緊是假,個人享受是真啊!這天下都歸他朱家所有了,他還想怎樣啊!哎!”
歎息、痛斥,各種言語紛紛從東林黨官員的口中冒出,全然不把皇帝威嚴當回事的,甚至是邊上還有太監站在那呢!完全被這些東林黨視若無睹。
那些齊楚浙黨官員,則是另外一番景象,他們出宮的路上隻字不談,但是眼中卻已經有了神采。
這是皇帝登基以來,第二次和東林黨腦別扭了。
第一次不了了之,東林黨取得勝利。皇帝只能按部就班的被他們擺弄,然而大半年過去後,皇帝顯然已經不再願意被東林黨這般擺布了。
這些代表地主階級利益的齊楚浙黨官員,自然是看到了一些打擊東林黨的希望。
一些有識之士,勢單力孤不敢表露態度,當他們心中卻是十分振奮,也許大明又將出現一個聖天子。
百官心思各異,思想混亂,亂世將臨的跡象已經非常明顯。
正所謂天下歸一,只有歸一才不會亂,這種歸一不僅僅是疆土的歸一,更主要是內部思想、價值觀的歸一。
當權威逐漸失去的時候,就是天下即將大亂的時候。
就如第一次世界大戰和第二次世界大戰就是最好的例子,第一次世界大戰是因為德國人的資本財團崛起,試圖挑戰猶太人的資本霸權,從而與英國為首的協約國發生的一場大戰。只是這場戰爭發生的時候,英國還是軍事霸主,所以主戰場還只在歐洲。
第二次世界大戰,就是英國人已經不具備了霸主地位,德國、美國、蘇聯、日本都想取得世界霸主地位,從而發生了規模浩大的第二次世界大戰。
明王朝的權威,就是皇權。
兩百多年過去了,商人資本力量逐漸發展,商人所掌控的財力,已經超過了明王朝,商人又資助東林書院,在思想上已經打開了一個缺口,明王朝已經不再天下歸一。
為什麽最後滿清能夠奪取天下?主要還是因為漢人這邊,不僅明王朝無法天下歸一,瘋狂挖國家牆角的商人集團同樣無法歸一,江南那些商人家族,本身就不統一,山西晉商支持的又是野豬皮。
野豬皮最大的優勢,就是內部統一,然後用漢人打漢人,拉起大批的漢八旗炮灰。好在這個時候遼東局勢還沒徹底糜爛,野豬皮還沒有開始重用漢族文人,還停留在強盜團夥的層次,根本上不了台面。佔領沈陽後,漢民被大量屠殺,導致野豬皮現在沒有足夠的人口進行生產,也沒有足夠的漢人組建大量炮灰部隊。
這也就意味著,只要朱由校把關內守好,不讓野豬皮進關掠奪人口,前線也不讓野豬皮搶到太多東西,以野豬皮那種一戳就破戰鬥力,根本不可能入主中原。當然,內部還不能有大規模的農民起義。
歷史上的天啟皇帝,頭腦是非常清醒的,沒有被東林黨忽悠著在北方增稅,反而是將東林黨趕出朝堂,啟用齊楚浙黨官員,對南方進行增稅。從而改善了財政,並在北方百姓進行賑濟,同時大規模推行保甲製、提拔懂民情的基層官員,穩定住了北方局勢。
後來崇禎皇帝上台會亂,無非就是東林黨重新掌權後,馬上貪汙了九邊軍餉,加上天災導致邊軍活不下去開始劫掠陝北,陝北災民活不下去從而陷入混亂。這時候東林黨根本不進行有效的賑濟,導致農民起義越來越大,為了剿滅農民軍又在北方瘋狂加稅,使得北方農業生產陷入惡性循環。
大方向上,歷史上的天啟皇帝都走對了,偏偏在個人安全上疏忽了,最終人亡政息、功虧一簣。
此時換成一個穿越而來的朱由校,吸取了歷史的教訓,個人安全上已經是非常小心,東林黨想要弄死他基本沒有機會。同時也開始走向了一條不太一樣的道路,那就是用皇家資本取代民間資本的道路,從根本上取代民間資本家。
對於朱由校來說,此時一切還都是錢的問題。有錢就能賑濟北方百姓,就能修繕水利、道路,讓北方恢復穩定。
退朝之後,朱由校回到養心殿,立即把李進忠叫了過來。
“皇上有何吩咐?”李進忠對朱由校問道,朱由校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說道:“你馬上帶人去把王安逮捕下獄。”
“是,皇上。奴婢馬上就去抓人。”李進忠精神一震,王安這老家夥整天想弄死他,今天終於可以弄死他了。
“去吧!看看他貪了多少銀子。”朱由校點了點頭,王安這可定時炸彈是時候把他清理掉了。既然已經和東林黨處於翻臉狀態,朱由校也不用顧忌那麽多了,先收拾了王安,再收拾駱思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