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下去這一顆，這個魔術才能完美。只要扎下去，扎到玩家的心中，他們就會看到……他們根本不敢去碰的‘玩家期待值，’這條弧線有多長！韌性有多強！”

  “但是……首先是要扎下去。”他看著所有人：“如果扎不下去，一切都是空穴來風。”

  “為此……”他笑了起來，笑容很冷：“我給索尼準備了一份大禮……真正的大禮……”

  “如果時代集團頂得住，這份大禮，我不拆封。但是一旦頂不住，這份大禮……”

  他冷笑著握了握拳頭，聽著關節發出“哢”的一聲：“會要了盛田紹夫的老命……”

  傑克沉默了一下：“僅僅是我們的點？你確定？”

  “我很確定。”秦遠峰坐了下來，並不解釋，因為這份大禮，他知道得比所有人都清楚：“等著吧……等到今晚，我倒要看看，索尼，任天堂的聯軍，這次扯出了多大的陣仗。”

  方舟大廈，三雙眼睛，已經帶上了冰寒。

  小林光太郎，河野博文，中缽良治，三人坐在會議室，聽著各方報上來的消息，如同磐石。

  “竟然讓收視率上升了0.5%個百分點……”許久，中缽良治長歎了一聲，靠到沙發上：“如同回到了c3當日……”

  “每看一次，都讓我感覺如芒在背……”河野博文臉上的肉也抽了抽：“他怎麽敢……怎麽敢投如此巨資……開發一部售價如此之高的遊戲？”

  “這是個瘋子。”小林光太郎磨著牙說：“四億投資……誰敢這麽做遊戲？整個業界就他敢……他就不怕收不回來投資？”

  沒人接話，許久，河野博文的聲音再次響起：“都聯系好了沒有？”

  “放心……”中缽良治坐在沙發上，臉上劃過一抹肅殺：“還沒有人敢接了索尼的單不辦事。”

  “很好……”河野博文眯了眯不大的眼睛：“就讓他再高興一會兒吧……掌機，他做再怎麽大，我們都可以忍……這個會社的開發能力確實強得可怕……但是主機……”

  他深吸了一口氣，從牙縫中飄出一句話：“決不能忍！”

  “通知任天堂，今晚六點，雙方一起動手。”

  平安京，任天堂總部，竹田玄洋輕輕掛上了電話，清瘦的臉龐上肌肉微微抽了抽，在他身旁，岩田聰，荒川實，等數位任天堂的實權人士，全都靜靜地看著他。

  “前狼後虎……”他的手靜靜地放在電話上，幽幽歎了口氣：“那可是索尼啊……覬覦了電子娛樂圈足足十年之久……宮本君……”

  他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宮本茂：“如果有做出同樣作品的機會……”

  “沒有機會。”宮本茂已經不再年輕的臉上，迅速劃過一抹尷尬和無奈，許久才長歎了一聲：“秦皇朝為了這部作品，籌劃了大半年的時間，現在已經走上正軌。而且任天堂的遊戲，顯然不適合這種風格。並且……”

  他的目光看了看所有人：“這不是我們的作風。”

  竹田玄洋喟然長歎，在任天堂已經工作了幾十年，他何嘗不知道這關系到任天堂的定位問題。

  他非常清楚，和世嘉“最火爆，最新潮的遊戲”定位不同，任天堂的定位是“易於上手，難於精通，”並不追求畫面的美輪美奐，而是在可玩性上下苦功夫。這就導致了一個問題。

  任天堂對於技術的進步，從不關心！

  它們的理念是，一招鮮，吃遍天，不因為技術的進步和時代的改變而改變。

  縱觀整個電子娛樂歷史，任天堂的主機，都是在別人公布之後，感覺到了危險才公布，如果沒有對手，gb永遠都是gb，不會成為nds。即便有幾次主動出擊，那已經是任氏帝國風雨飄搖，不得不變。而在一片和平的時刻，他們的主動求新求變，無限趨近於零。

  並且，任天堂的任何主機機能，從來都是落後於其他公司。

  他不清楚以後的事情，現在，他隻感覺嘴裡發苦，這樣的企業精神，怎麽會對電影級的遊戲投入目光？如果說出來，他頂多會嗤笑一聲：畫面頂什麽用？內容才是王道。

  然而這次，秦皇朝的技術大改革，幾乎顛覆了遊戲這個詞，這個無聲的耳光如此響亮，逼得他們不得不和已經撕破臉的索尼合作，他現在心中都浮上了一絲質疑，可玩性真的比技術重要？純內容真的可以主導一切？

  這一絲疑慮，轉瞬即逝，他深吸了一口氣，本來他剛才要說：如果有機會，我們完全可以做出一部超越雲和山彼端的遊戲，正面抗衡，這樣避戰，還是出現在電子娛樂龍頭企業任天堂，諸君真的覺得合適嗎？

  但是現在這句話，被他咽了下去。

  “今晚六點，配合索尼，全面行動。”他沉默了許久，無聲歎了口氣。轉過頭，看著荒川實道：“讓北美總裁林肯.霍華德，完全配合這次行動，就算在歐美欠下人情，也務必阻攔住玩家的第一波熱情。”

  “散會。”

  他的興致並不高，回到自己辦公室後，點燃了一根煙，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許久，終於下了一個決定，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起來，竹田玄洋本來想說的話卻在拿起的一瞬間死死卡在了喉嚨裡，對方也沒有開口。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微微歎了口氣：“我想我們這是第一次通電話，以及……第一次交流。”

  電話那邊沒有聲音，竹田玄洋也並沒有催促，他很清楚，這個電話對於雙方有多麽驚訝，就算是他自己，撥通了之後，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撥通了那個讓自己爛熟於心的電話號碼。

  秦皇朝，董事長，手握51%股份的掌舵人秦遠峰的電話。

  他從沒有想過撥通過。

  “是啊……”幾十秒後，電話那邊，秦遠峰帶著一些感慨的聲音傳了過來：“我記得，第一次是在ces上。那時候的我，還是個世嘉手下的第三方。而你，也只是執行委員會五人組其中之一。”

  “轉眼，你已經站在了和我們相同的位置……”竹田玄洋聲音同樣感慨。不過這句話之後，雙方都沒有再開口。

  數年的恩怨，被短短一條電話線聯系到了一起。兩位董事長私下裡想過不知道多少次將對方斬草除根的畫面，此刻竟然相對無言。又過了一會兒，秦遠峰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哦？”竹田玄洋語氣不明地笑了笑：“願聞其詳。”

  秦遠峰的聲音淡淡地響起：“竹田先生，任天堂可說是我的啟蒙老師。是世界電子娛樂業的啟蒙老師。為此，我不得不提醒貴公司一句話。”

  “別跟著索尼混。”

  竹田玄洋的瞳孔倏然尖銳起來。

  電話那邊，秦遠峰歎了口氣，對於這個年代這批開拓出日後七百億市場的人，這批電子娛樂業的啟蒙人員，他是敬重的，對於任天堂更是如此，可以說，沒有現在的任天堂，以後什麽暴雪，roit，根本不會存在。

  所以，他多說了這一句。

  還有兩年……94年底，索尼驚天大變，大賀典雄狸貓換太子，從此，索尼正式從全球電子業霸主退位。跟著索尼混？到時候在出井伸之和大賀典雄兩頭惡鬼的內鬥下死都不知道怎麽死。

  再過幾年，索尼之聖盛田紹夫病逝，索尼從此踏入了近乎十年的低潮期。

  這些事情，他知道，卻不可能對竹田玄洋說，這一次的穿越，歷史已經改變。山內溥提前下任，接任者居然不是岩田聰，而是和橫井軍平，上村雅之並稱硬件三傑之一的竹田玄洋。他不想被認為是瘋子，再則，大家還是對手關系，再怎麽敬重，放心裡就足夠了，手上不狠辣，在這裡生存不下去。

  這一點點的提點，已經是他仁至義盡。兩個人能內鬥到耗盡索尼的全球市場，牽涉之廣，投入之大，手段之狠，任天堂一旦和索尼扯上關系，到時候不死都要脫層皮。

  就算是他，現在都絕不願和索尼扯上哪怕一絲半點的關系。

  聖母了啊……他心裡笑了笑，隨即搖了搖頭，對於這個伴隨自己童年的公司，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秦君……”竹田玄洋的聲音幽幽從電話那邊傳來，即便如此也能聽出他強壓的怒意：“你對雲和山的彼端就這麽有信心？”

  不等秦遠峰開口，他接著說：“秦君，長達一年半的製作期，可謂處處漏洞，你就一點不擔心？”

  “你不擔心玩家的信心崩潰？你不擔心市場的逆轉？你不擔心……期待值過高或者過低？”

  “你可知道……”平安京的竹田玄洋狠狠捏了捏拳頭，剛才那句話，簡直可謂是挑釁，是後輩明擺著告訴他，他對於這長達一年多的製作期有著絕強的自信！自信到對方根本無可動搖！

  “你誤會了。”秦遠峰收斂了一下剛才偶然冒出的善心，淡淡地說：“言盡於此。”

  “最後我要告訴你們……”他看著窗外不遠處滾滾的黃浦江，笑了笑：“如果你們覺得可以撬動雲和山的彼端……”

  “盡管來試試！”

  竹田玄洋臉上勃然變色，秦遠峰就算沒看到都能想得出來，所以，他理智地掛上了電話。

  “嘟嘟……”忙音傳來，竹田玄洋咬合肌狠狠搓動了好幾下。

  “狂妄……狂妄！”許久，他才磨著牙，狠狠舒了口氣。指節都被他捏的有些發白。

  一個四年多的第一方……就算他作品驚為天人，又有什麽資格說比他們渠道更廣？

  這就是底蘊！這些關系，是一年一年合作換來的。誰的關系更硬，誰就必定能在這場輿論戰中佔據主導！

  之前他說的別和索尼混，是因為我們雙方失敗結果更加淒慘難堪？

  誰給你的這種自信！

  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眼中已經是一抹精芒閃過。

  我，竹田玄洋，接任電子娛樂第一龍頭任天堂的地位。

  我，注定會將任天堂帶上不一樣的巔峰。

  山內社長栽在你的手裡過，但是，我不會！

  他毫不遲疑地抓起電話：“通知聯系歐美渠道的各人，一切照常進行。並且準備加大力度！”

  掛上電話，他看了看時鍾。

  下午三點四十分。

  距離六點，還有兩小時二十分鍾。

  “秦君……”他舒了口氣，靠在椅子上，冷笑道：“我也很想知道……你哪裡來的自信，能在電子娛樂龍頭和電子業龍頭的輿論主導下活下來……”

  “長達一年半的製作……玩家的信心一旦崩潰，你到時候……又要賣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