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魯森啊,你也有向我說教的時候,還真是稀奇。”
“在下只是盡朋友的本份罷了。”
“好了好了,你這家夥工作的時候一本正經,閑暇的時候還是這樣。我說魯森,怪不得你這家夥沒女人緣。”卡普羅喝了口酒:“這是最後一杯。不喝了,說起來,我們還年輕的時候,我記得你和一個勞家女孩挺要好。她叫什麽來著,黛芬?維婭?還是喬莉兒?”
“她叫維婭莉。”魯森目光微微一變。
“對了對了,叫維婭莉。”卡普羅收起笑容,眼中閃過惋惜的神色:“當時你應該留下來,和維婭莉在一起,說不定你這家夥現在已經是好幾個孫子的祖父了。”
“我如果留下來,就沒有那之後的故事了。”
“可那個女孩……”
“別再說了,老友。”魯森抬頭,獨眼複見精光:“我向聯邦的戰旗宣過誓言,這一生將全部精力和生命奉獻給聯邦。我可沒那麽多精力談情說愛。”
“所以說你是個無趣的家夥啊,聯邦……嘿,它真值得你托付這麽多東西嗎?”卡普羅這話像是在問魯森,又似在問自己。
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後,卡普羅輕咳一聲:“你該不會特意找我聊這些的吧?”
“當然不是,還不是你提起來的。人們常說回憶過去是老了的證明,你這頭獅子看上去已經夠老了,否則怎麽會不停回憶以前。”
卡普羅笑罵道:“滾一邊去,該死的,你以為自己年輕。老家夥,你可比我小不了多少。”
魯森嘴角露出一抹難得的微笑,只是這抹笑容如驚鴻一瞥,又迅速消失:“那麽,你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卡普羅拍了拍胸口:“我很好啊,就除了肌肉沒年輕時那麽健美,要不我還可以泡泡巴比倫上那些美麗的夫人們,她們肯定會因此尖叫的。至於其它方面,我好得很。”
“我認識你有三十年了吧?”魯森話題忽改。
“可能更多些,該死的,魯森你究竟想說什麽!”
魯森寧定地看著屏幕中的元帥:“你也知道,我認識你已經夠久。那麽告訴我,老東西。如果你身體還像以前那樣的話,為什麽一個坦格都可以和你糾纏一天?現在你還告訴我自己沒事,你覺得我會相信?”
卡普羅怔怔地看著他,直過了片刻,才苦笑說:“媽的,我就知道瞞不過你這個老家夥。”
“所以,你到底怎麽樣?”
“嗯,是有些不太好啦。”卡普羅攤手說:“當年那位阿加雷斯的至尊可給我留下十分深刻的回憶,魯森,我想一天稍忘都辦不到。因為那道傷,至今仍在隱隱作痛。”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隱退了二十年,可不是為了休息。但很可惜,這二十年的時光並末讓我將那位至尊留給我的回憶驅散。他殘留在我體內的能量現在只剩下一絲,但這肯定是最固執的一絲。我用遍了所有方法,也無法把它從我身體中剔除出去。相反,它和我糾纏得越來越深……”
魯森抽了口氣:“越來越深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那小東西現在已經侵入我的心臟。是的,它會慢慢地啃食我。我不想承認,但很抱歉,我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天知道還有多少時光讓我揮霍,這要看那小東西的心情。如果它吃得慢點,那我大概還能再活它個四五十年。如果它吃得快些,那我可能只剩下十年八載的光景。”
“你問我為什麽和坦格糾纏了一天,那是因為我不敢使用全力。”卡普羅笑著道:“我用一半的源力在心臟裡造了數百層防禦,以阻止那東西的侵蝕。如果開足馬力的話,那小東西難保不會趁機往裡面鑽。一個坦格,還沒資格讓我拚命,夥計。”
魯森這才釋然,他搖頭道:“這事連我也不知道,你打算封鎖消息到什麽時候。你應該回巴比倫,聯邦醫生或許會有辦法。例如物理手術可以幫你換個心臟,這樣你就徹底和那東西分開了。”
“別開玩笑,那樣我和廢人有什麽區別?”卡普羅搖頭說:“何況我現在的心臟,已經和普通人大不一樣,你覺得聯邦那些醫生能夠給我找來個一模一樣的?那顯然行不通,別為我擔心了,魯森。除非阿加雷斯那兩位至尊的任何一人親臨,否則即便動用一半的力量,這顆星球上我可不覺得有哪個人物能夠威脅到我。”
“至於外人如何猜測梅卡琳山一役的結果,就任由他們猜去好了。即便新黨覺得有機可承,但至少在這邊的戰爭結束之前,他們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來。貪狼雖然行事大膽,甚至任性。但有一點我很欣賞她,她永遠不會以聯邦的大局作為發難的支點。這個女孩,她和你我一樣,有同為軍人的驕傲。”
“不管如何,你務必保重。我可不想參加你這家夥的葬禮,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可是不會饒了你。”魯森哼道。
卡普羅打了個哈哈:“夜深了,我要睡覺了,你這老東西也快點滾回臥室去吧。”
“哦,對了。我剛接到艾達華星方面的請求。三天后,他們有一支艦隊要前往血門要塞。”
“他們來幹什麽?”
“還不是為了他們那位皇女殿下,總之,你替我招呼好貴賓,我還得忙著重建奔流要塞呢。”
魯森哼了聲,卡普羅那根本是借口,他只是不想招待艾達華星的使節罷了。
通訊結束,魯森扶著欄杆喃喃道:“你原來還有這種暗疾,老朋友。你不但老了,而且還病了。一頭又老又病的獅子,又如何來引導我們……”
他搖了搖頭,在艦橋上來回來動,似在猶豫什麽。最終卻歎了聲,拿出一個平板智腦,飛快敲下一條加密的訊息,然後將之發送給一個神秘的帳號。做完這一切,魯森的額頭竟冒起了細密汗珠,猶甚和強敵打了一場。他歎了一聲:“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看來你我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了。卡普羅……保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