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話音一落,周圍的人,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息一聲。
不到片刻,只見一群小宮女和太監走了進來。
他們側身站好後,兩個身穿華服的婦人男子,才緩緩地出現。
這兩位,便是薄太后和元定帝。
晏錦,也是第一次見到薄太后和元定帝。
兩個人雖然氣質不凡,但是遠遠地瞧著,晏錦覺得他們,不太像母子,而更像姐弟。
薄太后容顏姣好,眼角更是沒有一絲皺紋,氣質既雍容又華貴。
只是薄太后的衣飾並不奢靡,尤其是發鬢上的銀簪子,更是和她的打扮格格不入。
那是一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銀簪子,連花紋都有些粗糙。
這樣的東西,不應該出現在薄太后的身上。
在太后身邊的元定帝,瞧著年歲比晏錦想象中的更大一些。
他比薄太后,更像是五十多歲的人。
因為,他的鬢發間已經露出銀絲,氣色也不好,眼神裡全是疲憊。盡管,身上的金色的錦衣十分的華貴,卻依舊掩蓋不住他垂老的氣息。
晏錦看著元定帝,眼神裡也帶了幾分無奈。
都說帝王清閑,可瞧著元定帝的樣子,又能清閑到哪裡去?
明明是個四十的人,卻如此的蒼老!身心,全是疲憊。
這天下,哪裡是那麽容易被一個人掌握。
想要坐穩皇位,就得費盡心血。
“見過太后,見過皇上……”
周圍的人全部站了起來行禮。晏錦跟著人群站了起來,垂下眼眸斂了心神,不再多窺。
“起來吧!”一怔悅耳的聲音響起後,晏錦才跟著沈蒼蒼坐了下來。
此時。沈蒼蒼看著晏錦發怔的神色,以為晏錦是哪裡不舒服。她趕緊詢問道,“素素,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我很好!”晏錦怕沈蒼蒼亂想,趕緊轉移了話題,“太后娘娘很有威嚴!”
沈蒼蒼瞥了瞥嘴,壓低了嗓音說,“太后娘娘啊,她瞧著很年輕對不對?”
晏錦愣了愣,沒想到沈蒼蒼直接將她的想法說了出來。
晏錦有些驚訝。以為沈蒼蒼發現了什麽。
但是,下一刻沈蒼蒼又繼續解釋,“因為太后娘娘用的脂粉,都是南海送來的!尤其是南海的那些珍珠,特別大!用來敷面,是最好不過的了!素素,下次我也送你一些!”
晏錦:“……”
沈蒼蒼的一席話。讓晏錦有些哭笑不得。
她,果然是太高看沈蒼蒼了。
不過沈蒼蒼既然誤會了,她也不好反駁。
於是,她故作開心的樣子,“那我先多謝郡主了!”
“客氣!”沈蒼蒼笑眯了眼,有些洋洋得意,“不用說謝謝!”
晏錦和沈蒼蒼坐的地方,離薄太后和元定帝的席位很近。
只要他們一低頭,便能瞧見不遠處的她們。
果然,過了一會。太后便笑著看了過來。她嗓音輕柔,“蒼蒼,這些膳食,可還合你的口味?”
“臣女很喜歡。多謝太后!”沈蒼蒼從席位上站了起來,端起酒杯。行禮,“臣女恭祝太后娘娘千歲!”
太后和善的笑了笑,點了點頭,舉起酒杯,輕輕的啜了一口。
太后放下酒杯後,目光掠過沈蒼蒼,自然而然的挪到了晏錦的身上。
她眉眼裡的笑,越來越濃,“這想必是晏大人的女兒晏錦吧?長的可真好看!”
晏錦趕緊起身,行禮道,“回太后娘娘話,正是臣女。只是,太后娘娘謬讚了!”
“怎會!”薄太后依舊笑著,神色不改,“何必自謙,你一出現,可是將這裡的所有人,都比了下去!皇上,你說哀家說的對不對?”
坐在一側的元定帝聽了這話,也笑著轉過頭。
薄太后眼光很好,晏錦雖然垂著眼眸,瞧不清她的模樣。但是,那一頭烏黑的發,像是被最好的墨染過一般,既黑亮又柔順。
他笑著點了點頭,“母后說的是!”
元定帝話音一落,晏錦便能感覺到周圍的目光,十分的不友善。
這句話,讓她得罪了不少人。
在一邊的沈蒼蒼,似乎還沒察覺這一點。
等元定帝讓晏錦坐下後,她還得意的跟晏錦道,“素素,你聽見了嗎?太后娘娘說,你長的比誰都好看!”
這一下,連坐在一側的薄如顏,目光都放了過來。
“郡主!”晏錦趕緊轉移了沈蒼蒼的注意力,“來,用些東西!”
沈蒼蒼性子單純,很容易便給晏錦轉移了注意力,也忘記了方才自己要說什麽。
這一頓宴席,晏錦很不安。
她生性喜歡熱鬧,可也不是什麽熱鬧都喜歡湊!
有些熱鬧,她還是想避而遠之的。
台上的舞姿雖然優美,但是晏錦卻沒有心情去欣賞。
方才的動靜不小,連男賓這邊也被驚動了。
一位穿著藍色的少年低聲道,“方才那位小姐,是當年虞家大小姐的女兒!也難怪太后誇她長的好,我瞧著,的確是不俗啊!”
“離這麽遠,你能瞧見什麽!”另一邊穿著黑色錦衣的少年打斷他的話,“不俗又如何?不過是晏府的一個小姐,又能怎麽不俗了?地位哪裡能和薄家的十二小姐相比!”
“你這句話就不對了!”藍衣少年歎了一口氣,“十二小姐可是薄相的千金,是未來的沈家的……”
藍衣少年瞧了瞧坐在不遠處的沈硯山,再也沒有說下去。
誰都知道,薄家十二小姐雖然出眾。來日嫁的夫婿,也一定不簡單。
之前,更是有人傳言,薄家十二小姐其實是要成為太子妃的。
雖然太子年幼。可這一點也不影響,薄如顏成為太子妃。
只要薄相點頭,這便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但是後來,更有人傳出。其實薄家十二小姐薄如顏,是來日沈家的世子夫人。
在記憶裡,誰也不記得沈硯山長什麽樣子。
就算記得,也不過是沈硯山十歲的樣子。
那會,沈硯山還未長開,誰又知道現在的他是什麽樣子。
不過,薄如顏若是真的嫁入沈家,眾人也是無話可說的。
沈家的地位擺在哪裡。薄如顏雖然出生也不低,但是嫁入沈家,也是高嫁了。
曾經還有人感歎,說這薄沈兩家聯姻,這天下,必定是能太平一百年了。
當所有人都想見見沈硯山的時候,沈硯山還真的出現了。
從不喜歡參加各種宴席的他。居然出現在太后的壽宴上。
這下……薄如顏和沈硯山的親事,也是徹底的被人坐實了。
連程老將軍都趕回來了,怕是過幾日都要定親了。
只是,沈硯山未免……也太出眾了。
不止是容貌,性子更是怪異。
藍衣少年的目光望了過來時,周圍眾人也好奇的抬起了頭。
沈硯山舉起酒杯,抿了抿唇,“周少爺,喝醉了?”
“世子說笑了!這幾杯酒,怎麽會醉?”藍衣少年搖頭。“世子。你……”
沈硯山輕輕搖晃了下酒杯,打斷了他的話,“既然還未喝醉,為何就開始說醉話?哦。莫非是周少爺向來喜歡睜眼說瞎話?所以,才會說的如此順口?”
周少爺:“……”
這下。周圍的人便再也不敢竊竊私語,沈硯山和薄家的事情了。
他們連方才的熱鬧,都不願意再提起。
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沈硯山。
這個人,嘴毒。
男賓這邊消停了之後,唯獨沈硯山依舊握著酒杯沒有用酒,他的目光朝著遠方望去。
只見,沈蒼蒼依舊說著話,在一邊的晏錦垂下眼眸,安安靜靜的聽著。
這一幕,甚好。
酒過三巡,月色朦朧,人聲依舊鼎沸。
沈蒼蒼似乎也覺得有些乏味,她說的口乾舌燥,覺得想要離開了。
可是看了看周圍的人似乎都沒有盡興,她隻好又壓低了嗓音問晏錦,“素素,要出去走走嗎?”
晏錦微微頷首。
這裡的氣氛,她著實不喜歡。
周圍的目光,有打量的,又不甘的,還有憤恨的。
薄太后方才那句話,說的太過於露骨。
若不是她尚未及笄,怕是都有人亂猜,她是否會成為宮嬪了。
宴席上人很多,晏錦想,她同沈蒼蒼悄悄的出去,也不會被人發現。
只是,香複想要跟上來的時候,卻聽見沈蒼蒼說,“你別跟來,我同素素出去就好!你就在這裡等著,我們去去就回!”
香複還想說話,沈蒼蒼又添了一句,“你來,容易被發現!”
香複被沈蒼蒼堵的話都說不出來,也不敢繼續跟上去。
沈蒼蒼性子固執,她同晏錦悄悄從宴席上溜出去,沒有帶貼身丫鬟。
兩個人走出來後,沈蒼蒼才放開晏錦的手,緩緩地舒了一口氣說,“啊……真舒服!”
晏錦笑眯了眼,“郡主不喜歡那裡嗎?”
“當然不喜歡!”沈蒼蒼繼續往前走,眼睛眯成一條縫,“一群人都虛偽死了!明明恨對方入骨,還要笑臉迎人,素素,你說他們可笑不可笑?”
沈蒼蒼這句話,讓晏錦有些啞口無言。
沈蒼蒼的性子,便是這樣沒有什麽掩飾和虛偽。
但是,這也是沈蒼蒼的缺點。
她太直接,也容易得罪人。
晏錦想起沈蒼蒼的前世,皺著眉頭道,“郡主,其實這並不可笑!若是討厭一個人,便要和她撕破臉皮,郡主認為這樣就能出氣了嗎?”
“當然出氣!”沈蒼蒼撇了撇嘴,“只是……也沒太出氣!”
她的話,有些自我矛盾。
晏錦無奈的搖頭,“郡主若是不喜歡誰,少和她說話便好!有些人,不值得你動氣,更不值得你去浪費心神!”
沈蒼蒼點了點頭,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晏錦不想說的太露骨,怕沈蒼蒼覺得無法接受。
討厭一個人,沒有必須撕破臉面。
要對付一個人的手段很多,沒有必要讓對方猜到自己內心的想法。
她當初和沈蒼蒼一樣,太直接心裡也不藏東西,所以才會被人看了個徹底。
這樣……
難以生存。
晏錦想著,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沈蒼蒼的性子已經固定了,想要再改,也有些難。
沈蒼蒼不喜歡壽宴上的氛圍,出來後覺得松了一口氣,晏錦也松了一口氣。
她現在,出來透透氣,覺得舒服多了。
要去千鯉池,就必須經過禦花園。
沈蒼蒼剛帶著晏錦進入禦花園,遠遠的便看見了一群人走了過來。
沈蒼蒼瞧了許久,才扯著晏錦一起行禮,“見過賢妃娘娘!”
賢妃頓下腳步,看著眼前行禮的兩個人,笑著說,“起來吧!”
晏錦在聽見賢妃二字後,立即便想起了蘇行容。
她記得,蘇家出了一位妃子,乃是當今元定帝最疼愛的人。
而這位,便是當今的賢妃娘娘。
賢妃不止被元定帝喜愛,連一向很少插手后宮的太后,都對賢妃十分的器重!這幾年來,蘇家會升遷的如此快,多少有賢妃的原因。
賢妃的存在,就如當年的薄太后。
薄家會出一位右相,便是薄太后的功勞。
女子的榮寵,也系著她們的母家。
也難怪,那麽多官僚,想將自己的女兒送到宮中,來換取永久的地位和榮華。
“賢妃娘娘,你怎麽會在這裡?”沈蒼蒼有些不解的看著賢妃,“你也不喜歡那些舞嗎?”
沈蒼蒼說的直接,賢妃倒也不介意。
她的聲音輕柔,“怎會,本宮只是飲了一些酒,覺得有些醉了,出來醒醒酒!”
而此時,晏錦也窺到了賢妃的真容。
賢妃長的極好,蘇行容的眉目間,便有幾分像賢妃。
長眉入鬢,英氣裡又帶了幾分妖媚和安靜,這樣的女子,的確十分的吸引人的視線。
夜色下,賢妃笑起來的樣子,溫潤如三月春風。
“也是!”沈蒼蒼笑了笑,“賢妃娘娘怎麽會和臣女一樣愚鈍,看不懂那些舞呢!”
這本是一句讚賞的話,從沈蒼蒼的嘴裡說出來後,便有些變了味。
晏錦的嘴角抽了抽,她如今也開始懷疑,定國公平日裡,到底是怎麽教沈蒼蒼的。
連客套的話,都能說的如此別扭。
好在,賢妃也不在意這些。
她將目光放在晏錦的身上,有些疑惑的說,“這位是?”
“臣女晏錦,家父乃是工部員外郎晏季常!”晏錦又再次行禮回答,“賢妃娘娘萬福!”
賢妃聽了這句話後,卻微微挑眉。
她的語氣依舊和善,可話語卻有些不善。
她說,“原來是你啊,本宮聽易安提起過你!”
賢妃嘴裡的易安,乃是蘇行容的小字。
一時,周圍的氣氛,有些詭異。(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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