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寧裕的歸來,讓旋氏高興的有些不知所措。
她趕緊從軟榻上起身,輕聲問道,“裕哥兒累了嗎?娘給你準備了些點心,我讓人送進來。”
旋氏朝著門外走去,連有些微亂的發髻都來不及打理。
因為腳步匆忙,旋氏差點踩到在一邊擱著火盆,嚇的晏寧裕趕緊去抓住她的手,將她扶穩,“娘,您別急,我不餓。”
“怎麽會不餓?”旋氏瞧著長大了許多的兒子,心裡的委屈頓時一掃而空。
只要她的裕哥兒好,那麽她受些委屈,也是無礙的。
晏寧裕拉著旋氏坐下,俊秀的眉目中帶著笑意,“娘,我不是小孩子了,餓了自然會告訴你的。”
旋氏愣了愣,然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都快忘記了,自己的裕哥兒長大了,已經是個玉樹臨風的少年了。
晏寧裕和晏二爺長的有幾分相似,但又比晏二爺多了幾分儒雅。
“娘前幾日得了一些好茶,娘讓人送進來,給你嘗嘗。”旋氏瞧了晏寧裕許久,眼裡全是藏不住的歡喜。
“嗯。”晏寧裕不好再婉拒母親的好意,輕輕的點頭。
她站起來,朝著屋外走去,丫鬟打起簾子的時候,她卻見到了跪在地上的許嬤嬤。
今兒雖然沒有落雪,但是屋外依舊冰冷刺骨,青石板地上還有些濕潤,許嬤嬤就這麽筆直的跪著,臉上的神色慘白。
旋氏微微一愣,然後瞧了一眼屋內的晏寧裕。很快便猜到這是怎麽回事。
許嬤嬤也注意到了旋氏似乎在瞧她,她趕緊抬起頭,用可憐的目光瞧著旋氏,希望旋氏能幫幫她。
她伺候旋氏多年。一直忠心耿耿。
前段日子要旋氏想要挑撥季姨娘和小虞氏的關系,還是她親自去找了人模仿晏谷殊的筆跡,又親自將紙條送到了祠堂內。不過那夜她走的是假山的小徑,所以動靜有些略大。導致最後被柳媽媽發現。
許嬤嬤將手裡的紙條朝著祠堂內一丟,轉身便朝著沁芳樓跑去。柳媽媽就算發現她,也只能瞧見她往沁芳樓跑去,並不敢追上來。
因為柳媽媽,更擔心祠堂內晏谷蘭的安危。
沁芳樓離玉堂館最近,而住在玉堂館裡的晏錦又能模仿他人的筆跡,季姨娘入局之後,自然會懷疑到晏錦的身上。
畢竟。晏谷殊不會陷害自己一奶同胞的妹妹。
不過,許嬤嬤當夜有些擔心,自己走的太過於匆忙,也不知紙條能不能丟進祠堂裡,被晏谷蘭發現。
還好,第二天祠堂那邊便傳來了不小的動靜。
對於此事,旋氏還是有些失望。因為晏谷蘭沒有如她所想那般,砸掉晏家祠堂裡的那些牌位,只是砸掉了一些貢品。
若晏谷蘭能砸掉在眾多牌位中,大虞氏的牌位,旋氏會更高興。
旋氏從前,最厭惡的人便是大虞氏,因為晏二爺曾在她面前多次提起,自己的長嫂貌若天仙。
盡管,晏二爺喜歡欣賞美好的事物,對大虞氏也唯獨是欣賞並無他意。但是旋氏卻依舊厭憎大虞氏。認為大虞氏是個會彈琴的狐媚子。
後來。大虞氏去世了,小虞氏又嫁來了晏家。
小虞氏雖然沒有大虞氏那般貌美,但是小虞氏肌膚勝雪,一雙眼眸如一汪清泉一般。旋氏和小虞氏站在一起,便有些黯然失色。
為此。旋氏對東院,恨意也就越來越深。
許嬤嬤跟在旋氏身邊多年,幫她做了許多事情,連挑撥晏錦和晏綺寧跟東院的關系,也是她在做。許嬤嬤認為自己就算沒有功勞也就苦勞,旋氏是應該相信她的。
向媽媽將甘藍和甘綠帶進府中,和她是無關的。
晏寧裕不懂後宅的事情也就罷了,可是旋氏對此是一清二楚的。
許嬤嬤將手放在腿腳之上,她年歲大了,不宜跪的太久。尤其是這幾日,天氣寒冷,她的腿腳便更不適了。夜裡,總是疼痛難忍。
旋氏,是知道她這個毛病的。
許嬤嬤瞧了旋氏許久,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旋氏身上。
只要旋氏的一句話,她便可以起身,而晏寧裕也不會再責備她。
結果,旋氏只是瞧了一會,便轉眸對站在廊下的丫鬟說,“去沏前幾日送來的新茶,還有,我準備在小廚房裡的點心,也一並送進來。”
旋氏說完之後,便進了屋子,像是根本沒有瞧見跪在地上的許嬤嬤似的。
許嬤嬤見簾子放下,旋氏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心微涼。
甘藍和甘綠,因為長的水靈又聰明,讓晏二爺十分的喜愛。私下,晏二爺更有想將他們抬做通房的打算。
旋氏為此,急的夜夜哭泣,但又無可無奈。
許嬤嬤私下警告了甘藍和甘綠,讓她們安分一些。卻被旋氏誤以為,她在挑唆甘藍和甘綠引/誘晏二爺,為此還將她狠狠的訓斥了一頓。
許嬤嬤想著想著,眼眶便紅了起來。
若旁人不知她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她或許還能理解。可是她跟在旋氏身邊這麽多年,她看著旋氏一點點的長大,更是從旋家陪旋氏到了晏家。
旋氏就是養條狗,也該有感情了吧。
可是,旋氏現在,卻懷疑自己,認為自己背叛了她。
許嬤嬤閉了眼,不知來日該怎麽辦了。
若是旋氏將她當做了棄子,那麽不止她一個人倒霉,連帶著許家的人,也會因為她的錯誤,而一起被旋氏厭惡。
許嬤嬤不敢想以後的結果,她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信錯了人。
很快。錦輝苑內的事情,便傳到了晏錦的耳朵裡。
春卉為此更是高興的笑了起來,“這叫做惡有惡報,二少爺這次真是做的好。做的太好了。”
晏錦瞧見春卉笑著的模樣,唇畔也勾起一絲弧度。
對於這件事情,她一點也不意外。
她當初將甘藍和甘綠送去二叔的書房裡,為的便是這個結果。因為她知道。甘藍和甘綠兩個丫頭,骨子裡就是不安分的主,會對她的二叔癡心妄想,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雖然,甘藍和甘綠是向媽媽舉薦進府的人,但是這兩個丫頭卻是許嬤嬤的遠親。旋氏的肚量本來就小,她又怎麽可能不懷疑許嬤嬤的動機呢?
或許,旋氏一直在懷疑。她會將甘藍和甘綠送到二叔的身邊,其實是許嬤嬤的安排。
一切如她所料的那般,甘藍和甘綠很快便從向媽媽被杖斃的陰影裡走了出來,開始對身邊的晏二爺引/誘。晏二爺同旋氏的感情雖好,但是旋氏做出的事情,讓晏二爺多少覺得,自己的枕邊人。是惡毒之人。
對於美好的事物,晏二爺總是會欣賞的。
甘藍和甘綠兩姐妹,本就長的水靈,又加上乖巧伶俐,很快便讓晏二爺動了心。她們的‘單純’和旋氏的惡毒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晏二爺動了心,想要收她們做通房。
晏二爺只要動了這個心思,那麽離晏寧裕發怒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晏寧裕這次歸來之後,首先是責罰了甘藍和甘綠。晏二爺說她們的手長的軟若無骨。晏寧裕就將她們的雙手給砍了。晏二爺說她們的雙眼長的水靈靈的。晏寧裕便將她們的眼珠給挖了出來。
晏寧裕做的一切,無非是在告訴晏二爺,他很生氣。
晏二爺知道了之後,就算再生氣。也不可能為兩個被毀容的丫頭和自己的兒子疏遠。
之後,晏寧裕自然對許嬤嬤也沒有任何好感了。
因為甘藍和甘綠是許嬤嬤的遠親。晏寧裕見母親被欺負,自然要給母親立威。會對付許嬤嬤,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不過,二太太怎麽一點也不心疼許嬤嬤?”春卉見晏錦不說話,又道,“奴婢聽說,許嬤嬤的一到了冬日,腿腳便疼的厲害。她若就這麽跪幾個時辰,那雙腿就算不廢,也會殘了吧。”
晏錦微微一笑,點頭,“怕是會殘了吧。”
旋氏,根本不可能去幫許嬤嬤。
因為,責罰許嬤嬤的人,是晏寧裕,是旋氏的兒子。
對於旋氏而言,兒子比一個婆子重要多了,就算旋氏覺得許嬤嬤是無辜的,但是甘藍和甘綠的事情,依舊讓旋氏心裡膈應的厲害。所以,旋氏不會幫許嬤嬤說話,她會讓許嬤嬤就這麽跪在院子裡,讓許嬤嬤也好好的反省反省。
不過,這次的反省的時間,不會太短。
晏寧裕既然出手,那麽便會讓許嬤嬤終身難忘。
晏錦想起前世,許嬤嬤對小虞氏的諷刺,還有咒罵。覺得如今的許嬤嬤,是罪有應得。
跪一夜,也不過是殘廢了而已。
可當年的小虞氏,卻被她們咒罵的夜夜難以入眠,甚至在夢中還會喊著她父親的名字,過的日子比許嬤嬤慘烈百倍。
小虞氏受過的苦,她要讓這些人,親自來嘗一遍。
“殘了就殘了吧,同我們沒有關系。”竇媽媽給晏錦添了一盞熱茶,又慢慢地走了過來,“小姐,方才薔薇苑那邊來人了,說二小姐明日想邀你去賞花,您……去嗎?”
薔薇苑這個時候會來人,倒是有些出乎竇媽媽的意料。(未 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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