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大夫話音剛落,晏谷蘭神色間,便帶了幾分驚慌,一閃而逝。
但是,站在重大夫身邊的晏錦,還是將這份驚慌,一收眼底。
果然,如重大夫所言的那般,季姨娘似乎有些猶豫……她顯然沒有想到,重大夫會答應這件事情。
而且,如此的輕而易舉。
很快季姨娘似乎知道她的錯處,立即回過神來,和藹的笑了笑,“我自然是希望重大夫你去幫四小姐扶脈的,多謝重大夫成全!”
“是嗎?”重大夫看著季姨娘的樣子,若有所思的瞧了一眼季姨娘身邊的晏谷蘭,“六小姐也是這樣想的?”
晏谷蘭不比季姨娘,她再鎮定也不過是個孩子。
此時的晏谷蘭,猶猶豫豫間,嗓音也有些顫抖,“這是自然!”
重大夫面無表情的看著晏谷蘭,一時無言。
與此同時,晏谷蘭也正看著重大夫。
月色下的重大夫,個子高瘦。
挺直的鼻翼兩側,有一雙宛如深潭的眼睛。
他的步子很沉,每朝著晏谷蘭走一步,仿若都經過深思熟慮一般。
晏谷蘭總覺得不安,而且這種感覺,在內心越來越強烈,她緊緊地撰住季姨娘的衣袂,臉上露出幾分惶恐的神色。
“你,你要做什麽?”晏谷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重大夫,幾乎要將季姨娘的衣袂扯破,“我……我……沒有說謊!”
重大夫笑了笑,又攏了攏外衫。喃喃地說,“六小姐你在害怕什麽,老夫並未說你說謊呀。你如今這是,不打自招嗎?”
晏谷蘭垂著眼眸……
夜色下。她微微肥胖的身子,站在季姨娘身側瑟瑟發抖。
若不是剛才見過她咄咄逼人的模樣,重大夫都要懷疑自己欺負了這個孩子,讓這個孩子覺得如此的委屈。
若一定要說委屈?誰能比他委屈?
簡直是飛來橫禍。
今兒他剛歇下。季姨娘便帶著晏谷蘭來了。他當時也是顧及晏錦和晏季常的顏面,所以只是披了外衫,便出來見她們了。
哪知,季姨娘開口的語氣便不和善,季姨娘吩咐他去救晏四小姐。而且,言語裡,還帶了幾分強硬。
他這個人的性子向來是吃軟不吃硬,這個世上能讓他服軟的也僅有兩個人。季姨娘這樣的一個弱質女流。又哪裡能讓他服軟?重大夫自然很不給季姨娘面子,他當時只是說了一句,“明兒再說!”
結果,他剛才一轉,季姨娘就摔在了一邊的石桌上。
下一刻站在他身邊的晏谷蘭,便露出焦急的神色,抱著季姨娘大哭。“重大夫,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姨娘!”
重大夫當時氣的渾身發抖,他此生遇見過不少無賴,卻不想今兒卻依舊栽在季姨娘的手裡。這個女子長的並不出眾,她的女兒也隨了她,全身唯一沒有一處吸引人的地方。
晏季常雖然毀容了,但是他也聽說,晏季常年幼的時候,長的十分水靈,宛如畫像上的童子。連定國公偶爾都忍不住感歎。說年幼的晏季常。曾是京城裡赫赫有名的神童……那樣出色的晏季常,怎麽會毀容了呢?晏家那兩位,到底是怎麽照顧孩子的。
由此可見,晏季常其實長的並不差。
所以。大虞氏和晏季常的孩子,才會如此的絕色。
只是。為何晏季常身上的優點,一點也沒有給晏家六小姐。
當真是奇怪!
重大夫想到這裡,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四小姐那邊,我明兒會去的!”
重大夫這次算是認了倒霉了!看在晏季常和晏錦的面上,他也不多做計較了。
結果,他認了輸,卻晏谷蘭卻似乎不願意放過他。
晏谷蘭眼淚簌簌地從眼眶裡落下,她哽咽著說,“重大夫,你方才那樣對姨娘,現在也準備打我嗎?我們只是……我們是無意的,你不要打我好不好?”
重大夫一聽這話,差點氣的吐血。
他走近一些,只是想看看晏谷蘭和晏季常是否相似,畢竟,他以為晏季常的孩子都很出色。
當然,更多的是,他想看清晏谷蘭眼裡的神色,猜猜晏谷蘭到底在想什麽。
誰知,晏谷蘭卻說出這些話。
重大夫看著身前的晏谷蘭,冷冷地說,“六小姐,若我要動手,你認為你能安穩地從這個院子裡走出去嗎?哪怕今兒晏大人在這裡,我想要動手,你認為我會出事?”
他是沈家的大夫,更是沈蒼蒼半個救命恩人,就算殺了晏家的一個庶出小姐,又能如何?
沈家想要抹平這件事情,簡直是輕而易舉。
他不屑殺女人和孩子,所以哪怕今兒這兩位氣的他直跺腳,他也一直在忍耐著。
“你……”晏谷蘭渾身發抖,哭的更大聲了,對著身後的晏季常道,“爹,他要殺我!”
這下,重大夫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真的是秀才遇見兵——有理也說不清了。
晏谷蘭楚楚可憐的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晏季常,希望晏季常能幫幫她。
可誰知晏季常只是對身邊的人說了一句,“吉祥,帶季姨娘和六小姐回去。若是沒別的事,便讓她們好好在院子裡養傷!”
他這一句話,無疑是再次軟禁季姨娘和晏谷蘭。
“大爺!”季姨娘一愣,神色裡帶了幾分委屈,“我……”
“爹!”晏谷蘭拔高了嗓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指著重大夫怪聲的尖叫,“你就這麽想巴結沈家,你就這麽想……我可是你的女兒啊,爹……你怎麽能不管我!難道因為這個老東西是長姐請來府中的,你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欺負我?”
晏谷蘭說完,癱軟了身子坐在了地上,模樣要多可憐,便有多可憐。
重大夫有些無可奈何的看著晏谷蘭,堂堂的侯門小姐,怎麽發起脾氣來,跟個小潑婦似的!而且,還能睜眼說出這麽多瞎話,重大夫此時也是無奈了……
他轉身,有些可憐的看著晏錦。
也不知這麽多年,晏錦是怎麽在這個環境下好好的長大,且沒有長歪的。
當真是不容易。
重大夫的神色落入了晏季常的眼裡,晏季常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們是自己走,還是我讓人送你們回去?”(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