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婉和紫瑛現在什麽也聽不到了,她們的眼中、耳中只有對方:不把對方掐個半死,不把對方的臉弄花、頭髮扯光,她們是顧不上旁人了。
因此水清的話對她們是半點影響也沒有,繼續著她們兩人的爭鬥。
紫玨等人就不同了,看著水清每個人的心中都閃過夏承勤同樣的念頭:水大公子是故意的吧?
可是看水清呢,他一臉的認真,對老太爺一躬到底的樣子也是十二分的恭敬;如果說他是故意的,可真得半點也不像。
想到水清從前做過的事情,眾人都有些不忍再看下去,紛紛轉頭或是低頭;倒不是怕水清難堪,因為水清根本就沒有半點難堪,很多人都疑心水清根本不知道什麽叫做難堪。
如今最為難堪的人當然是池老太爺,而眾人心裡所想的就是一句話能把水清打發走,也是老太爺莫大的好運氣啊。
池老太爺真得有些惱火,可是看著水清那澄清的目光、恭謹的神色,當然還有他遠在邊疆的父親,他還真得不能發作。
因為他自己很清楚水清不是故意的,水清只是說話說得不合時宜罷了,而且水清自己還不認為自己做得哪裡不對,他分明就是一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開口的模樣。
要說起來呢,眼下的情形還真得不適合再有外人在場;不要說是水清就是夏承勤也想離開,但是池家的人不開口。夏承勤實在不知道怎麽才能走開。
嗯。事實上聖人的教誨是一回事兒,夏承勤自己的想法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他根本就沒有打算要離開。
水清的話一出口四周就安靜了下來,而紫玨也看向他處,他猛得醒悟過來自己又說了一句不應該說的話。
也不等池老太爺開口——其實池老太爺就要開口打發他和夏承勤離開的,但水清卻馬上後退一步再次行禮:“老太爺,晩輩又糊塗做了錯事,實在不是有心的。”
還真得給了老太爺一個台階下。老太爺也算是順過了一口氣來:“也沒有什麽,不必往心裡去;都是一家人嘛。”
他最後一句話不過是客氣,也是拉攏的意思,因為水清可不同於呂文信,甚至也不同於夏承勤:所有紫玨的這些表哥加一起,也不如一個水清啊。
水清又是一禮:“是,是。老太爺說得對,晚輩家中沒有長輩在,正是要多聽聽老太爺的教誨;是晚輩過於迂腐了。老太爺所說極是,都是一家人人嘛,晚輩實在心胸不廣。”
“老太爺請處置事情,不必理會晚輩了。”他再後退一步又就立到了夏承勤的下方:“我和夏兄不會再打擾老太爺。”
他,不走了!
池老太爺的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老夫人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但是現在他們再開口趕人的話。那是不是就等於不把水清當作一家人呢?
原本很簡單的,只要一句話就可以請夏承勤和水清回避,且夏承勤和水清也不會多想的事情,現在卻變得好像複雜了好多。
紫玨也認為水清是要離開,也認為他離開是正常的,倒底是池府的家事對吧?卻沒有想到他小子一肚子的壞水,開口的目的是為了留下來。
看到老太爺那個樣子,紫玨在肚子裡悶笑幾聲,轉向紫瑛和薑婉大叫一聲:“快,拉開兩位姑娘啊。你們都是傻子嗎?”這算是給老太爺解了圍。
薑婉和紫瑛已經打得性起,不只是手腳亂舞連嘴巴都用上了;薑婉的力氣要大些,但是紫瑛的身手要靈活一點,兩人還真是半斤對八兩,誰也沒有佔多大的便宜去。
紫玨看了看,她認為薑婉還是稍稍的佔了一點上風;她只是大聲的叫嚷,卻並沒有要過去把人拉開的意思。
薑婉兩人現在已經是在拚命了:你抓我頭髮不放,我就可勁扭著你的耳朵;你敢來抓我的眼睛,我就去抓你的鼻子嘴巴——哪裡是婆子和丫頭們能拉開的,反而幾個丫頭被誤傷了。
老夫人氣得直頓腳:“快啊,把人拉開。”
老太爺也是吹胡子瞪眼睛:“你們還不放手!”但是現在的薑婉和紫瑛哪裡聽得進這些?就算聽到了也全當成是耳邊風,沒有把對方治服的情形下,她們是不會放手的。
丫頭和婆子們也不敢太過用力,更為了護著自己別受傷有些人還不是真正的去拉人,因而鬧了半晌薑婉咬住了紫瑛的耳朵,而紫瑛用手去扯薑婉的嘴巴。
結果就是耳朵得救了,可是手指頭遭了殃;紫瑛又痛又恨,也張嘴咬向薑婉,正正咬在她的下巴上。
這下子讓丫頭和婆子們更是不敢下重手,萬一拉扯的時候把薑婉的下巴弄傷,她們可是擔待不起的。
紫玨大叫一聲:“快把人拉開啊,拉開的人賞銀!快,動手。”
老太爺在紫玨的提醒下靈光一閃:“拉開她們,賞銀五兩!”
紫玨一聲的捋袖子大叫:“都給我讓開了,這十兩銀子是姑娘我的了。”不等丫頭婆子們反應過來,她已經衝了過去把丫頭婆子們推開,就到了薑婉和紫瑛的面前。
先是一拳打在紫瑛的鼻子上,打得她鼻血長流自然就松開了嘴巴;然後紫玨一腳踹在薑婉的肚子上,讓她在地上滑行出去:兩個人真得分開了。
紫玨拍拍手站起來,同時另外一隻腳再把紫瑛踹倒——沒有看紫瑛一眼,就好像她的腿腳長著眼一樣,在紫瑛想撲過來打她的時候,很及時的把人放倒在地上。
“我,把她們兩個分開了,老太爺。”她點了點自己的鼻子:“我一個人分開了她們兩個——至少也要用兩個人才能把她們分開吧,所以十兩。”
她看著老太爺很認真。
老太爺卻氣得頭都痛了起來,今天晚上就沒有一件事情是順利的;沒有算計成紫玨也就罷了,如今紫瑛和薑婉爭風吃醋:事情不小了,卻在紫玨和水清的攪和下變得那麽兒戲。
他很想好好的問一問紫瑛,還要想一想如何把事情扭轉,要讓人們以為紫瑛和薑婉是因為其它的事情動手;爭男人的事情,當然不能發生在他池府。
可是氣得發暈的腦子本就不好用了,如今看到紫玨伸過來的白生生的小手,他的腦子更是亂成一團,痛得一抽一抽的。
紫玨睜大了眼睛:“老太爺,你剛剛親口所說,不會現在不認帳吧?”
薑婉那邊已經站了起來,不過她並沒有衝過來打紫玨,因為紫瑛就在紫玨的身邊;她衝過去的人的話,下場就是被紫瑛再次捉住。
她如今吃了不小的苦頭,對池家的姑娘們已經不像原來那麽輕視:紫瑛讓她猛得醒悟過來,這裡是池府,而她只是個池家的表姑娘。
老夫人不想再和紫玨多說什麽,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紫瑛和薑婉的事情,她使個眼色便有人給了紫玨十兩的銀票。
紫玨歡天喜地的收起銀票來,抬腳放開紫瑛對她說:“不出氣你要看清楚人再打——你要打的人在那邊,想要打就去吧;說不定一會兒我還能再賺十兩。”
這話真真是氣人。
老夫人的鼻子有那麽一點點歪了,但是她沒有斥責紫玨:“紫瑛,你跟我來!”這裡人多眼雜,不只是有水清和夏承勤兩個外人,還有眾多的丫頭婆子在,當然不是說話的地方。
回到房裡再看她如何收拾紫瑛。
紫瑛爬了爬起來,應也應了老夫人的話,卻在老夫人轉身的霎間撲向薑婉,上前狠狠的抓破了薑婉的臉!
她恨極了薑婉。今天所有失去的東西都是被薑婉所害,所以她不能放過薑婉。
薑婉痛呼著去捂自己的臉:“我的臉,我的臉!”
看到薑婉的痛呼,紫瑛才感覺自己心中的一口氣吐了出來,活該兩個字剛剛在心裡浮現,她就被薑婉一口咬住了鼻子!
然後巨痛傳來,她痛得慘叫之後捂住鼻子。
薑婉看著她恨恨的吐掉一塊肉:“池紫瑛,你想毀了我的臉,那我就讓你陪著我。”她一面說一面退後:“看咱倆誰更慘、誰更醜!”
“你想要呂文信,現在你去問問呂文信他要不要你?!哈哈。”薑婉笑了兩聲又痛呼起來,紫瑛抓她很用力,她臉上的傷並不淺。
紫玨眨眨眼睛:“呂表哥不是對表姐你情深一片嘛,怎麽會和紫瑛有私情?呂表哥,你倒是說一說啊。”
呂文信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眼下的樣子,看著兩個一臉是血的女子,如同是見到了兩個瘋子,臉色蒼白的微張著嘴巴,哪裡還能再說一個字。
水清過去掏出他身上薑婉的帕子來:“呂兄,你還是自己擦擦汗吧——你實在是不應該的,怎麽能如此的三心二意?”
“男人三妻四妾是應該的,但是你也不能就吃窩邊草吧?想沒想過老太爺和老夫人對你的疼愛啊,真是的;還不向老太爺請罪?”
呂文信看看老太爺忽然大叫起來:“不,不是的。我和薑婉什麽都沒有,帕子就是揀到的;和紫瑛更是什麽都沒有,我不知道她在發什麽瘋。”
“我來池府只是奉了母親之命,是要看看和大表妹有沒有緣份的,對其它的表妹晚輩是真得不敢心存半點不應該有的念頭。”
他現在能做得就是把一切推出去,不然這一次他真得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