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的目光落在紫玨的身上:“不知道池姑娘經過,罪過。”他說著話往路邊靠了靠,目光又落在紫玨身後不遠處薑婉院子的門口:“我只是迷了路。”
紫玨看了看水清:“水公子是吧?哈哈,相遇就是有緣啊,不知道您是不是有千兒八面兩銀子可以借給我用一用?我三五年內定會奉還的。”她不相信莫愁的話,看到水清後心情大好的她便說了一句玩笑。
至於莫愁做出來的護主行為,她根本就是沒有放在心上:池家老夫人都帶著表哥們進了他父親的屋子給她相看,現在再講什麽男女之防是不是太虛偽了?至於名節嘛,她的想法和莫愁的不同,如果路上相遇說了兩句話就要被人非議,紫玨這輩子還真得不打算嫁了。
因為嫁了也不會有好下場,還不如做個老姑娘守著娘親弟妹來得逍遙自自呢;人活一輩子,紫玨可不想給自己找難受的日子過。
所以她和水清說話的時候沒有害羞,也沒有遮著臉或是看向一旁什麽的,就那麽大大方方的看著水清說出了借銀子的話:她根本就是開玩笑嘛,所以才會開口就要千兒八百兩銀子。
水清卻沒有被嚇到了,反而是很認真的想了想,又扳著手指頭算了算,才看向紫玨帶著十二分的不好意思:“池姑娘如果要用這麽多的銀子話,要三天后才能湊齊;我手頭上沒有那麽多的現銀——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他說完又深施一禮:“真得對不住池姑娘,如果急需的話我馬上能送過來三百兩,其它的還要等兩天。”
紫玨瞪起眼睛看著他:“你、你當真借?”
“當真啊,”水清抬頭,然後他有些受傷的看著紫玨:“難不成大姑娘也是聽說了什麽話,所以來拿我取笑的?”
紫玨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面對一個無害她之心、且很有幫她之意的人,她真得做不到無動於衷;尤其是自己本來只是開玩笑,存得就是取笑之心:“不是,不是,當然不是。”對於世上真有這麽一種傻瓜,真得是讓她有些震驚的。
最讓她奇怪的就是,水清居然到現在還沒有敗光家財真是得老天相佑啊,那就是個天大的奇跡。
水清馬上笑起來:“好,那三天后我當親奉上一千兩銀子。大姑娘先請。”他說著話深施一禮後退到路邊。
紫玨卻被嚇了一跳:“不,不用了。”開玩笑,她如果真得借了一千兩銀子的話,天知道會惹來什麽樣的麻煩——池家的人知道了會發瘋的吧?而且水清還是那些入贅男人之一,其它人會不會誤會什麽都難說。
水清有些奇怪:“大姑娘倒底是什麽意思?”
紫玨被他用那麽純潔無邪的目光盯的全身好像癢了起來:“那個,因為因為我不是現在用,而是要日後用;現在還不知道什麽時候用,到用的時候自然會知會水公子的。多謝水公子,多謝水公子。”
她說完就行禮,行完禮帶著莫愁和挽晴就走;面對這樣一個純善之人她感覺真得自慚到無地自容:她不怕惡人可是怕善人,無法面對這樣沒有絲毫機心的好人。
紫玨離開的時候走的飛快,就像是逃跑一樣,因為走得太急還差點因為踩到裙子而跌倒。
水清目送著紫玨離開,看到她快跌倒時眼角動了動,眼中閃過了笑意;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紫玨因為差點跌倒怕他看到自己的慌張樣子而回頭,正好看到他眼中那絲若隱若現的笑意。
紫玨愣了愣,雙手扶著莫愁和挽晴看著水清忘記要馬上松開踩到的裙子了;而水清卻自若的彎身:“池姑娘慢走,再次告罪。”
紫玨臉一紅馬上站起來飛快的溜出了水清的視線。
水清咳了兩聲看了看左右小聲嘀咕:“我都說自己迷路了,為什麽這位池大姑娘也不知道留個丫頭給我指路呢,我這要走到什麽時候才能找到門啊——唉,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坐在那裡聽他們羅嗦呢。”
紫玨直到走了好遠才想起水清說迷路的事情來,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便搖搖頭在心裡嘀咕:池家有的是人,水大公子總能找到人引路的吧?再看一眼身邊的挽晴和莫愁,她輕輕歎口氣,如果讓挽晴去引路只會兩個人再次迷路,如果讓莫愁去的話那她和挽晴就會迷路。
算了,水大公子是有福之人,肯定不用她來操心的。沒心沒肺的紫玨就這樣把水大公子丟到了腦後,直奔池子方的院子而去。
池子方和夏氏正在說話,原本就要打發人去叫紫玨的,聽到她來了夫妻二人都有些奇怪;池子方示意夏氏讓人引紫玨進屋,他有幾句話必須要對紫玨好好的說一說。
紫玨是真得想把池子方氣個好歹,不過依她這兩天對池子方的了解,很確定一點就是想要氣死池子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不然他懷疑池家有人害死了他一對兒女,豈能還活著見到自己呢?池子方這人,還真是有點本事的人。
無聊的把玩著自己的裙帶,她吊兒郎當的倚在柱子上,對莫愁和挽晴的勸告是充耳不聞;大家閨秀?那玩意兒和自己是完全無關!剛來的時候吧她是各種的提心吊膽,現在她可是摸到了怎麽對付池家人的門道,怎麽可能因為大家閨秀四個字就老實的做人家的棋子呢。
予紫玨來說,凡事太過忍讓,凡事太過聽話,都只會讓自己的處境越來越難,最終被人逼得無路可走;隱忍當然是可以的,忍讓在有時候也是必須的,但這些都要有個度,過了那個度她就不能再退而要進。
如今,她就是進一步,要讓池家的人知道她可不是沒有長爪子長牙的小貓。
抬頭看到夏氏走出來她微微有些奇怪,原本她認為會是無憂或是解語出來呢;她看著夏氏沒有動也沒有開口,因為夏氏出來絕對不可能只是喚她進屋裡去的。
夏氏走出來看著紫玨:“大姑娘到哪裡轉了轉?”
紫玨沒有答她反而盯著她的眼睛:“向我父親訴苦沒有——其實你不同意我娘進京直接說就好,你也是長了嘴巴的,非要讓我父親來說,嘖,真讓我有點瞧不起。”
夏氏微微有些驚訝,看著紫玨半晌然後點點頭:“看來,你已經找到和池家人相鬥的方法了?不過不要如此和我說話,我,不是你的親人但絕不會是你的仇人。”她也沒有答紫玨的話,側身讓開:“倒是我多慮了,你並不是沒有還手之力的人。”
紫玨翻個大白眼給她就往裡走:“你和我父親商量出法子來沒有?”她知道莫愁有一句話說對了,就是池子方不會同意她娘親進京的;而她當時算錯了只有一點,那就是池家居然不是池老太爺為尊,他在很多事情反而要聽取次子池子方的意見。
夏氏沒有說話,幾步走到紫玨的前面進去,到了床前掖了掖池子方的被角:“不要太過激動,孩子還小又多年不在身邊,有什麽事情要教也要慢慢來;有些事情,欲速而不達。”
池子方看著她微微點頭:“我知道,你放心。”目送夏氏離開他才把目光放在紫玨的身上,然後一雙眼睛裡填滿了怒火:“紫玨,你倒底想做什麽?!”
紫玨看看他,又看了看左右就坐到了床頭的椅子上:“做什麽?我今天做的事情不少呢,不知道父親你問得是哪一件——給二姑太太治了治病,割開了薑婉那位趾高氣揚表小姐的衣袖,還把一個偷了我東西的老太婆給捉住了,最後……”
池子方低喝一聲:“紫玨,我隻說一句話,也隻說一遍,你給我聽清楚了;你紫玨是我的女兒才進得了池家,做得了池大姑娘,而不是因為你是萬氏的女兒!你進了池家就是池家的人,和其它人再無瓜葛,我警告你從此之後給我老老實實的,不要再動什麽歪腦筋。”
紫玨聞言皺起眉頭來:“你可有話直說,就是不欲我娘親進京,是不是?”
“是。”池子方盯著紫玨:“以後你只是我池子方的女兒,和萬氏再沒有關系;否則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兒,不會再是池家的大姑娘。”
紫玨撇了撇嘴想答他一句“以為我稀罕”,因為不想萬氏進京的事情有變故,她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只是有人懷疑我所以才行此下策,是您想得過多了。”
池子方深深的看她一眼:“那就好。我已經阻止了此事,不會有人去接你娘親和弟妹——在池家只要我活著就沒有什麽人能逆了我的意思,紫玨。”
紫玨身體一僵,目光死死的盯著池子方:“你已經阻止人去接我娘親了?”她想不到自己還是慢了一步,不,應該說她沒有想到池子方在池家才是真正的家主,而不是那個擺在明處裡的池老太爺。
“你不要再妄想接萬氏來京,我是不會允許的;現在不行,就算是他日我西去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紫玨,我認為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你之所以能來到池家成為池大姑娘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