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等人聽得臉色都是大變,柚子忍不住蹲下看向六姑娘:“我的小祖宗,您要知道有些話是不能亂說得?說玩話也要看是什麽事情,如果讓大夫人知道了,您怕是會被打掌心。”
紫珺氣得跺腳:“誰說玩話了?反正我告訴你們了,愛信不信。”她說完推一把紫玨:“你發什麽愣,這麽大的人什麽也不懂嗎?你娘親沒有教你門禁一定要嚴嗎?”
紫玨伸手撫了撫紫珺的頭:“沒有,我娘親沒有教過我這些,但是她就像大伯母一樣,都是一個好娘親。謝謝你,六妹妹。”
她這聲六妹妹叫得情真意切。
紫珺看看她沒有反對她稱呼自己為妹妹,轉過身去要走的時候,忽然又轉過身來:“這些天我都沒有人玩兒,能不能去找你玩?”然後她又瞪著紫玨:“都是你害得。”
“不是你,我也不會沒有人玩了。”她說到這裡眼圈忽然有些紅:“為什麽有人喜歡騙人呢,為什麽人就會變呢,我、我都不知道誰還是壞人了。”
紫玨倒是聽懂了她的意思,知道她是被紫琦傷到了;想了想她攤開手給紫珺看:“喏,看我手裡什麽也沒有吧?不過呢——”
她的兩隻手一翻,手裡多了一個只有半個手掌大的小兔子;做得並不是多麽的精致,但是小兔子很可愛,粉粉的身子、大大的耳朵,軟綿綿的手感:這是給大丫準備好的東西。
紫玨和莫愁一起做得。就是想在再看到大丫的時候給大丫。希望她不會怪自己這個姐姐當日的不告而別。
但是今天看到紫珺落寞神色她心就一軟,在這個不缺吃喝的池府裡,紫珺卻缺少了大丫和大虎絕對不會缺少的東西。
紫珺的眼睛馬上亮了,伸手把小兔子拿到手裡,又看看紫玨的衣袖,最終還是忍不住過去摸了摸:“你藏到哪裡了?我聽母親說了,這些戲法都是障眼法。姐姐肯定是早就藏好的。”
紫玨微笑起來:“嗯,下次你來玩的時候,我再變東西給你,直到你找到我把東西藏到哪裡好不好?”
“好!”紫珺知道這是紫玨答應她去玩兒了,握緊了小兔子忍不住親一口:“它,暖暖的,不像那些人偶沒有點人氣,看上去很漂亮卻不能拿到手裡隨意玩兒。”
她抬頭:“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眼中有著三分的不舍。
紫玨想了想:“現在還不會走。”她不想說謊騙小孩子。
紫珺低下頭看看小兔子:“嗯。”然後再沒有說話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她回頭揮了揮手中的小兔子:“姐姐,我明天去找你哦,我喜歡吃莫愁弄得點心。”
她笑著跑走了,和來得時候樣子完全不同;小孩子很容易就忘掉不愉快,也很容易就能感到滿足。
紫玨看著她跑走了才輕輕的道:“莫愁,你去看看我的衣物是不是少了?如果真得少了。那就要捉內鬼了。”她的衣物不會自己走腿跑掉的。
挽晴看看柚子:“姑娘。也許六姑娘……”
紫玨搖搖頭:“你們沒有看到六姑娘是在哪裡來得嗎?看她跑過來的路,最近的地方就是——”她沒有說下去,因為幾個丫頭都能聽得明白。
莫愁的臉色微變:“二姑娘的院子。”她馬上把袖子裡的點心拿出來遞給挽晴:“你給姑娘收好,萬一餓了可以掂掂底。姑娘,如果少了衣物……”
紫玨的眼皮垂下來:“先不要聲張,至於院子裡的人,你仔細的看看就好,等我回去再作計較;我現在去二夫人那裡瞧瞧。”
趕到夏氏的住處才知道她和夏承勤早一步離開回去夏府了,應該是因為紫玨娘親的事情;紫玨站在門外發了一會兒呆才慢慢的轉身,見無憂一臉擔心的看著自己隻輕歎一口氣。
她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最終便什麽也沒有說轉身便走;夏氏待她可以說過得去了,心機手段都有的婦人,不管過去如何至少眼下夏氏是真得想要盡心。
只是有些結下的疙瘩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開的,尤其是萬氏沒有原諒夏氏之前,紫玨也不可能對夏氏真正的諒解。
無關對與錯,也無關什麽心硬還是心軟,只因為萬氏是紫玨的娘親,天上地下唯一的娘親,所以紫玨義無返顧的站在她娘親的身邊:萬氏恨她便恨,萬氏不恨她便不恨。
離開夏氏的院子時候,忽然想到池子方吐血的事情,她回頭看一眼院子裡的空蕩:夏氏被池子方傷透了心,可是池家的人卻也沒有人在意他的死活嗎?
就算他為池家的人帶來了如今榮華富貴的日子,卻也沒有人在意他的生死?紫玨的唇邊綻開一點冷笑轉身就回房了:池子方如果現在能說能走,怕是也會被活活的氣死。
惡人自惡報。
紫玨剛走一半就看到莫愁趕了回來,不用莫愁開口她便知道紫珺的話是真得,只是想不到紫琦要她的衣物做什麽。
莫愁到了紫玨的身邊道:“丟的那件是姑娘帶來的肚兜。”
紫玨的臉色大變,那是她娘親親手做得,那是自牙縫裡省下來的錢,她娘親用了好長時間偷偷摸摸做好,當作是她及笄的禮物:“該死的!”
“那個媚姨娘住在哪裡?”她提起裙子就要去找人把衣物要回來。
莫愁要拉住紫玨可是哪裡拉得住,只能跟在紫玨身後細聲勸她要想得周到些,只怕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正說著話,就看到水清走過來,身後的小廝手裡捧著一個小小的包袱;遠遠見到紫玨,他招手示意紫玨等他一等。
走到近前他指了指身後包袱:“這不是你要給蘇萬裡的吧?”
紫玨不明白:“他根本不在府中,我吃飽撐……”她忽然明白過來:“媚姨娘!不,應該說是紫琦。”
水清看看她:“你已經知道是誰下得手了?呃,神仙也不過如此吧。”他示意小廝把東西給自己,然後打發小廝走遠了,又等到挽晴和柚子走開,他才把東西交給紫玨。
“這裡面的東西,是誰的?”他說到這裡低下頭,腳不安的在原地動了又動:“咳,蘇萬裡不在府中你是知道的,可是有人送東西過來,還說是你打發人送過來的;我便很奇怪了。”
“知道肯定不是你送過來的,而且更不可能讓蘇萬裡把東西代為轉給夏兄,所以就那個打開看了看;咳,那個絕不是有意冒犯。”
“此事那個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誰也不要說出去啊。”他說到這裡窘得厲害,轉身就要落荒而逃:“沒有事情我就先走一步。”
紫玨呆立在原地,直愣愣的看著水清,根本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才好;她就算是在市井之中長大的,就算和蘇萬裡自幼就葷素不忌的胡說八道,但她倒底是個姑娘家。
那件衣服她還是沒有穿用過,但那也是極為貼身的衣物,怎麽能讓一個男人看到?如今看起來水清並沒有仔細看過,不然肯定會在上面看到她的名字。
她要如何答?禍水東引說是哪個丫頭的,可也不好啊,那也是壞了人家的清白;如果說不知道的話,那肚兜她怎麽收回去呢?
總不能把她娘親親手做得衣物給丟掉吧——旁人貼身的東西她可不好取過來,也沒有收起來的道理;而水清八成會讓人丟掉。
水清等不到紫玨的回答,便抬起頭來看到紫玨臉上的尷尬:他從來沒有看到紫玨臉上有如此窘過,霎間他就明白過來。
因為沒有想到,因為太過震驚,他居然不自禁的把心中所想喃喃的說了出來:“是、是大姑娘的?!天,天!”
他真得不是有意的,如果知道包裡是紫玨的貼身衣物,他就是把自己手剁下來也不會打開來看得;說完他自己最先反應過來,又悔又慚舉手就給了自己兩下子。
“大姑娘,對不住了,對不住了!”他彎下腰又施禮,但除了對不住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彌補;這事兒,好像也無法彌補啊。
看到眼裡的東西,怎麽也不可能挑出來得——這麽一想,他的腦中就浮現了那件衣物,雖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現在想起來卻是那樣鮮活。
他忍不住又給了自己一下子,再次施禮說一句:“都是小生的不是,聽憑大姑娘處置。”這一急連“小生”兩個字都吐了出來。
紫玨被弄了個大紅臉,原本她只是在糾結如何回答,現在可好被水清給叫破了;真有心轉身就跑,可是跑得了現在還以跑得了將來?
水清看到就是看到了。
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總不能說“無妨”吧,也不能說“不要放在心上”吧?但是水清也是無心之失,她也不能當水清是登徒子去教訓。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罵也不是、不罵也不是,這可真是為難啊。
水清見紫玨不說話,那一張臉上有惱意、有羞意、有怒意、也有恨意,還有無奈及不知所措——他當然知道自己錯了,這事兒總要有個解決的法子吧?
總不能讓紫玨一個姑娘家為難,總不能讓紫玨一個姑娘家吃虧,那可不是他水清能做出來的事情。
一急他張口就吐出一句話來:“我、我就嫁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