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這種生物,相對於虎豹豺狼來說,更讓多數人害怕,毒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它們的模樣,長長的身軀,無數的鱗片,還要冷的血,最重要的是那對眼睛。
所以古人形容一個人很壞很冰冷無情的時候,總喜歡用帶蛇的成語,什麽蛇蠍心腸,蛇蠍美人之類的……
不過現在,我的心冷,手中的小劍更冷,太陽的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枝丫灑下來,照在小劍上面,又反射在白蛇的身上,它菱形的眼睛中有了一絲驚懼,張開嘴巴,吐出一團灰蒙蒙的煙霧。
我伸手抓了過來放進口袋中隱藏的陰陽隔中,感覺有些不對:“三魂兩魄,還有五魄呢?”
白蛇吐了吐信子:“除非你放了我,否則五魄你別想得到!”
我哦了一聲。
牢籠瞬間解開,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左手掐住它的腦袋大概脖子的地方,右腳凝聚著法力踢在了它的七寸上,它吃痛,嘴巴張開,一下子噴出許多團灰色霧氣,竟然是十幾個人的魂魄!
我一下子看到其中有陸能賺的五魄,毫不猶豫的將這些全部收走,然後取出一張符紙拍在了白蛇腦門上。白蛇渾身一僵,慢慢的縮小到之前的大小。符紙在它的腦袋上來回飄,但卻不會掉下來,它苦苦的哀求著:“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大師,放了我吧!”
我將它捏在手裡,往回走,對於它的哀求沒有一絲的動心:“我若是法力不夠,落在你的手裡,苦苦哀求,你會放過我嗎?”
白蛇以為我松了口,急忙道:“會會會,一定會的!”
我被氣笑了:“你真當我是傻子,你口中那麽多生魂,它們被你抽走生魂的時候,沒有一個求饒嗎?”
它語塞。
回到陸能賺所在的房子。
這房子是一對有點小錢的老夫妻的,他們的兒子被白蛇纏上,覺得不對勁,找到陸能賺的時候魂魄已經被吸走了一半的,不過也幸虧陸能賺來了,他們的兒子雖然被吸魂魄,但還剩下一半在體內,就是魂魄不全看上去有點像的智障兒一樣……
他們從李二子的口中得知,我是比陸能賺更厲害的人,紛紛抓住我的手不放:“求求這位小哥救救我的兒子,不管多少錢我們都願意給!”
男人四十多歲左右,看起來像個老學究,他想到了現在的情況,用手輕輕推了推女人:“咱們先別催這小哥,先前的那位小夥子也暈倒了,讓人家看看怎麽回事吧。”女人甩開男人的手:“你,你還是不是咱們兒子的父親,有你這樣做爸爸的嗎!”
我見過太多的人,沒有理會他們,直接先去給陸能賺還魂。
人若是被強行剝離了生魂,身體就會開始緩慢的死亡,慢慢的失去生機,每一秒時間中產生的傷害都是永久而不可逆轉的,那對老夫妻的兒子還有一半魂魄在體內,這讓其有點智障,但不會影響身體,只要補全了就好。
所以我先給陸能賺還魂了之後,才再給他們八歲大的孩子還了另一半魂魄。
孩子是個小男孩,看樣子是這對夫妻中年得子,兩人見孩子慢悠悠的醒過來,都激動的熱淚盈眶。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痛哭起來……
陸能賺也在還魂之後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看見我第一眼,直接愣住了,一動不動,嚇得我以為魂魄沒有完全還上,導致他也智障癡呆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一拳狠狠的打在我肩膀上:“你個混帳小子,老子還以為你死了,突然消失了那麽久,我該怎麽和你爸媽交代呀!”我苦笑道:“是真的差點死了,只不過地府的閻王沒收我,我就又回來了!”
兩人站起來。
我們是從小時候就認識到大的夥伴,二十幾年的感情不白瞎的。
煽情了一會兒!
他看見我手中捏著的白蛇,驚喜道:“你抓住它了,我還以為是什麽鬼,結果來了之後才發現,是一條成了精的蛇,只可惜它太厲害了……”
我將白蛇交給他:“它已經被我封印了法力,你看著辦吧。”
陸能賺看著這條白蛇:“這蛇打鬥的時候自己說,已經吞了數十人的魂魄,不把它打成灰飛煙滅,真的是對不起死去的那數十個人……”聽到這話,白蛇正在裝死的腦袋忽然抬了起來:“別,我錯了,只要不讓給我死,剩下十幾個生魂的人的壽命可以救回來的。”
那對夫妻見我手中的白蛇突然說話,差點沒嚇暈過去,急忙帶著孩子躲了起來。
對於白蛇的話,我點點頭:“確實,只要沒超過七天的人,都有重新活過來的機會,就是身體會差了些。”白蛇連忙說是,它願意將功贖罪!
我左右看了看,旁邊有個半透明魚缸,拿過來,將它塞進去:“將人還陽的事情,就不用讓你操心了。”
它著急了:“放過我吧,沒有我的話,你不知道這些生魂的家在哪裡……”
我右手對其虛畫了兩道符咒,然後用力一點,魚缸裡面燃起熊熊的烈火,這火焰只在魚缸裡面燃燒,不到半分鍾時間,房間中彌漫著一股燒烤的味道,白蛇已經燃燒殆盡,化成了灰燼。
陸能賺瞪大眼睛:“才一段時間不見,感覺你又厲害了!”
見到陸能賺,我感覺自己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性格,笑道:“你個臭小子,之前在村子裡的時候,給你看整本的秘籍你不學,非要等我不在的時候的,去學零碎的筆記,能安然活到現在,真是個奇跡……”
我們告別那對夫妻,回到了店裡面。
因為回來了,李二子打電話將李陽也叫了過來,幾個人準備晚上在小店裡面叫上外賣聚一聚。
我看見那個叫紀珈的女鬼,問陸能賺,從哪裡來這麽一個修為不淺的女鬼,居然可以安然無恙的讓他活到現在?陸能賺得意的說,紀珈是他在一個老房子裡面驅邪的遇見的,她的身世很可憐,是清朝末年的一個女人,是地主家的丫鬟,因為被人陷害,活生生讓人的給封在牆裡面活活憋死。
後來戰亂,地主一家死的死,逃跑的逃,房子也就荒廢了下來。
但因為不止死過紀珈一個人,裡面還有其他鬼,不過因為房子的破敗不堪,陽光白天都能照射進房子,那些鬼不停的抵抗陽光,長時間下來也就沒能強到哪裡去。否則陸能賺剛到的時候,機會被這些死了兩三百年的鬼撕成碎片。
紀珈由於是被封在一堵厚厚的牆裡面,不能見日月,加上她當初被封進牆裡面的時候,凶手擔心其會化作厲鬼出來報仇,於是到寺廟請了一道符,一起砌進縫隙之中。陸能賺前來抓鬼,機緣巧合下撞破原本搖搖欲墜的牆壁,將紀珈給放了出來。
紀珈本性不壞,又長年受到佛教符咒的影響,怨氣雖然不斷的積攢中,但神智卻沒有受到嚴重的影響和侵蝕。因為陸能賺救了她,為了報答脫困的恩情,她就跟在了身邊。知道陸能賺是半桶水的捉鬼師,她就當做後援,每當在陸能賺無法搞定事情的時候,出來解圍。
在世間漂泊的多數都是孤魂野鬼。
有很強怨氣的厲鬼惡鬼,通常都會引起很大影響,一般情況下都會被地府前來捉拿走,只有極個別少數善於多藏,或者強過陰差太多的鬼才能繼續逍遙。
也是因為這樣。
陸能賺憑著幾頁筆記本,可以繼續的驅邪到現在……
了解了這紀珈的身世。
我想起自己的房間裡面還藏著一點點烏木,拿出來放進熏香爐中,幫助其恢復被我打傷的傷勢。
鬼是不能長存於世的,我看的出來,這個紀珈對陸能賺似乎有一種特別的感情,但這種感情僅存於萌芽的狀態,這個時候一定要及時掐斷……
紀珈是鬼,陸能賺是人。
他們之間發生點什麽感情的話,那只能是一場虐戀,紀珈持續的存在這世上,先說不能像正常人一樣走在陽光下,也不能生孩子,她想成為人的話,只有重新去投胎,不喝孟婆湯的話,再世為人十八歲,也要等很久。
想了一會兒。
我看著紀珈:“被封在牆壁裡面這麽久,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只可惜這麽久過去了,當初陷害你的凶手再怎麽長壽,也已經化作了累累白骨,想報仇也沒辦法了。如今留在這世上不是一件好事,你怨氣雖然深,但化作鬼後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到地府投胎是不會受到多少阻礙的。”
紀珈聽到我的話,看了一眼陸能賺,眼裡是滿滿的不舍:“能賺救了我,可以說是我的恩人,我還沒報答他,不能就這樣去投胎……”
陸能賺這傻小子大手一揮:“哎!這點小事根本就算不上什麽恩人,而且我捉鬼這段時間裡面,你關鍵時刻救了我多少回,再大的恩情都已經還上了,按理說,反而還是我欠你的呢。”
李陽坐在一旁,旁觀者清,一下子看出我的意思,也說道:“對,畢竟人鬼殊途,現在去投胎,說不定今生我們大家還能再相遇呢!”
紀珈被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來說去,時不時看向陸能賺,最後發現他根本沒有發覺自己的情誼,悠悠的歎了一口氣答應了……
陸能賺不是沒有女朋友的人,他還有趙雅麗這個女大學生呢。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我帶著紀珈來到那擺著十幾個小壇子的房間,走禹步,現場畫十幾道度魂符,然後丟到空中催動,符紙化作火焰猶如煙花一樣……
鬼從小壇子裡面鑽出來。
有男人女人老少,它們知道這要超度去投胎的,都感激的朝著我和陸能賺深深的鞠躬一拜!
先前那個被我小劍的劃痕所震到的小女孩,此時站在火焰的包裹著,裂開嘴對我們笑道:“大哥哥們,我要去找爸爸媽媽了,謝謝你們。”
紀珈也被火焰慢慢的吞噬,她朝著陸能賺彎腰,用了一個標準的古代行禮的姿勢:“恩公,今世的恩情無以為報,希望來世能做牛做馬回報!”
度魂符紙釋放出來的火焰是不會灼燒到魂魄的,它們一個個在火焰中微笑著,火焰熄滅的時候,全都失去了蹤影,我再將自己口袋中那些被白蛇吞噬的生魂放出來,捏了個手印:“魂歸故裡,魄歸肉身,急急如律令!”
十多道灰蒙蒙的霧氣四下飛射開來,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些生魂被我的符咒加持著,能第一時間回到他們的肉身,如果肉身還在的話,就可以復活。如果運氣不好,肉身被毀掉火化的話,就回天無力了,那時候符咒的威力會將它們直接帶入陰曹地府去輪回。
陸能賺呆呆的站在原地。他很安靜,令我有些意外,他用力咳嗽了兩下,笑道:“事情這樣完美解決了,我上街去買點好料,咱們好好吃喝一頓……”
二十幾年的友情。
我哪能看不出來他此時有些頹廢,原來這家夥不是沒有看出紀珈對他的情誼。只是看出來了,卻假裝不知道而已,快刀斬亂麻,痛是一時的,如果的愛了,那就是無盡的。我沒有追出去,不想戳破陸能賺這一層脆弱的的窗戶紙,他需要一個人安靜的透透氣……
我們圍著八仙桌坐在一樓,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麽,終於想起來了:“唐彩靈呢,回來這麽久,沒有看見她的人影,去哪裡了呢?”
說起唐彩靈,李二子嘴快:“你說唐彩靈啊,她為了你真是可憐!”
我心裡一緊,忙問:“出了什麽事情嗎?”
他無奈的搖頭:“你當初突然的失蹤,她為了想看看你是死是活,就想辦法招你的魂魄,誰知魂魄沒有召成功,自己反而吐了血……”
這件事情我知道,因為當時我從天罰之下死裡逃生,身上披著陰陽隔躲在小店裡面,親眼看到她招魂的一幕,而且招魂的強度還挺高。
李二子繼續說道:“我們後又繼續出去尋找你,但怎麽也尋找不到,看了你留下來的字條,陸能賺也放棄的時候,她依然不肯放棄,於是開始卜卦推算你的下落,這次推算,什麽也沒算出來,又讓她吐了血,而且暈了好幾天才醒過來,在醫院的時候,我們探望前腳剛走,她後腳就跳窗戶溜走了,就連店裡的九嬰和小黑狗也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