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菲兒被我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她後退一步警惕盯著我:“你想做什麽?”
徐林眼神挺好,看到我手中的紅色絲線笑道:“菲兒,你別誤會趙先生,你臉上佔了一根紅線而已……”
徐菲兒一聽的,手在自己的面頰上虛抓了幾下,沒有抓到什麽東西,不屑的對我道:“哪有什麽絲線,可能是某人自導自演的戲而已。”
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
我眉頭一皺,這刁蠻的女孩看來很需要教育教育,於是將手中的絲線遞給徐林:“徐老板,你聞一下這絲線上面有什麽味道嗎?”
徐林接過去,疑惑的聞了一下,面色一變立刻捂住自己的口鼻:“怎麽回事,這絲線怎麽會這麽腥臭?”他看著自己的女兒:“這東西在你的臉上,你一點也沒感覺到不對勁嗎?”
徐菲兒也感覺到徐林的嚴肅,她走過去也聞了聞那條紅色的絲線,不解的搖搖頭,說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味道。話一出口,徐林的面色古怪了起來:“菲兒,這絲線味道這麽濃烈,你一點也聞不到嗎?”
徐菲兒也茫然了,她說自己真的什麽都聞不到,這絲線真的沒有味道。
徐林看向我:“趙小兄弟,菲兒她這是怎麽回事?”
我聳了聳肩:“你知道魚嗎?”
徐林點點頭:“魚怎麽了?”
我說:“魚這種東西,在海裡剛撈上來的時候沒什麽味道,但若是脫離水,逐漸走向死亡的時候,身上的魚腥味會越來越重……這條絲線就像魚,它已經死了。”
徐菲兒冷哼:“胡言亂語!絲線本來就是死的!”
徐林也點點頭:“趙小兄弟,這絲線本來就是死物,你這麽形容,我有點聽不太懂……”
我指著徐菲兒對徐林道,讓他走到徐菲兒身後,看看她的脖子上有沒有什麽東西?徐菲兒一驚,伸手在自己脖子上的抹了幾下,沒有碰到什麽東西,冷笑了:“爸,咱們還是叫保安把他送警察局吧!”
徐林已經走到徐菲兒的身後,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菲兒,你的脖子!”他震驚的語氣嚇到了徐菲兒,她急忙轉過身來:“爸你說什麽呢,我脖子怎麽了,你別和這臭小子嚇唬我呀!”
徐林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你的後頸上三根紅色的絲線長在上面,就像從皮膚下自然生長出來的毛發一樣……”他說著伸出手,就要去碰徐菲兒後頸上的紅絲線。
“不要動!”
我兩步上前一把抓住徐林的手腕輕聲喝道。
徐林啊了一聲,問怎麽不能碰?
我說,這三根紅絲線長在皮膚裡面,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已經順著頸椎骨就纏繞進了脊骨,他要是拉扯的話,很容易傷到裡面的神經線……
要知道人身上的神經線無數,相當於大腦給身體各個部分下達命令,命令所傳達時走的管道,如果管道被傷了,或者斷了,那麽命令就傳達不到所應該到達的地方。那個地方便不會執行命令,也就不會有作為。
簡單通俗的講,神經線損傷,你要想抬起手,手明明連接在你身上,但你卻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醫學上稱之為,癱瘓。
“癱瘓?”
徐林嚇得一下縮回了雙手,他眼中有些不敢相信:“好端端的,怎麽會這樣?”
徐菲兒也被癱瘓兩個字嚇白了臉,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往自己的後頸摸去,徐林著急道:“菲兒別亂碰,你沒聽見趙小兄弟剛才說什麽了?”
我朝他點點頭:“她自己不要緊,但除我之外的外人碰不得。”
在徐林眼睜睜的目光下,徐菲兒潔白修長的手指就在快要觸碰到紅絲線的時候,紅絲線卻一下子從她的手指穿了過去……仿佛只是虛無的幻影一樣。
徐林一臉的懵逼:“這又是怎麽回事?”他手裡還拽著那一條我剛剛從徐菲兒臉上拿下來的紅絲線。
我說,徐菲兒後頸上的紅絲線,普通人看不到,只有將其扯斷一截,並捏著這一截,才能看到它的存在,絲線是活物,被扯斷的那一截就是死物,直接失去隱形的效果。
而還連著身體的紅絲線,除了手捏死線的人,徐菲兒自己也看不到活線。
徐菲兒臉色有些煞白:“你胡言亂語,編出這麽低級的謊言來騙我們,現在我爸捏著死線你怎麽能看到,絲線沒扯斷的時候,你又怎麽能提前看見把它拿下來。根本是前後矛盾。”
徐林也有些在讚同徐菲兒的話:“菲兒說的有點道理……”
我笑道:“我也承認她說的有道理。”
徐菲兒一下子挺起胸膛,面色紅潤了許多:“我就知道他是拿我們開刷玩呢。”
但接下來我的一句話,直接讓她重回冰窟。
我抬起手:“知道我剛才為什麽說,你後頸的活著的紅絲線,為什麽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碰不得嗎?那是因為我的手,有法力的存在。”
說著,食中二指彎曲指著自己的眼睛:“之所以能看見你身上的紅絲線,也很簡單,因為這雙眼,已經開了陰陽眼……”
徐菲兒無法直接看到自己後頸的紅絲線,始終不相信我的話,她說:“你以為是拍電影啊,還陰陽眼,除非你也給我開陰陽眼,讓我看看世上究竟有沒有鬼就行了!”
我嘴角微微揚起:“你確定?”
她和我杠上了:“有什麽不能確定的?”
我點點頭:“好好好,果然是女中豪傑,我這就幫你開陰陽眼!希望你等下別嚇的尿褲子……”
徐林有些顧慮的勸道:“菲兒不要胡鬧,這世上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東西存在……”徐菲兒兩手叉腰,挑釁的看著我:“我就想證明,他是騙子給你看!”
徐林扳不過她,重重的歎了口氣:“那給我也看下陰陽眼吧,趙小兄弟。”
這對父女真是……
我口中默念開眼咒,食中二指齊出,在他們的眉心中間各虛畫了兩道符咒:“好了,陰陽眼已經開了,你們若是想要解開的話,只需男左女右掌心往自己的眉心一拍,然後喊一聲‘破!’就可以了……”
徐菲兒眨了眨她那雙大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說怎麽沒看見鬼?我心中暗笑,刁蠻的女孩,接下來才是給你人生狠狠上一課的時候了……
我左手五指微微彎曲,大拇指在其他四根手指的指腹上掐了起來,最後掐在無名指上,朝北方向看去,是一面牆,牆上有一個不小的推拉玻璃窗。於是指著那個窗戶:“既然你膽子那麽大,就到窗邊看看吧,可別哭出來哈。”
窗戶的位置很大,足以三人並列站在那邊。
我將窗戶推開,朝北的方向背陰,是一處種滿竹子的竹林,看上去一片翠綠,配合鵝卵石小道和一條條石椅,是個散步的好地方……如果不是竹子招魂的話。
現在是下午再過一會兒就要傍晚。
竹林外的道上時不時有人走過,看了一會兒,徐菲兒有些躁動:“鬼呢,你不要告訴我下面那些都是鬼,有好好幾個我可認識著呢,還活的好好呢。”
她以為我不信,指著下面路過的一個人,然後拿起手機撥打,果然那個人也停下腳步,拿出手機接聽……
還真的是認識。
我心裡有些鬱悶,奇怪,北方靠陰,太陽從東邊升起在西邊落下,這個園裡面有不少的大樓,相互之間遮擋了不少陽光,加上這大樓後面種植了這晦氣的招魂竹,怎麽會沒鬼呢?
不科學……不對,是不玄學啊。
就在我有點懷疑自己的想法時,眼角余光落在竹林中走出來的一個人身上。心情頓時好了起來,笑道:“快看竹林中走出來的那個紅衣女人,仔細瞧瞧吧。”
聽見我的話,徐菲兒也看了過去。
她眉頭皺了皺,說這女人穿著的一身紅衣是舊了點,但哪點像鬼的樣子呢?我想了想:“有辦法,你把手機拿出來,打開攝像頭拍一下試試……”
我跟鬼打交道這麽久,即使隱藏的再深,我也能判斷出究竟是不是鬼。竹林走出來的這個女鬼,渾身上下完好無缺,如果不是死的時候就是完好,那極為有可能是厲鬼變化。
陰陽眼厲害,能看穿它們的隱身,能看穿普通鬼魂的變化,但卻沒辦法直接看穿厲鬼的變化。
有時候一些我們經常接觸的東西,卻擁有很神奇的功能,可以直接看破它們的變化,這其中之一就是手機和數碼相機,也許鏡頭不是活人的眼睛,又是以電力顯像,所以能看到一些肉眼所看不到的東西吧。
徐菲兒拿起手機,打開攝像頭,對準那個穿著紅衣的女人。她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我也緊緊的盯著屏幕上的紅衣女人。
那個紅衣女人走到小道的最邊緣,那裡是已經是竹林的外圍,有陽光照射在那裡,她又轉身走了回來。徐菲兒倒吸一口涼氣,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她,她的後腦杓……”
不光她看到,我和徐林也看到了,這紅衣女人的後腦杓上有個不小的窟窿,剛才是正面,又因為她是長發,有頭髮的遮掩沒看出來,現在一轉身看的真真切切!
徐菲兒捂住自己的嘴巴,使勁的不讓自己叫出聲來,但一張臉已經變得比聽到自己後頸上長著詭異紅絲線還蒼白,我搖了搖頭,準備將她緊握在手裡的手機拿下。
她忽然驚叫一聲,癱坐在地上,眼眶中擠滿了淚水!
這是被嚇哭的。
這是看到什麽了?
我轉頭朝窗外看去,一張灰白的毫無血色的臉,猛地貼上來,還有那身紅色衣服,那個後腦杓有窟窿的女人,竟然從竹林中徑直飛了過來!
出於身體本能,我抬手就是一掌!
匆忙之下運轉的法力,而且沒有加持任何符咒,但也不是這女人能承受的,她慘叫一聲,以更快的速度飛了回去,重重的摔在竹林邊上鵝卵石小道上。
剛才那一掌打中它的右肩膀,此時她的肩膀不斷的在冒煙,抬頭看了我一眼,露出異樣的表情,居然是不是怨恨,我有些詫異,很少會見到這種打了它還不怨恨的鬼。
發呆的這瞬間,女人跳進了竹林裡面,消失了。這是又怎麽回事,飛上來給我打一掌,然後就走了?
徐菲兒坐在地上淚如雨下,渾身劇烈的顫抖著,看來被嚇得不輕……
徐林對這個女兒很是寵溺,將她扶到椅子上坐著,因為是會議室,她的異樣引起不少人的注意,有些男員工想上來安慰一下,被徐林揮手一句:“你們玩,這裡沒事。”給打發了。
他滿是心疼的摸著徐菲兒的腦袋:“傻孩子,爸又不是小孩子,都跟你說趙小兄弟不是普通人,你偏偏不信,現在嚇到了吧……”
我上前解開徐菲兒的陰陽眼,這妞的心理估計有連愛因斯坦的都解不開的陰影面積,若是再看到點別的什麽東西,保不正會真的嚇癱……雖然我有辦法,即使她嚇癱也能恢復過來。
徐林歎了口氣,我問他怎麽回事。
他的回答令我有些意外,剛才飛上來的女人他居然認識,那是這個科技園剛建立的時候,這女人帶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經過,一棟大樓上在裝修,不知怎麽掉下一把不小的錘子,正中女人的後腦杓,敲開了很大的一股窟窿,紅的白的流了一地。
當初徐林還帶著同樣十來歲的徐菲兒來到這裡,因為建園初期,各家公司都在裝修,路上堆了很多東西,走路十分不方便,他和這個女人走在同一條道上的前面,看這女人有些焦急的樣子,他怕擋道,特意落後一些讓女人先走。
誰知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一陣懊惱和唏噓:“七八年了,我每次經過那條小道的時候,都會感到無比的羞愧,不信鬼神的我,都會默默祈禱她早日輪回安息,卻沒想到她還在這裡徘徊。不知道她當年帶著的小女孩,現在怎麽樣了……”
真的是……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自己能做的事情,只有自己找個時間去一下那個竹林,畫符超度她。
就在徐林還在自責的時候,我看到他手中還纏著的紅絲線,正色道:“徐老板,現在不是自責的事情,有件事情我必須單獨和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