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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初唐》第三百六十五章 山水終有相逢時
  “這位姑娘,你可是姓楊,閨名上婉下貞,祖籍山東曲阜人氏?”

  趙飛軒此時早已沒了剛才的冷淡,而是雙眼透著熾熱,灼灼眼神仿佛要將貞娘燒焦一般,久久盯著她不放,期翼著貞娘的回答。

  貞娘顯然被素不相識的趙飛軒嚇得夠嗆,對方不僅叫出了她的名字,而且還用這種眼神盯著自己,一時間手足無措。

  如受驚小鹿一般,慌亂地閃躲到了郭業的身後。

  郭業下意識地將貞娘護在身後,仿若母雞護小雞,虎視眈眈地望著透著奇怪的趙飛軒。

  然後伸出右手阻止著趙飛軒的前進,問道:“趙刺史,怎麽回事?你怎麽會知道貞娘的閨名?”

  趙飛軒聽罷,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郭業的問題,而是若有所思地呢喃道:“貞娘?我怎麽會知道貞娘的閨名?郭禦史,你是說……”

  噌噌~~

  趙飛軒又上前兩步,欣喜叫道:“郭禦史,你是說,這位姑娘真叫楊婉貞?我說怎麽會長得這麽像呢,太像了,太像了!!”

  “趙刺史!”

  見著趙飛軒又突進兩步,郭業再次喝道:“趙刺史,請自重!”

  聽聞郭業一聲喝,趙飛軒這次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太過激動,太過孟浪,以致讓貞娘受了驚嚇。

  隨即尷尬一笑,主動又退後了數步,與郭業、貞娘分開一段距離。

  然後抖落了一下寬袖,緩緩說道:“郭禦史莫怪,趙某是因為能在茫茫人海中偶遇婉貞妹妹,而太過激動了,唉,真是亂了分寸,失了顏面。”

  婉貞妹妹?

  趙飛軒竟然對貞娘用這個稱呼,難道他倆還是什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關系?

  旋即,他轉頭望向了身後初初鎮定下來的貞娘。

  貞娘自然也看出了郭業問詢的眼神,不過她還是衝郭業搖了搖頭,說道:“大官人,奴家的確是山東曲阜人氏,這個你很早就知曉的。但奴家並不認識這位趙大人哩。”

  不認識?

  不認識趙飛軒又怎能叫出貞娘的名字,還有的籍貫?

  但看著貞娘清澈的眼神中透著無辜,郭業相信貞娘不會騙他。

  ***,那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會是撞了鬼吧?

  “咳咳……”

  趙飛軒同樣也聽到了貞娘的回答,輕輕咳嗽一聲,說道:“婉貞妹妹,你我將近十五年未見,你怎麽可能還記得我呢?十五年前,我在你家中之時,你還是個黃毛小丫頭哩。不過,我問你,當年你爹在曲阜開館授徒教人學問之時,你記得有位軒哥哥,時常在你家吃飯呢?”

  “軒哥哥?”

  貞娘念叨著這三個字,徐徐陷入了沉思之中,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些對青蔥回憶的緬懷神情,不過更多的是痛苦的神色。

  趁著貞娘發呆不說話之計,趙飛軒衝著郭業說道:“郭禦史,婉貞妹妹的父親乃曲阜一個鄉下地方的老秀才,姓楊名開泰。恰恰,也是趙某的開蒙恩師。若非當年恩師教我讀書識字,替我開蒙,趙某焉能走上考取功名的這條路?當年趙某家徒四壁,僅有老母一人拉扯並維持生計,恩師不僅不收我每年的束脩(學費),還時常接濟我跟我娘,我想,我也沒有機會堅持到最後,長安科舉蟾宮折掛。呵呵,我這位恩師雖是我開蒙恩師,趙某卻是一直當成父親一般的存在。”

  貞娘的父親是在曲阜鄉間,開館授徒的老秀才?

  郭業猛然想起貞娘好像地區略通文墨,而且當年她嫁給隴西濫賭鬼胡皮的時候,好些人說她是出自書香門第。

  如果她爹是位秀才公,那麽貞娘粗通文墨,就很好解釋了,家學淵源嘛。

  不過,他還是問道:“趙大人,貞娘的父親不是已經過世了嗎?”

  趙飛軒點點頭,說道:“沒錯,武德七年的科場中出現了一樁醜聞。曲阜縣試,出現了舞弊案。而我的恩師楊開泰在武德七年,已經被曲阜縣令招賢為曲阜縣學的學正,也算是吃著朝廷俸祿的九品吏員。”

  “郭禦史可知曲阜是什麽地方?孔聖人之祖地。儒門先師的祖地,出現了的舞弊案,這不是讓天下人恥笑嗎?這讓朝廷的臉面往哪兒放?這件事越鬧越大,縣、州、道、最後捅到了長安,連當年的聖上,當今的太上皇都知道了。結果自然是龍顏大怒,曲阜官場大大震蕩,上至曲阜縣令,下至曲阜涉案學子,統統被打進了死牢。”

  “我的恩師,身為曲阜縣學的學正,管著曲阜所有的進學童生,自然也難辭其咎,遭了潑天大難,難逃一死!”

  “我的恩師不僅被判了秋後斬首,而且家屬統統流放三千裡,而且是天各一方的流放。我的師母,婉貞妹妹的母親病死在流放山西的途中,而婉貞妹妹則流放蜀中,至於她那位一母同胞,僅大她三歲的姐姐婉慧,則是流放到了汝州。”

  “慘啊,郭大人,我恩師一家真是遭了無妄之災,從此血脈相離,天人永隔啊!”

  ...

  郭業心中震撼,貞娘的身世,竟然如此淒慘。

  難怪她最後會嫁給胡皮這樣的濫賭鬼,原來是流放到了隴西。

  她這麽一個弱女子,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便如無根飄萍,衣食不能保障,嫁給胡皮至少能保證她餓不死,至少能保證她不會為了生活,而淪落風塵,用墮苦海。

  “嚶嚀~~娘親,娘親……”

  貞娘突兀悲戚一聲,蹲在地上哇哇哭了起來,好似多年積壓在心中的抑鬱統統發泄了出來。

  這麽多年,她是第一次聽到母親的下落,不過已經是天人永隔。

  顯然,貞娘的哭,也驗證了趙飛軒說得乃是實話。

  郭業被貞娘哭得心酸破碎,也跟著蹲在地上,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無聲地撫慰著。

  突然,郭業又猛然抬起頭來,望向趙飛軒,發問道:“趙刺史,你說貞娘的父親是你的啟蒙恩師,你是十五年前見過貞娘,她當年還是一個黃毛丫頭。那麽十五年未見,當年的黃毛丫頭已經蛻變成這般,你又如何認出貞娘來的呢?”

  趙飛軒不假思索地說道:“因為,她和她的姐姐楊婉慧長得很像很像,而在四年前,我在長安翰林院任編修一職之時,我便托人在汝州找到了婉慧,而且將她接回長安,娶她為妻。婉慧是我的妻子,婉貞是婉慧的親妹,姐妹倆長得如此相像,我又怎能認不出來?”

  什麽?

  郭業停止了替貞娘撫背的動作,驚呼道:“你是說,你已經找到了貞娘的姐姐,而且她還成了你的妻子?這麽說來,貞娘不就是你的小姨子麽?”

  趙飛軒點頭應道:“正是如此,娶婉慧為妻,算是趙某告慰恩師的在天之靈,讓他老人家好安心。如今又找到婉貞,師母也能安息了,唉……”

  郭業怔怔看著趙飛軒,心中敬佩之余,不由感動,趙飛軒此人,不僅是個孝子,是個好官,還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奇男子。

  楊開泰對他的恩,僅僅是當年的開蒙教學,還有偶爾接濟他,讓他吃上兩頓飽飯。

  小小恩情,回報若斯。

  無論是得人恩果千年記,還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趙飛軒都做到了。

  郭業不由豎起拇指,由衷地讚道:“趙刺史,你的所作所為,令郭業除了佩服之余,還有敬重,你是這個!”

  豎起拇指的右手略微一揚,郭業發自內心的褒揚。

  唰!!

  貞娘啜泣一陣之後,陡然起身,一邊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一邊哽咽問道:“軒,軒哥,不,姐夫,我姐呢?我要見我姐,我要見我姐!!”

  貞娘從武德七年一直到貞觀四年,怔怔七年的光景沒有見過姐姐楊婉慧,平複完喪母的悲痛心情之後,自然第一時間要見到的,就是與之血脈相通的姐姐——楊婉慧。

  不過一聽到貞娘急不可遏地要見姐姐,剛才還君子坦蕩蕩的趙飛軒,突然變得有些扭捏起來,一會兒臉有難色地看了下貞娘,一會兒又頗為忌憚地看了下郭業。

  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貞娘,吞吞吐吐地呢喃著:“你姐,你姐,婉貞妹妹,你姐姐……”

  吱吱唔唔半天,口中愣是蹦達不出一個字來。

  ps:晚點還有一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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