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興軍的基本步兵戰術是,在進攻中使用改進的適應這個時代的縱隊密集進攻的方式。在防禦中使用鐵絲網、戰壕和機槍組成的各種臨時土木工事。
當然了,複興軍采取的這種基本戰術主要是針對這個時代的他們可能面對的所有的敵人的。三三製戰術作為一種先進的步兵戰術,則是複興軍自己內部掌握的。
戰術的采用,必須針對具體的敵人。先進的戰術針對的是先進的敵人。對於複興軍來說,在本時空裡,他們根本就遇不到需要使用先進戰術的敵人。縱隊進攻和土木工事防禦,這種戰術就已經夠對得起這個時代複興軍的任何可能的敵人了。
複興軍在木場驛和後金的金州駐防部隊進行的這場遭遇戰,沒有采用複興軍常規的戰術模式。
王書輝想要在這場遭遇戰中驗證一下相對比較落後的線性戰術的防禦方陣的效果,也就是所謂的排隊槍斃戰術對於騎兵的殺傷力到底怎麽樣的。所以他才要求炮兵部隊不要參加戰鬥。畢竟在後勤補給線沒有建立起來之前,炮彈的補給是比較困難的。
不過很明顯,因為他沒有命令機槍部隊不要參加戰鬥,所以複興軍一個營的前鋒部隊位於前凸位置上的一個連的戰士們,在機槍開始發射之前,隻獲得了一次開槍的機會。在四架營屬機槍開始射擊之後,就沒有他們什麽事情可做了。
四架十管加特林機槍用了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就把進入射程的五六百後金女真方面的騎兵全部消滅了。這從側面證明,複興軍的戰士們經常戲謔的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機槍面前人人平等”的說法,真的是非常的客觀的。
在複興軍的戰士們看來,雖然填裝了烈性乍藥的鋼製炮彈的殺傷力巨大而又驚人,可是在複興軍的覆蓋性炮擊中,如果個別比較幸運的敵人藏在一個壕溝或者土坑裡的話,爆裂的彈片還是有萬分之一乃至千分之的可能會被他躲避開來。複興軍自己的土木工事就證明了這一點。在演習中,構築完善的土木工事,就可以實現躲避複興軍自己猛烈的炮擊,保護士兵的性命的目的。
但是不同於炮彈彈片的可躲避性,機槍的掃射無論是在進攻中還是在防禦中,特別是在防禦中,敵人,不管是騎馬的敵人還是普通的步兵,不管是土匪、明軍,或者是現在的這些看起來作戰意志強烈衝勁十足的女真兵,都無法在機槍掃射中幸免。
四架機槍組成的火力網,可以輕松的撕碎一切的敵人。別說敵人是騎馬的騎兵了,就是敵人是騎著教科書上說的那種陸地上最大的動物長鼻子長牙的大象,同時他們又能像騎馬一樣快速的發起衝鋒,他們也照樣無法在機槍組成的火力網裡留下一條性命。
就在前鋒部隊輕松的撕碎五六百從正面衝向機槍陣地的後金騎兵的時候,幾個參謀在參謀長的帶領下剛剛對王書輝激烈的說明完按照戰術要求建立防禦陣地的必須性問題。
因為按照制度,王書輝作為複興軍遼南第一軍團的臨時總指揮、政委,是不應該直接指揮戰鬥的。這在複興軍中屬於嚴重的越權行為。政治幹部不能干涉業務幹部的軍事指揮,這是複興軍內的鋼鐵制度。
但是因為王書輝本人作為複興黨主席,作為所有複興黨黨員導師的這種特殊身份,所以王書輝突然越權直接下達命令的這種舉動,並沒有遭到複興軍遼南第一軍團副總指揮、司令,王書輝的第一批弟子孫德剛的質疑和阻止。
不過複興軍遼南第一軍團參謀長趙一鳴可不會像孫德剛那樣對於自己的恩師不會有任何的質疑。他先是對王書輝指出他的這種越權行為的錯誤性,之後又對王書輝提出,遇敵後不進行防禦性土木工事的構建,是違背複興軍步兵基本戰術要求的行為。
王書輝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種做法是違背制度的。雖然在趙一鳴說完這些話的時候,那五六百的敵人就被前鋒部隊的機槍消滅的乾乾淨淨了。可是他也不能說趙一鳴的話是錯誤的。所以在之後的戰後總結會議裡,王書輝做出了檢討。
孫德剛比趙一鳴要年長六歲。十年前的時候,剛剛淪為孤兒的孫德剛從一個即將餓死的十六歲流民成為了王書輝的第一批弟子。
和那些之後被王書輝建立的制度性培養體系培養出來的第四批、第五批等後幾批弟子不同,他對於王書輝的感情是一種親人般的感情。當年才剛剛十六歲的孫德剛,把照顧他生活,手把手的交給他知識,身體力行領著他進行軍事訓練的王書輝看成是自己父兄一樣的人。
就像很多王書輝最早幾批弟子一樣,孫德剛的忠誠,先是對王書輝的忠誠,之後才是對複興黨這個組織的忠誠。
孫德剛忠誠於複興黨,忠誠於複興黨的思想、制度、理念、紀律,那是因為複興黨以及複興黨的思想、制度、理念、紀律等等的一切,都是王書輝一手創造的。對孫德剛來說,忠誠於複興黨,那是因為忠誠於複興黨就是忠誠於王書輝。在孫德剛眼裡,王書輝和複興黨是一體的。
舉個簡單的例子來說,如果王書輝的一言一行符合複興黨的制度和紀律,孫德剛會遵從王書輝的一言一行。如果一旦王書輝做出不符合複興黨的制度和紀律的事情的話,孫德剛也會遵從王書輝的一言一行。
趙一鳴是王書輝的最後一批弟子出身。當年他成為王書弟子的時候,王書輝已經不再親自的教導他們了。雖然也給他們上課,雖然也指導他們的軍事訓練,但是在生活上他們這批弟子基本和那些少年軍校的學生們一樣,過的是集體的生活,接受的是規范化的教育。
對於趙一鳴來說,複興黨是一個整體性的存在。他們接受的教育就是這樣的教育,他們學到的知識就是這樣的知識。對於他們來說,無論是王書輝這樣的複興黨的創造者,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複興黨的新黨員,都必須遵守複興黨的制度、紀律。
講規矩,守紀律,這就是王書輝建立的複興黨教育體系一直要求所有的學員們樹立的意識。
所以在趙一鳴看來,王書輝是複興黨的創造者,是複興黨全體黨員的導師不假。可是除非複興黨中央制定了新的制度和紀律,那麽作為複興黨的一個黨員,王書輝就必須講規矩,守紀律。
王書輝不講規矩,不守紀律,任何一個複興黨員都應該當面對他指出來。
對於王書輝本人來說,他在感情上當然傾向於二十六歲的孫德剛。畢竟不管怎麽說,王書輝和他的頭幾批的弟子之間的感情還是相當的深厚的。在和他們如影隨形相處的幾年裡,王書輝和他們建立起來的是一種親人間的感情。也只有這些弟子才會看到王書輝最真實的感情表露。
不過從理性的角度講,王書輝當然更欣賞二十歲的趙一鳴這樣的複興黨黨員。
他費盡心血的在明朝末年建立起來的工業化教育體系的目的,其實就是為了批量化的塑造出這種講規矩,守紀律的現代化的人才的。
作為一個政黨的領導者,王書輝更希望所有的複興黨成員都是趙一鳴這樣的複興黨黨員,而不是孫德剛這樣的王書輝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