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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之門1619》192.第192章 、武昌起義 2
  “今天,時間已經太過久遠了。我們已經很難搞清楚,那場開啟了大明王朝偉大生命的倒計時的武昌事件的具體細節了。

  “雖然我不是個歷史陰謀論者。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武昌事件的發生,確實在客觀上促進了複興會的發展。”

  “從客觀的角度上來觀察這段歷史的話。我們可以發現,武昌事件似乎讓原本只是盤踞於荊州地區的複興會,在隨後一年多的時間裡,迅速擴散到了整個長江以北的湖廣地區。”

  “在武昌事件被平息之後,不僅武昌府境內的地主士紳在這場暴亂中消失無蹤。在隨後的兩三年中,整個長江以北的湖廣地區,除了小部分轉型從事工商業的地主士紳之外,所有的其他的地主和士紳,全都被複興會快速的消滅了。”

  “地主和士紳,是大明朝的統治基礎。我們不得不說,武昌事件的爆發,使得整個長江以北的湖廣地區,在政治意義上變成了一個非大明朝的勢力范圍。這就是複興黨在後來的歷史文件中提到的革命割據。”

  “在我看來,是********、自然災害和農民起義成全了複興黨。複興黨篡奪了大明王朝的政權。”

  “就是在複興革命開始之後,複興黨人不斷的破壞和毀滅中國文化,使得中國成了一個道德淪喪、文化落後的國家。”

  “是的,我們現在仍舊是世界第一強國。是的,中國的國土仍舊橫跨兩洋兩州。但是,複興黨仍舊沒法改變他們篡權者和傳統文化毀滅者的身份。”

  ——2014年·一個“有良心”的“歷史發明家”·《不可忽視的真相》·卡逼社區狗眼看人

  顧大珺這個湖廣總兵的日子過得還算順當。說起來,鎮遠侯顧家和湖廣這個地方還是有著很深的淵源的。

  鎮遠侯顧成,是大明朝的開國功臣之一。不像很多腦袋像石頭一樣的洪武勳貴反對明成祖朱棣,顧成在朱棣舉起奉天靖難的大旗和自己的侄子爭奪大明王朝的皇帝位置的時候,他老老實實的鎮守貴州,一言不發的觀察著情況。

  等到朱棣成功稱帝之後,顧成立即就向新皇帝朱棣獻上了自己的忠心。顧成因為上表請封太子,受到了明成祖朱棣的喜愛。他的爵位一直保存了下來。

  從顧成那裡算起來,顧大珺算是顧成的第八代子孫了。不過不幸的是,鎮遠侯的爵位他是輪不上的。他雖然也是上代鎮遠侯的嫡系兒子,但是他是次子。他上面有個哥哥,已經在萬歷年間襲封了鎮遠侯的爵位。

  不能封爵,沒有享受到和大明王朝與國同休待遇的顧大珺,並沒有在京師混吃等死的打算。他說動了自己的母親和哥哥,動用了一些家族掌握的關系,撈到了一個雖然在現在這個政治環境裡地位並不怎麽高,在文官眼裡算不上什麽重要位置,但是油水卻很豐厚的地方總兵官的職務。

  湖廣這個地方,比起京師直隸之類的地方,當然要屬於窮鄉僻壤了。但是,相對於土司經常作亂的貴州四川地區,相對於偏遠蠻荒的兩廣地區,相對於要面對蠻族入侵的九邊地區。湖廣這個地方屬於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沒有什麽軍事壓力,可以安心撈錢的好地方了。

  我們甚至不能說顧大珺是個很貪婪的人。他在湖廣總兵任上,基本上沒有對在自己的職位上做出過任何出格的舉動。

  上任湖廣總兵留下的規矩制度,他全都老老實實的蕭規曹隨。該克扣多少軍餉,他就克扣多少軍餉。該給上面的兵部和地方的文官留下多少“飄沒”,他就留出多少“飄沒”。該倒賣多少軍糧,他就倒賣多少軍糧。每個官職,該賣多少銀子,他就賣多少銀子。該吃掉多少空額,他就吃掉多少空額。

  用顧大珺自己的話說,“我就是這麽個守規矩的人。天底下沒有比規矩更大的道理了。”

  守規矩,就是顧大珺的人生哲學。

  顧大珺這個人的“人品”,還得說是比較不錯的。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在湖廣總兵任上近十年的時間。顧大珺確確實實的做到了“守規矩”。顧大珺守規矩的這個名聲,不僅是軍事系統內部出名的。就是在湖廣的文官眼中,顧大珺也是那種比較懂事,非常守規矩的難得的“好”的粗鄙武夫。

  顧大珺心裡明白,在文貴武賤的這個大明王朝的大環境下,自己勳貴子弟的身份實際上是不怎麽靠得住的。要是不能和文官們結成重要的合作關系。他這個掌管一省軍事的湖廣武裝力量的最高指揮官,實際上別想在湖廣官場上過一天順心的日子。

  所以,無論是克扣軍餉還是吃空額,湖廣官場的上上下下,都能按照官職的大小獲得一份響應分潤。

  正是顧大珺的這種懂事和聽話,才使得他在湖廣官場上下混的如魚得水。

  在顧大珺看來,自己能夠倚為依靠的,不是幾千上萬的猶如乞丐一樣的士兵。不是一心做生意放高利貸已經完全退化成地主的各級軍官。更不是自己在京師的那個每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侯爺哥哥。他真正能夠倚為依靠的,只有通過利益結成同盟關系的湖廣各級文官們。

  他認為,只要執掌湖廣大權的各級文官們能夠認同他,接受他。他這個本來沒有被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湖廣總兵,就能太太平平的把自己的撈錢日子順順當當的過下去。

  甚至於,為了獲得湖廣文官們的認同,顧大珺在很多公開場合裡,不僅積極的附和湖廣文官們對魏忠賢的大罵。他本人都有幾次赤膊上陣,主動的在湖廣文官面前說了很多什麽“權閹當道,民不聊生”之類的話。

  而在事實上,無論是那些積極接納他的湖廣文官,還是大罵魏忠賢是“魏逆”顧大珺自己,都不覺得京師官場上的風風雨雨,和自己有什麽實際的關系。

  他們中的很多人都知道,現在被大家稱之為所謂“閹黨”的魏忠賢的合夥人們,實際上都是和東林黨出身相同的文官。他們不過是在萬歷中後期到天啟初年期間,和東林黨的政治鬥爭中失敗的那些“楚黨”、“齊黨”等文官團夥。

  顧大珺今年已經四十二歲了。過了不惑之年,顧大珺覺得自己的人生觀正在走向“蛋”定。四十歲以前,他熱衷於娶小老婆。四十歲以後,他覺得自己有十三個小老婆已經完全足夠了。他把自己的興趣,從往家裡娶小老婆增加自己的負擔,轉換成了到青樓裡娛樂,不給自己龐大而又複雜的后宮增加人手了。

  四十歲以前,他熱衷於賺錢。能吃一千人的空額,他會吃一千兩百個。能賣掉兩千正兵的口糧,他會賣掉兩千四百個。要是有人問,不給正兵們發口糧,正兵們餓死了怎麽辦?顧大珺的回答,會像未來崇禎朝的兵部尚書楊嗣昌對淪為流民的百姓說的那樣,“既然沒有吃的,餓死就好了”。

  但是,四十歲之後的顧大珺不會再說那麽無知的話了。他會帶著些文化人的悲天憫人的表情反問道:“就算我把這些軍糧發下去,士兵們就不會餓死了麽?”

  顧大珺的反問是沒辦法回答的。大明朝的軍餉,從兵部撥發到顧大珺手中這個過程,需要經過這樣幾個部門。

  首先,就是戶部。以一個正兵發銀一兩來計算,要給一萬個正兵撥發一個月的軍餉一萬兩的話。這筆銀子從國庫裡出來之後,就變成了七千兩。這倒不是說國庫沒給你撥發足額的軍餉,而是戶部的官員本身要從這個撥款的過程中,抽取三層的“飄沒”。

  在銀子出了戶部之後,銀子又要經過兵部衙門到湖廣巡撫衙門。再之後,銀子又要通過湖北巡撫衙門轉到湖廣兵備道衙門。最後,湖廣兵備道衙門,才會把剩下的銀子,發到湖廣總兵衙門。

  也就是說,這一萬兩銀子,要經過戶部、兵部、巡撫、兵備道這四道手續之後,才能到達湖廣總兵官顧大珺的手中。而無論是戶部、兵部、巡撫衙門還是兵備道,這四個衙門都是文官衙門。而文官衙門的特征叫做雁過拔毛。每一道手續都會造成三到四層的“飄沒”。

  仍舊以那一萬兩銀子為例,一萬兩現是變成了七千兩。然後,七千兩又要變成四千九百兩。再然後,四千九百兩有要變成三千四百三十兩。再然後,三千四百三十兩又要變成兩千四百兩。這就是說,這一萬人的餉銀到了顧大珺手中的時候,只有兩千四百兩了。

  顧大珺是個“辛勤”的公務員。處理公文,收受賄賂,送禮拍馬,吃喝嫖賭等等公務,那是耗費了人家顧大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的。顧大人當然理所應當的要從這兩千四百兩中,拿出一定的錢來補償自己的“勞動”。

  當然了,顧大人是個講究規矩的人,人家只是從中抽走了五成而已。

  這一萬人的一萬兩軍餉,從國庫到顧大珺手中之後,只剩下一千多兩了。而湖廣軍事系統也好,全大明的任何軍事系統中也好,從正一品的總兵到最基層的六品百戶之間,還有最少十級的武官存在。可以想象一下,一千兩百兩銀子,再經過十級武官的過手,還有可能剩下一絲一毫嗎?

  要不然怎麽正八品的小旗官何祖賢過的不過是佃農的生活呢。要不然怎麽半年多過去了,整個湖廣地區的士兵們都沒見到過任何的糧餉呢。

  要是有人說顧大老爺是個貪官的話,人家顧大老爺還會覺得非常的委屈呢。是啊,人家顧大老爺會說,“這也不是從我這個時候才開始,這也不是從我這個級別開始的行為啊。這都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已經確定下來了的規矩了。我作為大明朝的官員,我要在這個環境中生存,就必須要遵守這個規矩啊。”

  你瞧,實際上無論是什麽時代的貪官汙吏們,都會說出意思差不多的話來。有人說這是體制原因,有人說這是時代限制。但是現實就是現實。不可能因為貪官汙吏有自己的理由和借口,就可以說貪官汙吏們的貪汙行為是多麽正當和高尚的。

  實際上,以魏忠賢為代表的所謂閹黨,對東林黨人的打擊手段非常的簡單。都不是什麽誣陷和栽贓那麽高級的手段。只要一個查稅,一個反貪。僅僅這兩個在任何時代裡都是正常的行為,就能把百分之九十九的東林黨“清官”們關進監獄了。

  顧大珺雖然是生於富貴鄉中,身份地位一點兒都不會比《紅樓夢》裡的賈寶玉差。生活環境肯定也比曹雪芹這樣的漢軍旗奴才好的多,高檔的多。但是,顧大珺卻不是賈寶玉那樣的窩囊廢。人家還是非常清醒,非常有正事兒的人。

  顧大珺深刻的知道,自己名義下統管著的幾萬人,已經過得是饑寒交迫的日子了。這樣的生活要是一直持續下去,造反作亂這樣的事情,那是必然要發生的了。

  但是,人家顧大珺畢竟是出身於上層社會的。他一方面知道不滿的人,過不下去的人非常多。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自己也沒有太大的必要感到害怕。只要維持住戰力充沛的家丁五六百人,他就能很充分的壓製住那些窮軍漢了。

  都不用什麽高明的現代社會學專家來教導顧大珺。顧大珺本人就能從日常生活的經驗總結出這樣的道理。統治階級面對被統治階級的時候,永遠都是處以極少數的。但是,被統治階級是沒有組織的松散的存在,而統治階級是有共同利益,分享共同意識形態的有組織的團體。

  顧大珺知道,自己沒有必要圈養比整個湖廣地區士兵規模還要龐大的私兵,以維護自己的統治。他知道,自己手中只要牢牢地掌握好那五六百個家丁,就能輕松的壓製所有的缺乏組織的士兵了。

  就比如說現在吧,整個武昌左衛的幾千人過得明明是相同的日子,但是敢於挺而走向結成團夥搶劫糧車的,只有七個人。顧大珺不需要比幾千個人的力量大。只要他比這七個敢於反抗的士兵力量大就足夠了。

  我們不能不說,“肉食者”真的是相當的“鄙”的。

  封建統治者好像總是吃一百個豆也不嫌腥的狀況。他們明明知道,傳統的封建統治手法在階級矛盾激化的情況下就會失靈。可是他們從來也不會吸取教訓。

  兩千多年前的周王朝時代有“國人暴動”。秦王朝的時候有“陳勝吳廣起義”。西漢有“綠林赤眉起義”,東漢有“黃巾起義”,之後的歷朝歷代,各種導致王朝滅亡的因素裡,無不有著相同的因素。

  就在顧大珺還在沉浸於自己“盡在掌握”的幻覺中的時候,一場原來在本時空並不存在的武裝起義,正在武昌府醞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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