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未聞墨卿’米芾

  向吳亭東千裡秋，放歌曾作昔年遊。

  青苔寺裡無馬跡，綠水橋邊多酒樓。

  倉吳星域，潤州。

  倉吳星域盛文章，多書法，尤潤州最甚，面積千萬畝的土地上其酒樓，園林，墨台不勝枚舉，進入城中，幾乎家家門聯高掛對子，而題字，書寫的石碑更是隨處可見。

  大街小巷‘真書閣’、‘毫宛’、‘纂修樓’充滿書卷氣息名字的樓閣殿宇讓潤州顯得極具高雅之色，文人揮毫，雅客潑墨，便是空氣裡都能嗅到那沁入心扉的陣陣墨香。

  粉牆黛瓦，小橋流水。

  陳默宛若走進了古色古香的江南水鄉，渾然忘記了星界深藏的戰鬥凶險，於是，第一次進入潤城就被眼前這高雅的氣息給驚住了，沒想到星界裡竟然還有這種文人寶地。

  “中央星域給星界劃分了幾個星域給喜歡文字書法的星將作為交流的地方，倉吳星域是其中之一，星域裡武力和法力的星將大多都不會輕易涉足，如果她們引起災難，中央星域會親自發起製裁，所以才會這麽繁華似錦。”薑鸑鷟解釋道。

  “中央星域這麽做也是很細致啊，不過我看，中央星域是不是覺得星界星將太多了，乾脆讓靈力星將整合一塊，這樣容易管理一些。”陳默看著美好風景。

  “師弟說的有理呢。”薑鸑鷟若有所思。

  兩人沿著小橋流水園林風景一路前行，形似眷侶，沿途引來不少人的注目。薑鸑鷟錦繡宮裝，雲鬢花環，嫋嫋體態，亭亭玉立，潤州美人如水，但像薑鸑鷟這般淡雅的還是讓人眼前一亮。

  看到陪伴薑鸑鷟的男子竟然只是一個還沒有地仙的修士，立刻讓一些人感到眼紅。只是眼紅歸眼紅，看薑鸑鷟容姿便知是星將的身份，地仙修士也不敢去找麻煩。

  兩人走過幾條幽靜的小道，穿過一片竹林，便看到了一座隱藏在林立的庭院。

  白色琉璃樓閣，紅牆綠瓦，幽然致遠。

  門前也掛著一副對子。

  上聯：吟樓萬山風景聚，下聯：墨池濯硯魚龍藏。

  “好對。”陳默讚道。

  “你的朋友是什麽身份？”陳默忍不住問道，看著居住環境雅致清幽，庭院，墨池，一塵不染，乾淨的令人驚訝。

  “我的朋友星名米芾，對書法，字畫都十分的有研究。”薑鸑鷟輕聲說。

  “米芾？”陳默一驚，原來是他。北宋米芾，能詩文，擅書畫，精鑒別，書畫自成一家，創立了米點山水，是‘宋四家’之一，宋四家之首可是大名鼎鼎的蘇東坡蘇軾。

  說起來薑鸑鷟和薑夔認識也是有一段極為有趣的故事，米芾有一段時間正在寫《硯集》，收集硯台的素材，薑鸑鷟有一塊一品的‘落雪魚紋硯石’，米芾朝她索取，兩人糾纏許久，後來拗不過她，薑鸑鷟就乾脆把硯石頭給她了；那時薑鸑鷟已經在華山白石洞天修行，有一個白石道人的稱呼，米芾便拜石為姐，兩人從此結下姐妹情誼。

  陳默聽到這不由失笑，歷史上米芾也有一段拜石稱兄的趣聞，不過他為此可是遭受彈劾罷了官。

  “米芾妹妹有潔癖，所以師弟你要注意一點。”薑鸑鷟提醒一聲。星將的真名都是自己一個隱私，薑鸑鷟知道米芾的真名，但是也不好擅自告知。

  陳默表示了解。

  薑鸑鷟拿出一枚靈符，射入房中。

  靈光一動，房門悠然打開。

  見一名少女盈盈走出，她身穿的是金色深衣曲裾，腰佩交纏，下擺擁簇如花，古代漢服的一種，極富古韻。

  婀娜體態被曲裾映襯的含苞待放又加上少女容顏清豔，雙眸翦水，妙鬘青絲，便如雲霜之中的仙女而來。

  “鸑鷟姐姐，好久不見了呢。”少女笑聲清脆，像甘露泉水一般。

  “米芾妹妹，打擾了。”薑鸑鷟握著女孩的柔荑。

  “姐姐叫我星名太見外了。”少女蹙眉。

  “誒，我先幫你介紹一下我的師弟——”薑鸑鷟溫柔一笑。

  米芾這才注意到薑鸑鷟身後的男子，女孩一怔，眉頭皺的更加緊。

  “這是我的師弟陳默，這次我出來，他都在幫我。”薑鸑鷟輕輕拍了她的手，“我的師弟人很好，你可別見怪。”

  “師弟？華山弟子？”米芾走過來，上上下下打量著。

  陳默拱拳，“你好，在下也是久聞米芾星名。”

  “久聞什麽啊，我的星名也沒什麽了不起的。”米芾不以為然，“你能進入華山，看來你也蠻厲害的，我也曾想去，但覺得太辛苦了就沒去呢。”

  “能入華山，辛苦也是值得的。”陳默道。

  米芾含著笑。“華山容易進，但我這‘韻語樓’可不是那麽好進的。”

  “妹妹，你……”聽到米芾似乎不願讓陳默進入屋內，薑鸑鷟皺起黛眉。

  “米姑娘實在不方便，我也沒有關系，餐風露宿對於修道之人來說也是一種磨練。”陳默也不是很在意，修煉之人，以天地為棲息，哪裡都行。

  米芾說：“我可不刻薄，既然是姐姐的師弟，我也不為難你，我出一題，若你能答出，我不但讓你進入韻語樓，還能將我的真名告訴你。”

  “這也算是倉吳星域的規矩，你敢嗎？”

  陳默對住哪無所謂，不過聽到她的出題還是產生一絲興趣。

  “那我願意試試知道米姑娘的真名。”

  “好。”米芾揚起勝利的笑容，一副勝券在握，看了一眼門庭“這門前的對子我一直想換了，我就出一副對子給你來對。”

  “對聯，有意思。”陳默好歹也是歷史專業的，文學對子清楚不得了，正中下懷。

  米芾踱步，微微一笑：“我給你出個下聯：清照湖山皎月明！”

  “這對聯……”陳默陷入了思索。

  正如武將的武鬥一樣，薑鸑鷟知道倉吳星域待久了，靈力星將都有些文鬥的興趣，自己不好出言阻止，聽到米芾的上聯，薑鸑鷟自己也是思考了一番卻也沒想出完美的對子，知道師弟是對不出來了。

  清照湖山皎月明……陳默自言自語。

  “你對的出來嗎？”米芾傲慢的說。“你對不出來也不用覺得丟臉，就算鸑鷟姐姐恐怕也一時難以對出。”

  “有了。”陳默點頭，想到了什麽。

  米芾洗耳恭聽，事實上有些漫不經心，根本不覺得陳默可以對出。

  “旖旎雲錦秋花起。”

  女孩一聽上聯楞了楞，和她的下聯簡直絕妙。

  “旖旎雲錦秋花起……挺有詩意的，鸑鷟姐姐，看不出來你的師弟很有文采呢。”米芾讚道。

  薑鸑鷟也很意外，武力本來就很強了，還有很高的佛性，現在居然連做對都能得到米芾的讚同，似乎沒什麽可難住他的，清空疏影投去好奇的眼光，明亮的眸子有一種想要看透的意味。

  陳默的對子自然很有詩味，事實上這上聯就化用了米芾自己的一首詩，不過看女孩沉思的樣子貌似也不知情。

  “那我再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女孩這一次認真起來。“我是地硯星‘未聞墨卿’米芾，真名米霽！光風霽月的那個霽。”霽有雨雪停止，天氣初晴的意思，女孩換上友好的態度倒有這種感覺。

  米霽邀兩人進了韻語樓，院內有一池水，已經泛起黑光，竟聞墨香。

  也不知道她在這墨池裡到底用了多久時間洗筆。

  “霽妹，你看來練字也是煞費苦心，不知道練的怎麽樣了。”薑鸑鷟看到那墨池也是笑問道。

  “姐姐看看就知道了。”

  進了書房，周圍牆壁掛滿了字畫，每個字都是神采飛動，綿裡裹鐵。

  未聞墨卿米芾手指一點，書房中一行白紙飄然而落，一隻精細狼毫出現在手，接著一塊玄冰如雪的硯台也出現，一道星力磨墨成水，女孩用狼毫一沾，放肆揮毫書寫。

  刷刷刷。

  筆走龍蛇，從上而下其直如線，花須蝶芒紙中起舞。

  十四個字在紙上浮現。

  正是之前陳默和她一起做的對子。

  “姐姐，請過目。”

  米芾對書法的分布、結構、用筆，有著他獨到的體會，薑夔研究書法多年，一看就看出米芾的用筆特點。善於在正側、偃仰、向背、轉折、頓挫中形成飄逸超邁的氣勢、沉著痛快的風格。字的起筆往往頗重，到中間稍輕，遇到轉折時提筆側鋒直轉而下。捺筆的變化也很多，下筆的著重點有時在起筆，有時在落筆，有時卻在一筆的中間，對於較長的橫畫還有一波三折。勾也富有特色。

  已經不比顏筋柳骨要遜色多少了。

  “穩不俗、險不怪、老不枯、潤不肥，在變化中達到統一，把裹與藏、肥與瘦、疏與密、簡與繁等對立因素融合起來。”薑夔露出驚訝的表情，讚歎道：“骨筋、皮肉、脂澤、風神俱全，猶如一佳士也，章法上，重視整體氣韻，兼顧細節的完美，成竹在胸，書寫過程中隨遇而變，獨出機巧。”

  “駿快飛揚，渾厚無匹。妹妹，你的字氣勢很大呢。”

  “也要多虧潤州風氣，是練字最好的地方。”米霽又看去一旁觀賞的陳默，翦水雙瞳流露光彩：“如何，陳默道友能看出什麽呢、”

  “無垂不縮，無往不收。米霽姑娘已經將行筆的精髓完全掌握了啊。”陳默也是讚道。

  米霽一怔。

  “無垂不縮，無往不收。陳默，你這八個字形容的真是絕妙。”薑鸑鷟再次感到意外。

  米霽露出一絲苦笑：“我在潤州練字多年才總結出來的精髓，本來還想告訴鸑鷟姐的，沒想到你一眼就看出了，姐姐，你這師弟難道是蘭亭書聖的徒弟嗎？”

  薑鸑鷟很無奈看著陳默，如果不是認識這個師弟的話，她也是這麽想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