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心中有道

  身後的巨石砸出巨大的塵埃，將百尺峽都堵住了，陳默站在‘平心石’前轉身看著身後的景象。

  隨著巨石隕落，塵埃一定，這些巨石忽然騰空而起又重新懸掛在了狹窄的山崖兩端。

  嫣然真是完全搞不懂陳默在打算什麽了。

  在千尺幢上用出了法力躲避水流，在百尺峽中面對更加危險迫近的巨石竟然憑著高超的節奏和對落石落點的敏感判斷，千鈞一發的堪堪而過。

  嫣然沒有再問什麽，這小子果然和‘他’有些相似的氣息，神秘，看不透徹，也不枉她叫他殿下了。只是這樣能能走入最後的長空棧道嫣然沒有太大的自信。

  平心石後是一個懸崖絕壁的山路，周圍也沒有了山壁，俯瞰之下就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一旦失足就會跌入深淵裡萬劫不複。

  這是百尺峽最後一條山崖小路，仿佛一條小溝，在華山裡也有一個稱呼‘老君犁溝’。

  “我們走。”陳默至始至終都牽著迷鷺的手，往前走著。

  “陳默。”走了一段，迷鷺忽然叫了一聲。

  陳默回頭，看到迷鷺的眼睛發直，看著旁邊懸崖上長出的一棵靈芝仙草。這靈芝從山崖破石而出，仿佛富有鱗片，散發著誘人的靈氣，即使是迷鷺都不由被吸引了。

  這一看就是頂級的靈藥。

  陳默閉上眼睛，“迷鷺，你隨我走，不要亂動這裡一花一草。”

  迷鷺眨了眨眼，不明白陳默為什麽拒絕，她看出這樣的靈芝對陳默修為應該很有幫助才是。

  一路朝山上走著，各種靈草在兩崖隨處可見，甚至還有一些‘銜靈子’，只要陳默隨手一摘就能輕易摘得。

  但是陳默全然無視，平靜的走去。

  一聲猿啼，一隻三尺身軀的巨猿從山崖上攀登而來，此猿通體石灰，和山崖混為一色，長有四瞳，滿口獠牙，妖氣縱橫。此巨猿和一條灰色巨蟒爭的你死我活，兩個妖氣七八轉的妖獸都是傷痕累累。

  這樣強大的妖獸，若是單獨碰上，陳默也只能退而不鬥，現在兩個妖獸爭奪激烈，以他星力隨時補刀足以坐收漁翁之利。但陳默是瞥了一眼，不聞不問，淡定的走過。

  嫣然看著陳默時而使出神通，時而閑庭信步，時而袖手旁觀，心中隱約有些領悟。

  ……

  華山東峰，下棋亭

  “老祖，這一步走的精妙，屬下沒有想到。”女子看到希夷落下一子，沉默了片刻。

  “山雪，你不是沒有想到，只是被外物干擾而忽略了。”白發女童輕輕的說著。

  高山雪頓了頓，“屬下修煉的道還不夠。”

  希夷淡淡一笑。

  高山雪的目光投去山下的雲緲之巔。“他如今已經過了千尺幢和百尺峽，他對道家的理解似乎比我們想的還要深刻。”

  “你這麽說是認可他了嗎？”希夷又下一子。

  女子平靜的道：“只要老祖認可，屬下沒有異議。只是他的身份……”

  “山雪，有何顧慮。”希夷輕輕一笑。

  “據屬下得知，他被雌雄宮主苻堅看上，王猛拿他被其逃跑，成為笑柄，如今滅國大將正在四處尋他，若是他進了華山宗門，恐怕不妙。”她的眼眸依然深沉如海，聲音卻多了一絲嚴肅。

  十六星侯中的楊廣已經對華山不利，如果他和雌雄宮主苻堅勾結，那即使是‘西月’華山恐怕也不保。

  “禍福相依，有些事日後自有分曉。”陳摶老祖的聲音風淡雲輕透著一絲玄妙。

  高山雪跟隨陳摶老祖百年，聽出了話有所指。

  希夷沒有回答，輕聲說：“我們下棋吧。他和我道若是有緣，希夷是不會阻止他的，道法自然，順天之時，隨地之性，因人之心。不正是道家本源。”

  高山雪欲言又止，事實上陳默所做的事讓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當年紫微星帝登頂華山，見莊子，從此因緣種種讓道家第一聖莊子迷夢於他，之後莊子太上忘情，坐忘於天地中在華山留下了一個傳說。

  現在發生的事又是何其相似，一名星武者闖華山三關見一人，對道家的本源也是異常的超乎想象。

  看了看希夷超凡脫俗的淡定，高山雪不再言語，專心下棋。

  棋局一開，總有勝負。

  ……

  陳默走到了百尺峽山路的盡頭，被眼前的景象楞住了。

  百尺峽盡頭是一個懸崖峭壁，腳下是萬丈懸崖，四周是天空雲霧，再也沒有了任何可以前進的方向。最後一關長空棧道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一般修士走到這，就會選擇禦劍飛行，在他們看來，這長空棧道大概就隱藏在雲霧之中。

  陳默靜靜看了一會，轉身把迷鷺橫腰抱起。

  迷鷺啊了一聲，眨了眨眼，臉蛋微紅不解他這親密的動作。

  陳默深吸了口氣，面對萬丈懸崖，凌空踏出一步。

  “陳默，你這是幹什麽。”迷鷺發出一聲淺淺的驚呼。

  陳默置若罔聞，不用任何法力神通走出了懸崖。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陳默這一步踩在空氣上竟是沒有掉落下去，仿佛空氣中有無形的階梯支撐著他的重量。

  陳默將第二條腿也踏出，穩穩當當的站在空中。

  雲霧吹過耳旁，狂風呼嘯，陳默能感受到萬丈高空的刺骨寒意，在沒有任何法力的保護下，自己就像是汪洋波濤裡一片樹葉。

  陳默抱著迷鷺就朝雲霧深處走去。

  高空上仿佛有一條無形的階梯大道讓他安然無恙的走著。

  “你為什麽也能踏上長空棧道？”嫣然發出了疑問。

  沒錯，眼前陳默在高空上走的最後一關就是長空棧道。這一關最為簡單也最為困難，歷練華山的武者必須得到‘道家’的道的承認，這樣的話再走過百尺峽時才能看到通往華山山門的‘道’。

  最後踏出的一步最為艱難，如果武者有一點遲疑或者動搖，那麽‘道’就會消失，修士走入高空便會摔落懸崖，粉身碎骨。

  漫漫高空，長道無形。

  就是長空棧道的秘密。

  要得到‘道家’的道，自是要領悟道家清靜無為的思想。可是陳默在第一關用了法力已經算是有所為，已經偏離了這個‘道’，按照道理是看不到的。

  陳默解釋說：“清靜無為並非無所作為，事實上這種道是錯誤的。”

  “《老子》裡的說法：道常無為，而無不為。《莊子·天地》也說：玄古之君，天下無為也，天德而已矣。意思就是說，要以無為而無不為作為得天下、得道意、全身修仙的基礎，強調無為事主，無為事師，寂若無人，至於無為。”

  “兩者結合，‘清靜無為’就是克制外欲，清神靜心，順應自然，不加強製。”

  “我在第一關動用了法力，但是並沒有改變流水的變化，流水則是自然，道法自然，所以我這是順應自然。”

  “第二關百尺峽落石陷阱，我如果用法力抵禦，破壞了落石的詭計，那就是內心對自然的畏懼，所以不能使用要讓自己保持冷靜，清醒的意識。這就是清神靜心。”

  “所以那些靈藥，妖獸你也沒有去奪，克制外欲？”嫣然有所明白。

  “正是。”

  道家的道最終是天人合一，保持順應自然，從進入千尺幢後，陳默就將心態放到了如水的位置，和天地自然法則有異曲同工之妙，如同融合。

  再最後長空棧道，陳默對自己‘道’的自信，自然而然就讓通往華山主峰的虛空中出現了通往的‘道路’。

  嫣然悵然一歎。

  這小子似乎比當年他對道家領悟還要入木三分。

  難怪那個時候，他雖然一路上暢通無阻進入了華山後，卻感歎自己做得還不夠完美，看來也是知道這點。不過仔細想想，嫣然不由一笑，當年他來到華山時就算是面對真凰九段的天星武將都有資格一戰，華山之險在他眼中為無物，自然是不用擔心所謂的道了。

  也許正因為太強了，反而道有些瑕疵。

  難怪當年要和莊子莊蝶論道七天七夜。

  陳默踩在虛空，每一步堅若磐石，道心穩重至極，穿過了重重白霧後，大片茫然白霧慢慢破開出了一條小徑，一座恢弘秀麗的山峰出現在眼前。

  比起華山東西南北四峰，此峰更為壯麗。

  仙鶴齊飛，樹海連綿。

  在樹林中有一座華麗的宮殿懸浮在主峰的上方，只見玉宇瓊閣，層次分布，七彩華光如同彩虹之橋連接了華山四個山峰方向。

  宮殿瀑布落濺，泉水叮咚，仙鶴飛舞，獅虎出沒。

  靈動如仙境。

  “好美。”迷鷺也看呆了。

  陳默突然感到身輕如燕，一股無形的力量正控制著他的身體走在自己的‘道’上，陳默也不抵抗，隨著這神秘的力量落了下來。

  陳默走上了華山正門的最下方，抬頭望去有一個千層階梯通往琉璃大門，門口兩隻巨大的玉石異獸蟄伏，門上牌匾鳳舞了兩個魄力無不的字。

  “天道。”

  天道宮闕。

  正是華山宗門所在。

  “哇哦，你還真的走過了長空棧道。”一個驚歎的聲音從一角響起。

  玲瓏嬌柔的身影閃了出來。

  不是別人，正是映萌。

  “你是怎麽來的？”陳默問。

  “你們普通人要進華山自然要過考驗，本姑娘可不需要。”映萌驕傲的說。“這華山地界我可是能隨意出行的。”

  “之前要多謝你了。”陳默感謝一聲。

  “老實說，本姑娘真沒想到你能過華山三關的考驗，簡直和當年紫微星帝差不多了。”映萌抿著嘴。

  “不過你雖然過了華山三關，可別高興太早，這三關只是考驗你的‘道’心，充其量只是試探，要真的成為華山宗門的弟子，還有得麻煩呢。”

  “還有啊，別怪本姑娘沒提醒你，西月華山弟子這身份真的不怎麽樣。”映萌撇了撇嘴，表示對華山的不屑。

  如果真是這樣，陳默覺得更要盡自己所能幫助她一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