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卟!
妖寧山外圍深處一片空地之上,燒起了一堆亮眼的篝火,火堆中不時發出木頭爆裂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妖寧山中是顯得異樣的清晰。
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在石新等人的臉上,讓得他們的心情愈發複雜。幾人都不時將目光掃向另外一旁紋絲不動進入修煉狀態的沈非,之前晚上發生的那一幕,到現在他們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遇到中級幼靈妖,無疑是相當倒霉的,而遇到中級幼靈妖之後,卻只有一人身死,這又是不幸之中的大幸。這一切,都是那個他們原本要對付的沈非帶來的,如果不是那個獨臂少年,恐怕今天他們這一組人,至少得死上一半。
沈非這樣旁若無人的修煉,又讓得石新等人糾結無比,對於這樣一個實力強橫又心懷坦蕩的家夥,他們實在無法恨得起來。嚴格來說,他們也只是長寧宗的一名年輕弟子而已,平時和袁安混得不錯,但也絕對沒有要為其賣命的地步。
石新他們本來想著不過是一個從烈雲宮下放而來的廢物,這種事情做了也就做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誰知沈非表現出來的實力,卻是那樣的驚豔,更在關鍵時刻救了他們這一行人的性命。
連石新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沈非擊殺那青尾狼的瞬間,他們的心境就已經發生了變化,在這妖寧山中,有一個強橫的幫手,是一件多麽重要而愜意的事情啊?
“石新師兄,接下來怎麽辦?”
正當石新思潮起伏的時候,一個低低的聲音突然從身旁響起,讓得他回過神來,卻是不知該怎麽回答,對救命恩人下手這種事,他還真做不出來,而且以沈非之前表現出來的實力,他們是不是其對手,還未可知呢。
而在這人話音落下後,一旁的白奇已是輕聲接口道:“石新師兄,沈非救了我的命,這次的計劃,我不想參與了。”
幾人湊在一堆,離著沈非那邊都很遠,這時白奇的開口,幾人卻都沒有什麽意外,而關松也接著說道:“我也退出。”
雖然一月之前沈非給了關松異樣的難堪,但今天生死之際前者卻是不計前嫌出手相救,相對於救命之恩,之前的那點恩怨簡直就是微不足道。
石新朝著幾人掃了一眼,他們這邊本來一共七人,其中一人死在青尾狼爪下,現在所剩的六人之中,已經有兩人明言退出,這樣一來,石新心中忽然變得堅定起來,淡淡地道:“你們呢?也是這個意思嗎?”
剩下的三人目光有些隱晦而凝重地朝不遠處的沈非看了一眼,白天后者一拳轟穿青尾狼腹部的那一幕瞬間浮上心頭,就算對沈非的救命之恩可以視而不見,但這個獨臂少年的實力,卻是讓他們再也興不起與之相抗的念頭。
石新看著三人的臉色,以他的精明,當然是知道這三人心中所想了,當下點了點頭,說道:“沈非這樣的人,就算不能成為朋友,也一定不要成為敵人,否則恐怕咱們的下場,比那青尾狼好不到哪兒去。”
石新這一開口,便算是給這事定了性,可憐袁安沒有想到的是,他的計劃只是實行了一半,便被沈非用這樣一場戰鬥給破解了。
見得眾人點頭,石新突然站起身來,朝著沈非那邊緩步行去,而後者在石新離著還有丈許距離時,陡然間睜開眼來,讓得石新心頭恍然,這個家夥,果然不是一無防備啊。
“沈非師弟,能不能聊兩句?”
看到沈非睜眼,石新乾脆是一屁股坐了下來,口中說出來的話,讓得沈非有些愕然,旋即心頭念轉,已是明白了七八分,淡笑著說道:“那袁安有什麽計劃?”
聞言石新臉色大變,這一路上他們可還沒有機會表現出對沈非的敵意,想不到這個家夥居然早就看穿了自己等人的真實想法,這樣開門見山的一問,看來也是有恃無恐啊。
不過石新這一想通,頓時更加佩服起沈非來了,明知道自己等人會對他不利,但還是義無反顧地站出來擊殺了青尾狼。在那種情況下,以沈非的實力,帶著一個二虎逃走應該不是很難的事情。只不過那樣一來,包括石新在內的六人可就生死莫測了。
石新微變的臉色,沈非也是看在眼裡,他當然也知道這石新突然湊過來說話,想來是已經有了決斷,他之前出手,也不無感化這些家夥的目的,畢竟長寧宗初來乍道,這些家夥,也不過是受了袁安的唆使罷了。
“沈非師弟,對不起!”
沈非的開門見山,讓得石新根本說不出什麽客套的話,當下隻好光棍了。而這直接的道歉,讓得沈非又高看了這個石新一眼,當下笑道:“你們又沒對我做過什麽?說什麽對不起?”
石新一愣,這才想起他確實還沒有開始對沈非做什麽不利的事,但沒做,並不代表他們之前不想做,只是形勢所逼,還沒來得及做罷了。
既然已經打開天窗說亮話,石新也豁出去了,說道:“這一次的獵妖大比,讓我們分到一組,正是袁安的計劃。”
沈非微微一笑,問道:“那家夥有什麽計劃?”
石新接口道:“許良有一隻中級靈妖嗜血鼠,這隻靈妖嗅覺靈敏無比,就算是咱們深入妖寧山中,它也能準確地找到我們,袁安的計劃,就是在嗜血鼠攻擊你的時候,我們伺機搗亂,將你永遠留在這妖寧山中。”
石新幾句話,讓得沈非已是明白,不過有一件事他還是大惑不解,當下問道:“我初來長寧宗,可沒得罪過他,難道就因為第一天我削了他的面子,袁安便要置我於死地?”
沈非說著,朝不遠處的關松看了一眼,如果真是因為當天他擊敗關松的話,那這個袁安的心胸,無疑是太過狹窄了。
聞言石新臉上露出一絲怪異之色,說道:“沈非師弟真的不知道?”
“知道什麽?”沈非臉上疑惑更甚了,反問了一句。
石新見得沈非不似作偽,便說道:“袁安是大長老袁成的嫡孫,這個你應該知道吧?而袁成,卻是烈雲宮派來監督我長寧宗的,據說是烈雲宮大長老一系,這下你明白了嗎?”
短短幾句話,蘊含的信息不少,不過沈非卻是一瞬間便明白了其中的因果關系。在烈雲宮的時候,要說和誰的仇怨最大,那非唐寧莫屬了,這個現在的烈雲宮第一天才,在沈非如日中天的時候,可就已經懷恨在心了。
而唐寧正是烈雲宮大長老的親孫子,這樣一來的話,所有的事情便說得過去了,袁安為什麽在見到自己第一眼便出言譏諷,看來這一切的源頭,還在烈雲宮中啊。
石新見得沈非沉思,也沒有再開口,現在的他,對沈非真是刮目相看了,他知道以後者的精明,自然是可以想通一切前因後果。
片刻之後,沈非忽然開口道:“你們的計劃,原來打算在什麽時候開始?”
聽到“你們”兩字,石新不由得有些尷尬,但還是說道:“就是定於今晚,袁安他……”
石新剛剛開口說了一句,沈非卻是雙眉一掀,霍然站起身來,說道:“它,已經來了!”
“他?”
見得沈非的動作和話語,石新一時之間居然沒有反應過來前者的這個“它”字,到底指的是誰?不過下一刻,一抹細小的黑影如一道黑色利箭般倏地襲來,頓時將石新嚇了一跳。
不過那黑影的目標好像只是沈非,從石新身旁一閃而過後,已是快速掠到了沈非的身前,而早有防備的沈非頓時著地打了個滾,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終於是避過了這一道快若閃電的偷襲。
“這……這是……,嗜血鼠!”
一擊不中的黑影緩緩現出了身形,那目泛紅光的細小身型,正是石新等人熟悉不已的嗜血鼠,這頭許良所養的靈妖,不止一次出現在他們眼前過,而這一次,卻是那麽地礙眼。
“這就是嗜血鼠麽?”
讓過嗜血鼠一擊的沈非,目光也是投向了那細小身影之上,他知道,這種鼠類靈妖最為可怕的,就是速度和利齒,剛剛那快若閃電的偷襲,已經可見一斑了。
見得變故又起,那邊白奇等人頓時一齊站了起來,連二虎也是抽出了武器,不過在感應到那嗜血鼠的氣息之後,臉色不由變得慘白。
“大家一起上!”
石新既然已經與沈非和解,這時同仇敵愾,早就將袁安的囑咐拋到了九霄雲外。因為他突然覺得整日和袁安等人做這等勾心鬥角之事,還不如和沈非的一場並肩作戰來得痛快,當下便是大喝一聲,白奇關松等人立即齊聲附和。
見狀沈非臉上也是露出一絲笑容,看來之前自己的表現,已經將這些家夥折服了啊。不過眼前的這頭嗜血鼠,可是比剛才的青尾狼還要強悍不少,從其散發出來的妖丹氣息,恐怕已經達到了人類五重丹氣境的地步。
這樣以速度著稱的小型幼靈妖,戰鬥起來肯定比青尾狼更加難纏,或許其肉體力量比不上青尾狼,但那飄忽的速度、尖利的牙齒和鼠爪,讓得沈非的臉色,也是一瞬間變得異常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