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雨了,蘭澤公子一醒來就聽人這樣說。
他披衣而坐,靠在軟榻上,頭靠在塌邊的窗框上望著窗外的風景,昨夜他睡夢中就聽見了淅淅瀝瀝的雨聲,想起昨夜的雨。
想著想著就想起了劉芸希,似乎後來每次相遇都會下雨。
也不知道昨夜她是否睡得安穩,聽說這幾日,她在宮裡過得並不舒坦,蘭澤公子微微歎了口氣,若是他能在她身邊就好了。
蘭澤公子又歎了口氣,抬手拿起了一隻狼毫,在軟榻的矮桌上鋪好的宣紙上提筆而就:
枕上雨霖鈴,嬌花啼淚。夢裡憶仙姿,無處尋覓。淒清淒清,多少付諸無情雨。
寫好之後,身邊伺候的長生看著,說道:“公子寫的好。”
蘭澤公子放下了狼毫,笑了笑,不可置否,不過是隨便寫寫罷了,哪裡算得上好呢。
正想著,外面漸漸地晴朗起來了。
就聽見外頭傳來了問安聲,倏爾,秦琪噠噠噠地跑了進來。
她臉上帶著些紅暈,應當是方才跑的,她跑到了塌邊,眼裡滿帶著歡喜如星光一般,抱著蘭澤公子垂下的長袍袍角,道:“表哥哥!”
“嗯。吃過了?”
“嗯,吃過了!”秦琪雙眼往放在矮桌上的宣紙瞄著,“表哥哥寫了什麽?”
蘭澤公子微微一笑,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放在腿上,卻沒有看到秦琪羞紅的小臉蛋。
侍候秦琪的丫環趕忙上來幫忙脫了秦琪的鞋子,免得將蘭澤公子的袍子踩髒。
秦琪低著頭,聞著蘭澤公子身上好聞的蘭花香味,隻覺得世界都安靜了,仿佛只能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還有就是他身上的味道。
他那動人心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像是令人讚歎的古琴彈奏出的樂曲一般。
“看得懂我寫的什麽?”
秦琪搖了搖頭,“不過,我會努力學習的!”
蘭澤公子輕輕地笑了笑,摸摸她的腦袋,讓長生去拿了羊毫過來,放進了秦琪的手心,“可學會寫字了?”
“祖母教了一些。”
“嗯。”蘭澤公子抬了抬下巴,“寫給我看看。”說罷將她從懷裡撈出來,放到一邊讓她坐好。
“好。”秦琪笑眯眯地抬頭應了,便開始認真地寫著。
蘭澤公子就坐在旁邊看著,秦琪努力地穩住心神讓自己不緊張。
寫了一會兒,長生進來了,對蘭澤公子耳語了幾句,蘭澤公子沉默了一下,揮了揮手讓長生出去了。
秦琪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羊毫,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蘭澤公子,她知道一定是有什麽事,蘭澤公子一瞬間身上的氣息就變了。
若說原來是溫潤如玉,宛若春風拂面,那麽此時他便是冷若冰霜,仿佛秋風颯颯。
秦琪很想問問他,怎麽了。可是他不會對她說的,畢竟她不過是個小孩子。
“怎麽了?”蘭澤公子轉過頭來看到秦琪低垂著小腦袋,看上去很是沮喪的樣子,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她柔軟的頭髮在手心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蘭澤公子微微一愣,這種感覺讓他想起了劉芸希。
那日,她的長發在自己的掌心便也是這般的柔軟。
蘭澤公子摩挲著秦琪的頭髮,抬頭對長生說了一句:“查清楚了回來告訴我。”
“是。”
蘭澤公子低頭對秦琪溫柔地一笑,“繼續寫,寫的不錯。”
秦琪臉上立即就揚起了一個滿足的笑容,繼續寫了起來。
蘭澤公子收回了手,扭頭望著窗外,心裡想的全是方才聽到的消息,金婕妤死了,她受委屈了。
既然她受了委屈,那他就必定要幫她討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