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公看著她,久久,歎了口氣,那雙眼裡漸漸地彌漫出的悲傷和哀痛,林巧看懂了。
心也跟著慢慢地沉了下去,沉到了谷底,沉到了深淵。
他說,“讓她去吧。”
秦子俞將她送到了那個堂屋,林巧看著走在她身前的這個男子,想起了秦子安曾經說過的話:不論什麽時候,大哥就是大哥。是我們秦國公府的希望。
林巧不禁失笑,是啊,大哥就是大哥,此時他看上去是那樣的鎮定,似乎可以撐起整個秦國公府,即便是初次相見時候那病弱的身軀,也不曾讓人覺得他有多麽的羸弱,有多麽的不堪一擊。
到了堂屋外,秦子俞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她。
林巧慢慢地越過秦子俞,就在要朝著那扇禁閉的門走去的時候,她轉過頭來哀傷地問他:“大爺!請問二爺可有說過什麽?”
“他……二弟他說,讓你好好地生下孩子,將他養大。”
林巧笑了,她知道這是秦子俞在安慰她呢,秦子安不會說這樣的話的!
“大爺不必安慰我,想來二爺是不會說這些的。”說完,那一行她一直不肯掉落的淚終是滾落。
她一直不想流淚,如果流淚了,就代表著她相信了,她喪失了期盼,可是……
她知道的啊,秦子安的心裡自始至終只有許舒妍一人,她想在他死的那一刻,他想到的也只有許舒妍吧。
這樣想著,林巧擦掉了眼淚,對著秦子俞輕輕一笑,笑容空洞,她深吸了口氣,緩緩地邁出了第一個步子,天知道,她邁出的這一步有多麽的艱辛,多麽的無助,好像腿都已經不是她自己的了,不受控制,仿佛僵直在那裡,伸不出去。
第二步、第三步……
步伐越來越快,身體仿佛是回暖了一般,她飛奔著進了堂屋。
眼前的一幕讓林巧差點崩潰地跌倒在地。
猜想到是一回事,等到真正親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林巧顫抖著雙唇,走上前去,終於在秦子安的身邊跌坐了下來,一身的偽裝,一身的堅強的偽裝也在此時全部破碎了。
林巧的手指不停地在發抖,她握了握拳,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手不要發抖,但這是無用功,她的手握住了秦子安的大手。
那隻大手已經失去了溫度,變得冰冷刺骨,之前這隻手捏過她的臉頰,為她緊了緊披風,還與她相牽,是那樣的溫暖,那樣的溫柔,但現在,毫無生機,像是熄滅了的火焰,再也不會再有任何的動作。
林巧試圖將他的手搓熱,想讓他的手重新變得溫暖起來,一下一下,她很努力,很用力,可她的手再怎麽溫暖也無法搓熱他的手了。
他真的走了。
林巧看著他身上一個個的窟窿,上面血跡斑斑,她想他會有多痛啊那時候,他一定很難受吧,可是他臉上帶著解脫的笑意,淡淡的幸福,她想,他是自願的吧。
即便覺得痛,即便知道了自己會死,他也覺得是解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