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霽月拭目以待，正了正眼色。

  卻見慕容長歡忽然從地上跳了起來，轉而從一旁的案幾上拿了一個杯子，反過來握在手裡，爾後清了清嗓子，蓄勢道。

  “我要開始唱了！王爺請把你的耳朵豎起來！如果覺得我唱得好聽的話，就給我鼓個掌，或者拿銀票砸死我也可以，我是不會反對的！”

  司馬霽月冷冷道。

  “廢話少說。”

  慕容長歡一滯，不滿地努了下嘴巴，爾後深吸一口氣，拔高聲調，就瞬間變了畫風，爆發了——

  “就這個feel！倍兒爽！倍兒爽！這個feel！倍兒爽！feel！feel！倍兒爽！爽爽爽爽！”

  司馬霽月嚇了一跳，不自覺地往後靠了一點。

  慕容長歡卻像是脫韁的野馬一樣，胡亂地揮動著手臂，一邊唱還一邊跳，蹦來蹦去的，滿屋子跑，簡直是十個神經病也比不上她一個！

  “魂是那麽脫韁！神是那麽放！”

  “情是那麽蕩漾！心是那麽浪！”

  “化作一道光芒！閃瞎所有傷！”

  “看什麽都痛快！今兒我就是爽！”

  “就這個feel！倍兒爽！倍兒爽！feel！feel！feel！倍兒爽！feel！feel！feel！爽爽爽爽爽爽！”

  爽得司馬霽月有種一腳把她踹出皇城的衝動！

  “別唱了。”

  “對不起，唱機已卡死，停不下來了！爽爽爽！就這個feel！倍兒爽！”

  “……”

  “魂是那麽脫韁！倍兒爽！”

  “慕容長歡！”

  “心是那麽浪！倍兒爽！”

  “你是不是活膩了？”

  “……”聽到這話，慕容長歡終於收住了聲，立刻撒丫子跑了回來，“王爺我錯了！可是……難道你不覺得現在爽翻了嗎？！不覺得爽到快要飛起來了嗎？！”

  因為跑得太快，一下子刹不住車，慕容長歡直直就撲了上去，險些跌到司馬霽月的身上，好在她及時抓住了扶手，這才險險地穩住了身子。

  然而，雖然沒有當真撲到他的身上，兩人的距離卻也挨得極近，慕容長歡的一張小臉幾乎快要糊到了司馬霽月的面具上。

  刹那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說時遲，那時快，還不等慕容長歡跳開，門忽然“砰”的一聲，被重重地踹了開！

  噢，不對，門本來就是半開半掩著的，只不過眼下被踹得更開了，幾乎要被踹爛，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牆壁上，隨之搖曳得嘎嘎作響，似乎要從門框上掉下來。

  霎時間，風停了，鳥噤了，時間停止了，空間凝固了。

  “九皇弟！慕容長歡！你們在幹什麽？！”

  司馬鳳翎怒目而視，從齒縫裡磨牙霍霍地蹦出一句質問，聲音大得就連遠遠躲在院子外的宮人都能聽得出他話語中的怒氣。

  完了，要打起來了！

  宮人們緊張地面面相覷了一眼，在心中惴惴不安地惶恐著。

  陡然聽到司馬鳳翎的怒喝，慕容長歡瞬間驚醒，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將司馬霽月一把推了開，力道大得直接就將他連人帶榻一同推翻在了地上！

  司馬霽月猝不及防，摔了個趔趄，登時整張臉都黑了，便是戴著面具，也能看出此時此刻他的臉色有多難看！

  “六王爺！你、你不要誤會！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不要胡思亂想！就當現在是你的狗眼瞎了好嗎？！不然就是我的狗眼瞎了……”

  慕容長歡忙不迭地解釋，驚慌之下口不擇言，宛如奸夫淫一婦偷情正歡的時候被正室抓奸在床了一樣，心虛得連聲音都顫了。

  聽到她這樣說，司馬霽月的臉色頓時更黑了，黑到了極致，氣得他想砍人！

  砍八條街都不夠！

  凝眸看著氣喘籲籲，衣衫不整，發絲凌亂的某人，大概除了司馬霽月之外，沒有人會想到她之所以如此香汗淋漓，是因為剛才唱歌的時候撒瘋撒得太過了，而並非是出於其他什麽叫人浮想聯翩的原因……但顯然，司馬鳳翎浮想聯翩了。

  所以他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因為她的解釋而有所好轉，犀利射來的目光反而愈發森寒了。

  怒極之下，兩個男人卻是誰都沒有說話。

  唯獨空氣中布滿了蕭殺的氣息，劍拔弩張，大戰一觸即發！

  感覺到那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慕容長歡曉得事情大條了，縱然她有千般委屈萬般無奈，這會兒也不敢再吭聲，唯恐引火燒身，成為眾矢之的。

  縮了縮脖子，慕容長歡立刻貓著腰在軟榻的一角縮成了一團，企圖借此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司馬霽月很快便從地上站了起來，隻冷著臉，寒著眸光，森然地立在邊上，身上的衣服同樣有些凌亂，但那是剛剛慕容長歡慌亂間推開他的時候不小心扯皺的。

  司馬鳳翎卻是越看越覺得窩火。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火大。

  坦白來說，女人在他眼裡從來都是玩物，根本不配他為之動氣，雖然這個慕容長歡確實有那麽點兒意思，挑起了他的興趣，但還不至於可以左右他的情緒！

  但是剛剛進門的那一瞬，在看到那樣的一幕時，他卻忍不住……失控了！

  “你……”

  動了動嘴唇，司馬鳳翎率先打破沉寂，剛要開口說些什麽。

  卻不及話音脫出口，便被司馬霽月森然打斷。

  “滾！”

  簡單粗暴的一個字，乾淨利落，充滿了爆發力，毫無商量的余地！

  換做旁人，見到司馬霽月動怒至斯，只怕早就嚇得肝膽俱裂屁滾尿流了，只可惜司馬鳳翎不是別人，數遍整個皇城，大概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人不怕九王爺，而司馬鳳翎便是其中之一。

  快步走上前，行至軟榻邊，司馬鳳翎二話不說，一把握住慕容長歡的手腕，作勢便要將她帶走。

  “我們走！”

  慕容長歡一驚，有些不知所措。

  她顯然是想快點離開這個死氣森森的地方，可又不敢真的就這麽走了，萬一九王爺怒極之下大開殺戒，她就是被剁成一百段，那都算是便宜的了！

  見慕容長歡默默地拽著扶手縮在角落裡，不願跟他走。

  司馬鳳翎心頭又是一惱，“嗖”地騰起了一道火氣，直接將她從軟榻上拽了下去，隨即拉著她的手腕轉身便大步流星地朝外走！